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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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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蟾宫红庙,姻缘树下,冷老阁主抬眼望着那满树的红线,面布愁容。

    “月贤弟,我闺女的红线还是没有下落吗?”

    月老摇着头道:“庙里所有的红蝶都出动了,几乎把姻缘树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着婵丫头的红线,真是奇了怪了,姻缘树有结界护着,怎么就单单少了你家丫头的红线呢?”

    “莫非……”月老忽然像只老狐狸似的眯起了眼睛。

    冷老阁主有些不自在,“你、想说什么……”

    月老神神秘秘的凑过来,放低了声音,“莫非是婵丫头命犯天煞,绝亲缘,所以姻缘树压根儿没有备她的红线?”

    “休得胡言乱语,败坏我闺女名声,婵儿怎么可能是天煞孤星呢?”

    “冷兄莫要生气,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不过说起这推演命理不是冷兄的拿手好戏吗,你既是关心婵儿的婚事,为何不替她算一算这未来夫婿会在何方呢?”

    冷老阁主一脸的无奈,“要是能算出来,我还找你作甚?”

    “竟有这回事?”

    “我只推算出她命中会有死劫,此劫唯有以情渡之,方能绝处逢生。”

    “所以冷兄才逼着她相亲?”

    冷老阁主叹着气点头道:“可不是吗,你看看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更别说谈情说爱了,我真怕死劫来临之时,她还是没有遇到那有缘之人助她渡劫啊。”

    原来如此,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月老安慰他道:“命格里既然有转圜之机,该遇到时总会遇到的,冷兄莫要焦虑,我愿派红蝶四处寻找,一旦有婵丫头红线的下落,必当及时转告。”

    “唉,”冷老阁主喝了口闷酒,“也只能这样了。”

    每月初七,是风月阁不接单的日子。

    一月里才有一日的清闲,待日上三竿,青婵才勉强从被窝里钻出来,揉着咕咕乱叫的肚子,吩咐彩云给她备些吃的。

    厨房的菜还没热好,她等得有些无聊,便去酒窖里转了转,顺手提了一壶清心烧。

    倘若没记错的话,这壶酒是万年蛇妖的千年灵力所酿,那条老蛇狡猾得很,与她做交易时耍了个小心眼,将纯度最低的一千年修为结成凝珠交付于她。

    这一千年修为在历经复杂的酿造工序、滤去残渣之后,只剩下了不到五百年的纯度。

    做生意最是讲究诚信,青婵将那蛇妖一家老小都记在了黑名单上,往后他们若是有求于风月阁,定是要付出更高的代价。

    用膳之时,青婵给彩云也倒了一杯清心烧,“蛇妖多生于阴寒之地,修为亦是寒凉,所酿之酒能凉血化淤,最适合夏季饮用了。”

    彩云尝了一口,果然有一股清凉之气周游全身,驱散了初夏的闷热。

    她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杯子,道:“少主您还是省着点喝吧,七月初七就要到了,您的病、我怕酒窖里的酒不够用。”

    青婵抿了抿嘴,“你不喝我喝”,说罢将她手里的酒杯夺过来一口闷了。

    “酒窖里的酒少说也有上万年纯度了,你个臭丫头瞎操什么心呢?”

    话虽如此,彩云还是担心,少主的病随着她修为的精进越发难以压制了,去年发作之时足足消耗了五千年纯度的清心烧。

    短短一年,少主的修为又破了一境,到时候说不定一万年的清心烧也镇不住她。

    如此性命攸关之事,她家少主倒是轻描淡写,像个没事人似的,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兴致好时也不过是去西山逛逛看看日落。

    她对周围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引起她的注意,更没有什么事能走进她心里。

    酒足饭饱之后,青婵遣散众人,独自一人来到院中。

    墙垣向阳的一角,那株白牡丹已经修养得差不多了,原本耷拉的枝叶被忘尘山的水土养得绿油油的。

    青婵走过去,将一颗凝珠融入牡丹枝叶,清幽的白光里慢慢显现出一个人的轮廓。

    正是花容。

    “带着你的凝珠回去吧。”

    花容很是诧异,传闻风月阁主不辨善恶,冷漠无情,这样的人,竟肯还他凝珠放他离去?

    虽不解,却还是心怀感激,他俯首作揖道:“阁主大恩,花某铭记在心。”

    青婵摆了摆手,“道谢的话就不必说了,还你凝珠也是一时兴起,今天的事你最好还是忘了,若是被人知道我开了先河,风月阁往后的生意便不好做了。”

    其实青婵也说不清为何要帮他。

    做生意她素来只讲规矩不讲人情,更不会替人抱不平,规矩是提前讲好的,无论公平与否双方都心甘情愿,她只需按规矩办事,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获得报酬之时自是心安理得。

    因而在风月阁,从来是只谈规矩,不讲善恶。

    可是自皇城归来,她的心总是不安,像是躲债多年的人突然遇见了债主,在这种难得的忐忑之下,她将那凝珠归还,本以为会心安理得些,却是徒劳。

    不安之余,又生出一丝欣喜。

    世人都说她是无情之人,事实的确如此,山川岁月、星河璀璨都不能让她的心生出一丝波澜。她会笑,却无法感受喜悦;她会哭,却无法感受悲伤,仿佛所有的情绪在她这里只会归为平淡。

    这种寡淡冷漠的感受时常让她忘记自己是活生生的人,她与这世界唯一的联系,大概只剩下那每年一次病情发作之时的疼痛了。

    因此,这罕见的忐忑之情引起了她极大的重视,她想去皇城走一趟了。

    趁着天还没黑,青婵来到山门外,将那八卦箱收起,并在大门口竖起了打烊的招牌。

    忘尘山上上下下都为这难得的长假欣喜不已,只有彩云愁眉苦脸,忧心酒窖里的存货不够用。

    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她的担忧在听闻青婵要带她去凡间游历之后,烟消云散了。

    主仆二人是在夜里悄悄离开的,这样做是为了躲避她家老爷子的视线,青婵实在是不想再应付相亲这样的蠢事,权当是去凡间避避风头了。

    人间此时正是大一统的和平年代,先帝李轻涯整顿吏治,休养生息,在位期间算得上国泰民安,他已经驾崩三年有余,算起来,竟比柳婕妤早走了三年。

    如今当政的,是他的三儿子,李祐。

    青婵初来京都,没什么经验,便唤来一个地仙为她讲解京都风貌,那地仙很是善谈,从午夜一直说到天亮,将岚国的风土人情、建国背景交代得差不多了。

    彩云早就倚着青婵睡着了。

    打发走地仙,青婵无奈地将彩云搬到床上,“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啊,好好的丫鬟,不知不觉就养成了女儿。”

    刚把彩云放下准备休息,就被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给打断了,客栈周围人声鼎沸,似乎是等了许久才迎来这一场热闹,一个个巴不得飞过去瞧个究竟。

    彩云爱凑热闹,一听到鞭炮声觉也睡不着了,一个激灵坐起来拉着青婵就往外走。

    青婵不忍扫她的兴,只得跟过去。

    街上有人在办喜事,红绸骏马八抬大轿,两旁有敲锣吹号的迎亲队伍开道,很是派场。

    唯一的败笔是骑在马背上的新郎,肥头大耳蒜头鼻,一口镶金大牙,笑容和他的眼神一样猥琐。

    彩云问路人道:“不知这位郎君,要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大婶摇头道:“哪里是姑娘呢,他要娶的可是白秀才家的公子。”

    青婵和彩云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京都之风会是如此的奔放不羁,当然,她们更佩服的是即将登上花轿的白公子,真真儿是品味非凡啊。

    大婶儿又道:“白家那位公子实在可怜,马背上坐着的那位,乃是神威大将军的胞弟,人称小霸王。一个月前,他看上了白秀才书院的女弟子,带人抢上门去,白公子仗义出手,却入了那小霸王的眼,拖延纠缠一月有余,还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好好的一位公子,愣是被逼上了花轿,您说说,这叫什么事啊?”

    一位大姐听到谈话,也加入其中,“其实嫁给小霸王也未尝不是好事,这京都里除了小霸王估计也没人肯嫁他了。”

    这是何意,青婵心道,莫非这白公子的长相比小霸王还要寒碜吗?

    紧跟着迎亲队伍,人群聚集到一处简陋的书院前,一位公子被几个壮汉推搡着走了出来。

    他穿着浮夸的绣满金线的大红喜服,喜服是不男不女的样式,想来是京都的成衣铺子极少遇此奇事,没有经验吧。

    他头上裹着红盖头,双手被麻绳绑着,拖着极不情愿的步子一点点靠近花轿。

    看热闹的人中有一个男人起哄道:“我要是他,早就一把菜刀抹脖子了,当男人活成这个样子,也忒窝囊了。”

    一位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盯着那男人道:“不许你诋毁白哥哥!”

    “谁诋毁他了,他就是个没胆量怕死的孬种!”

    小姑娘又气又伤心,大喊道:“才不是呢,白哥哥才不是怕死的人!”

    “不怕死?不怕死站在这里的是谁?孬种就是孬种!”那男人嘲笑的嘴脸很是可憎。

    “你太过分了……”那姑娘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小玉,回家去吧,别让陈阿妈担心了。”

    小姑娘泪眼婆娑的走开了,青婵的目光却是落在他身上移不开了。

    他的声线像是被织女的手雕琢过,动听却不谄媚,不急不躁,不卑不亢,似美玉滑落清泉。

    这样的声音,仿佛在记忆里藏了许久。

    青婵悄悄施法唤来了一阵风,疾风掀起了“新娘”的盖头。

    他像是察觉到什么,视线所落之处,恰好迎上了青婵的目光。

    青婵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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