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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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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云卷霞光,这个时辰,本该是忘尘山最清闲的时候,今儿个,却是熙熙攘攘的堆满了人。

    青婵头疼不已,这些青年才俊都是她家老爷子安排来相亲的,按捺着脾气送走了第二十三位公子,前尘殿前的长队依旧是有增无减,相亲者络绎不绝。

    是可忍孰不可忍?青婵彻底失去了耐心,眉开眼笑的抡起了青羽扇,风声呼啸之后,那些青年才俊便随风而去,纷纷降落在千里之外一处无名的山窟窿里。

    片刻清净之后,前尘殿响起了少阁主凉飕飕的冷笑声:“老爷子,这笔帐,我记下了。”

    躲在暗处的冷老爷子浑身打了个哆嗦,摇摇头,悄无声息的开溜了,寻思着这一闹青婵必定会把酒窖锁得死死的,他也没理由留在这里触她的霉头,倒不如去月老那里蹭吃蹭喝,顺便求求那老狐狸给自家闺女安排一段好姻缘。

    阴郁的风一直回旋在大殿之上,青婵万分苦闷的挥手唤来了一直站在远处看热闹的彩云。

    “彩云,我长得是不是特别丑?”

    “啊?少主您故意消遣我吧,”彩云盯着她委屈道,“都长成这样了还不知足,可让其他人怎么活啊?”

    青婵面无表情的递给她一张帖子,乃是冷老阁主亲手所写的招亲帖,洋洋洒洒一页纸,嫁女之急切溢于言表,老阁主对未来夫婿的要求更是简洁明了——除太监外,其余男性皆可踊跃报名。

    “这……”彩云讪笑一声,打圆场道,“许是老阁主喝多了瞎写的,少主不必在意,当心气坏了身子。”

    青婵冷哼一声,“我看他那字迹倒是清醒得很,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想起方才的相亲队伍,她心里一阵聒噪。

    “行了,别提他了,扶我回房休息,他心虚一时半会儿是不敢回来的,你去酒窖再加固一层封印,省的他回来偷酒喝。”

    彩云伺候完青婵,才得空去整理客人预约的帖子。

    人活一世,注定会有解不开的心结,或是难以放下的过去,风月阁便靠着替人答疑解惑著书立说扬名于世。

    风月阁一日只接待一位客人,然而今儿个八卦箱不知发了什么疯,一下子吐出了两封帖子。

    虽说怪异,她还是尽心尽责的以灵蝶通知两位客人赴约,忙完这一切,便去偏殿睡下了。

    青婵却是在寝殿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虽说这次逃过一劫,但是以她家老爷子锲而不舍的“卖女精神”,保不准哪天又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名堂,她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许是想得累了,这一觉她睡得特别沉,也特别闷。

    恍惚间像是被关进了瓶子,隔着透明的瓶身,她察觉到自己是连人带瓶躺在某人的手心里。

    那人像是在躲避追赶,不住地跑着,连带着瓶子颠簸不休,她在瓶子里被晃得头晕眼花,勉强抵着瓶身站住,眩晕的感觉过了许久才停下。

    她被交接到另一个人手里,耳边传来一阵模糊的交谈声。

    “您受伤了……”

    听声音像是位中年人。

    “无妨,我不便久留,请您好好照顾她。”

    接话之人音色干净,应该是一名年轻公子。

    “殿下放心,我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般待她。”

    “有劳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青婵努力挪了挪身子,勉强能从那中年人的指缝里看到外面的情形,无奈装她的瓶子竟是半透明的,加之夜色正深,她只能看到一方轮廓。

    那年轻人回过话便离开了,她只来得及看一眼他清瘦的背影,一袭白衣染血,鲜血从他脊背处蜿蜒而下,宛若赤龙。

    心没由来的一阵颤栗,如同滚进了簸箕里的黄豆,噼里啪啦的跳着,又乱又难受。

    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心中犹有失落,这情形,倒是像极了那些害了相思病的痴男怨女,迷蒙半刻,她猛地回过神来,对着大腿狠狠一掐。

    她怎能这么不争气,被那老爷子一闹,竟是做起这般荒唐梦来。

    已是睡意全无,她很不情愿地从被窝里探出手脚,四仰八叉的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彩云,现在是几时了?”

    彩云过了好一会儿才打着哈欠走进来,“刚过卯初呢,少主今儿醒得可真早。”

    “睡不着了,你把今天的预约帖拿来给我瞧瞧。”

    彩云连忙将帖子递上去。

    “怎么有两封?”

    青婵疑惑地接过帖子,心里有些不快,怎么连八卦箱也开始欺负她,逼着她加班了?好在看过帖子之后,才明白它们讲的其实是同一件事,心底不快也瞬间散去,反倒生出了一丝好奇。

    拜铃声响,必有客人来访。

    “算他运气好,本阁主今天醒得早,就卖他个面子,走,去会会。”

    彩云麻溜儿的给她拿来衣服,一番简单梳洗之后二人便来到了前尘殿。

    客座上已然有人落座,来者是位翩翩公子。风月阁自开张以来,登门拜访者不计其数,饶是看过美男无数,还是被落座者雍容华贵的气度惊讶一番。

    看他眉眼之间隐约有霞光萦绕,乃是飞升成仙之兆。

    只可惜今日过后,他将前功尽弃,这一身难得的修为将成为冷少阁主的佳酿。

    “阁下便是花容?”

    “正是。”

    青婵摇头道:“你飞升在即,一身精纯灵力,何苦为他人的故事买单,本阁主并非贪婪之人,愿意许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花容笑意清浅:“多谢阁主美意,我心意已决,阁主按规矩办事便可,事成之后,也不必向她提及我。”

    雁过不留痕,深藏功与名?

    果然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他自己不心疼自己,青婵已无话可说,只能勉为其难地准备了酒坛,借着他的灵力酿一壶清心烧了。

    花容将一枚华光夺目的凝珠递给青婵,“这是我的一千年灵力,还请阁主收好,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凝珠脱手的瞬间,花容俊俏的脸登时变得煞白,起身离开时脚步虚浮,枯柳叶般堪堪欲坠。

    “不留下来见她一面?”

    他摆手道:“不必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另一封拜帖的主人出现在前尘殿,她手里拿着一株枯败的白牡丹,见到青婵,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她说话慢声细气,声音极是动听,“这花是我在山门口捡到的,想来是与我有缘,只可惜我一介游魂,不能收留它,还望阁主能赐它一处栖身之所。”

    “好说,流光,去院里寻一方良地,将这花好生栽养。”

    流光领命后,拎着锄头去院子里种花了。

    柳婕妤从袖中拿出一块锦帛,“这是我作的舞曲,名曰《斛珠》,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答谢阁主了。”

    “无妨,柳夫人随我去后殿走一趟吧。”

    后殿有红尘司和万象司,柳婕妤的心愿倒是简单,在风月石上刻下她和皇帝的深情,让他们的故事流芳百世。

    青婵领她到了红尘司,殿内陈设简单,只摆着一张卧榻,在安神香的作用下,柳婕妤昏昏睡去。

    青婵刺破她指尖,取了一滴血滴在风月石上。

    彩云站在一旁很是兴奋,眼巴巴问道:“少主,我们什么时候进幻域啊?”

    “蠢丫头,瞧把你急的。”

    “那可不,属下求了您好久您才答应带我去的,您可不能反悔。”

    卧榻前出现了一扇漩涡似的光门,青婵领着彩云走了进去。

    像是有一条走不完的迷宫,迷宫里林立着无数的门,有些门亮着,有些门却是黑漆漆的。

    彩云好奇道:“这些门后面都有什么?”

    “门后面藏着的,是流年。”

    “流、流年?我读书少您可别骗我。”

    “光阴流转,昼夜交替,流年如河,无论是谁,都逃不过岁月侵蚀,然而在相同的时辰里,千万人背后却有千万个不同的故事,这些故事有些毫无关联,有些环环相扣,所以才有了这些千奇百怪的暗门。”

    青婵领她走到一扇门前。

    “我们进入的是柳婕妤的时间线,那些发光的门便是有关她的故事,暗色的门是同一时刻里其他人的故事,进去之后你要跟紧我,在幻域里迷路可是要出人命的。”

    彩云连忙点头。

    推门而入,主仆二人被卷进了一片闹市,喧闹的街道旁,柳婕妤和她的侍女正在聚精会神地挑胭脂。

    青婵拿出风月石往天上一抛,那石头长了翅膀似的停在柳婕妤附近,闪着浅蓝色的光。

    “彩云,我们找家客栈睡上一觉,等天黑了差不多就结束了。”

    彩云一脸讶异,“不是要追踪她和皇帝的过去,然后著书立说让她们的爱情流芳百世吗?”

    青婵眉飞色舞道,“记笔记多累啊,风月石可以实时跟踪记录把这些画面变成梦灵飞进世人的睡梦中,如此一来,人人都知道她们的故事了。也许今晚回去,你也能梦到柳婕妤的一生,这要是飞进读书人的梦里,或许能变成他的灵感被写进话本里。”

    彩云咋舌,原来风月石是这么用的,她家阁主只要睡一觉就能白赚一千年的灵力,当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本着一颗八卦的心,彩云并不想去客栈补觉,一翻软磨硬泡终于说服青婵带她四处逛逛。

    远远的听到了马蹄声,青婵叹着气道,“看好了,定是马儿失控英雄救美的戏码。”

    果然,一个呆头呆脑的胖面公子骑着一匹发疯的马儿几乎吓尿在马背上,失控的马儿朝着胭脂铺子撒蹄儿而去,眼看就要撞上柳婕妤和她的侍女。

    恰在此时,一位年轻公子哥儿如天神般从天而降,提着剑对着马头猛地一斩,那马儿哀嚎一声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胖面公子吓得哇哇大哭,几个家丁忙手忙脚地将他抬走了,大街上只剩下一圈看热闹的人,还有怔在原地不敢妄动的柳婕妤和她的侍女。

    “阁主,您料事如神呐!”

    青婵索然无味,“看多了自然就懂了。”

    她内心毫无波动,与彩云的兴奋激动形成鲜明对比,唯一能让她触动的,大概是心疼那马儿死得惨。

    以那年轻公子的武艺,明明只需拉紧缰绳就能将它降服,可他偏偏要出剑,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却能对一弱女子钟情一生,青婵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后面的剧情青婵掰着脚指头都能数明白,无非是豆蔻少女春心萌动,对那俏公子一见钟情,俏公子披荆斩棘夺得皇位,后宫佳丽三千他独宠心上之人,二人琴瑟和鸣共谱佳话。

    倒是可怜那花容了,为了这么平淡的故事白白牺牲了一千年灵力。

    彩云初来乍到,却是看得津津有味,看完一扇门,又随着风月石推开了另一扇门。

    深深浅浅的夜色笼罩着丞相府,柳婕妤坐在秋千上甜甜的笑着,她手里摆弄着排箫,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起来。

    她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尤擅音律,即便是青婵这种对音律不感兴趣的俗人,也听懂了这箫声的妙处。

    婉转处倾诉的是女子对心上人的爱慕。

    她身侧立着一扇虚掩的门,风月石只绕着那扇门转了两圈却不进入,像个委屈的孩子停在一旁闪着幽怨的光。

    “这石头该不会坏掉了吧?”彩云问道。

    青婵也有些纳闷,“进去看看。”

    风月石依旧停在门外,如此说来只能有一个原因,门后的故事与柳婕妤的心愿是既悖离又关联的故事。

    门通向丞相府外墙,一位公子立在墙下听着箫声出神,不出所料,那人正是花容。

    幻域里的一草一木皆是过往之事留下的虚像,因而花容并未察觉到有人看他,他在墙边驻足许久,直到箫声停止才离去。

    他不曾见过柳婕妤,却每夜驻足墙边听她的曲子,直至柳婕妤成婚的前一晚,他才施隐身诀来到她房中,第一次看到她的模样。

    那时她正在对着妆镜试看喜服,眼角眉梢毫不掩饰心中喜悦。

    花容沉默片刻,将一束白牡丹放在窗边,“人妖殊途,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柳婕妤如愿嫁给心上人——当时的诚王,也就是未来的皇帝李轻涯。

    真情总是多磨砺,丞相府与诚王的联姻让时任太子坐如针毡,明枪暗箭接踵而至,紧张的僵持终于在先帝驾崩之后变为战争。

    太子战场失利,丧心病狂的他不惜拉丞相府陪葬,一夜之间屠戮相府满门,柳婕妤因嫁入诚王府不在家中,幸免于难。

    柳婕妤从相府之女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可怜之人,在深宫之中没有倚仗,皇后的名分更是让她成为各宫佳人的眼钉肉刺,几番栽赃诬陷,污水缠身,皇帝对她日渐冷淡,后来干脆废黜了皇后之位。

    她从皇后被贬为婕妤,在最偏僻的冷宫里苟活,李轻涯的不闻不问更让她心灰意冷,哀莫大于心死,她甚至备好了白绫。

    踢翻板凳的那一刻,李轻涯突然出现,他斩断白绫,将她护在怀里痛哭不已。

    他说,“我把你藏在冷宫不闻不问,是为了保护你,只有这样,她们才不会害你。”

    他唤着她的乳名说,“依依,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李轻涯是重诺之人,往后无论多晚,他总会来冷宫留宿,与她讲外面的趣闻,或是向她倾诉自己是如何避开那些妃嫔的耳目,借此表明自己来一趟有多么不容易。

    然后趁机调戏她。

    每到这时,青婵总会捂着彩云的眼睛,“没什么好看的,当心长针眼。”

    就这样白日放歌,夜里纵情,他们过着甜甜蜜蜜的小日子,于音律上,他们更是彼此的知己,默契到只一个眼神就可以知晓彼此心中所想。

    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表达彼此的心意,明媒正娶却像偷情一般不见天日的过日子,日复一日,永远望不到尽头。

    每当柳婕妤因此闹脾气时,李轻涯总会安慰她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总有一天,我会让天下人知道我们的故事。”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柳婕妤的鬓角生出了白发,李轻涯忽然对她说:“我们离开皇宫吧。”

    他为她弃了江山,两个人逃过了羽林军的追捕,在边陲小镇上过完了平静的一生。

    弥留之际,她躺在病床上说道:“轻涯,我这一生遗憾有二,一是没能给你留个孩子,二是害你丢了江山,如果还有来世,我想和你堂堂正正的过日子。”

    李轻涯道:“我答应过你的,要让天下人知道我们的故事,你顺着西风一直往西走,会看到一座生在海里的山,那叫忘尘山,你把我们的故事告诉那里的阁主,世人便能知道我们的存在了。”

    如果不是那一扇扇虚掩的门还立在那里,青婵估计会为这一段感情鼓鼓掌,毕竟不是所有的帝王都有这个魄力愿意弃江山保美人。

    虚掩的门后,藏着的是残忍的现实。

    丞相府满门惨案,幕后元凶其实是李轻涯,太子倒台,丞相府功高盖主,李轻涯害怕登基之后会受到丞相府的牵制,才用计将灭门之案嫁祸于太子。

    如此一来,朝堂上两大势力集团土崩瓦解,他略施恩惠拉拢人心,借着另立皇后之事培植势力,形成了多方制衡的局面,帝王之路从此顺坦许多。

    至于冷宫里那个深爱他的女子,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闹市上那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也不过是为了拉拢丞相府刻意为之。

    过河拆桥,兔死狗烹,才是帝王最得意的手段。

    彩云皱着眉絮叨起来,“少主,我们到底要不要告诉她真相啊,冷宫里的皇帝原来是花容假扮的,她喜欢的人却是她的灭门仇人,怪不得连风月石也犯难了。她要记下的是和皇帝的一生,却不知道她喜欢的皇帝其实不是皇帝。”

    “人虽是假的,情却是真的,花容既然想隐瞒真相,那就一直瞒下去吧,真是便宜那狗皇帝了。”

    饶是青婵心中不忿,却也无可奈何。

    江湖有言:红尘道场,尽归风月,这世上没有风月阁看不到的事,没有风月阁破不开的局。

    可是这情之一局,恕她无能为力。

    花容的千年凝珠握在手里,倒叫她有些心神不宁了。

    “彩云,我们走吧。”

    彩云却指着冷宫的荒园子讶异道:“少主,怎么还有一扇门?”

    青婵走过去,不同于寻常之门,这扇门上多了一块印迹,看形状像是一座塔,推门进去,乃是一处萧条的院落。

    一位少年背对着她枯坐在院里,精心打磨一块石雕,他雕刻的是一位鲜衣怒马的女子。

    石雕的细节都已刻好,唯独没有雕琢五官。

    有两个丫鬟匆匆经过,小声议论道:“殿下又在想那位没过门的太子妃了。”

    “快别说了,那就是个吃人的妖怪,陛下已经下令不再提太子妃一事,你当心脑袋。”

    青婵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这条时间线和柳婕妤毫无关联,却在冷宫中浮出水面,她走上前想要一探究竟,幻域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想到彩云还在身边,她不能冒险,收起风月石施法离开了。

    柳婕妤醒了过来。

    青婵摇了摇手里的风月石,种种过往在风月石里一一浮现,柳婕妤看着那些过往轻轻笑了起来。

    她虽已白发苍苍,青婵依旧从她的笑容里望见了那个坐在秋千上傻笑的女孩。

    这时,她突然问道:“阁主大人能否带我去院子里,瞧一瞧那株白牡丹?”

    青婵一怔,“当然可以。”

    暮色已深,柳依依站在牡丹花前,“我大婚的前一晚,窗边就有这么一束白牡丹,媒人说白色不吉利,定是有人恶作剧,我却瞧着欢喜,今早遇见它,那些往事皆浮上心头,就像是遇见了故人。”

    青婵回道:“柳夫人是爱花之人,瞧着花自是欢喜。”

    柳婕妤却是摇了摇头,“只爱这一种花罢了,他身上也有这种味道。”

    “夫人说的他、是谁?”

    “他是我一生所爱。”

    露水滴在花瓣上,像是落了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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