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重返起灵县
苏代灵看起来倒是信誓旦旦，她仰着脸笑道：“我早已派人安排了。”
她在起灵县的时候便留意到那条分割两国的河流，河水湍急，行舟不易，因此两地少有通商。
唯有在冬季，河面结冰的时候，商人们才会彼此来往交换奇珍。
但仅仅是冬季显然时间紧迫了一些。
苏代灵当时探查完了河流和河床的情况后便修书同祖母说，请祖母从京城召集了善建造的人才，随新任县令一同到来。
算着时间，这位建造大师和新任县令应当已经上岗了，只是不知道工程有没有推进开。
苏代灵摸索着下巴想着，也许是时候回起灵县看看了。
毕竟自己当初匆忙间离开，确实是不负责任了些。
但仅仅靠着旅游这一项还是不够的，苏代灵对于首山到四山另有安排。
“我观察了此地地貌，”她指着那一处的方向说，“九崖山多雨，地势也偏高，这土质、这环境用来中谷物真是亏了。”
苏代灵的声音中充满了惋惜。
“那苏姑娘的意思是……”陈老三眼前一亮。
少女抿唇一笑，悠悠说道：“自然是种茶叶啊。”
自古高山出好茶，此地山高水足，不用来栽培茶叶真是亏大发了。
陈老三却锁起了眉头，他不想考虑多么长远的事情，只想考虑眼下。
“种植茶叶也需要时间，在这期间，我们山上的供给要怎么保证呢？”
苏代灵早就安排好了，她说：“大家先前都是做活换的钱，之后也可以如此做。”
“我准备回起灵县，与他们商议一番，若是得到了他们的支持，供给这一块自然不成问题。”
她信心满满：“您就放心交给我，目前维持原样便可，我会从起灵县采买一批茶叶种子回来的，到时候再开工也不迟。”
陈老三说的很对，种植茶叶这事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苏代灵心里早已有了盘算，九崖山作为风景区，主要承担接待客人衣食住行的问题，那么起灵县便是前哨站，负责售卖特产和安排线路等等前期规划。
有了这样一套的方案下来，游客的体验想必是不会差了。
“啊对了陈三哥，”苏代灵想起了什么，“我此行也需要找个人和我一道，路上能帮衬着点。”
“一个人足够吗？要不再带两个汉子，路上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也好有人帮忙。”
苏代灵回忆了一下被她一刀剁了命根子的二当家，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不用了，两个人足够了，再多就过于扎眼了。”
九崖山变故的消息被梁秋词围得死死的，没有透露出去半分。
临县山匪对九崖山虎视眈眈，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个攻守兼备的好地势。
若是让他们知道了九崖山发生了变故，他们肯定会一举攻占，到那时就算有梁秋词的军队驻守，也很难保证不会伤到山上的百姓。
苏代灵只带了一个人去起灵县也是这个目的。
若是大张旗鼓地带了三四个青年壮汉在路上行走，难保不会又临县山匪的眼线盯着。
他们也不是傻子，若是九崖山无事发生，怎么会允许几个壮汉带着一个女人向起灵县去？
要知道被九崖山拐走的女子就没有放回去的道理。
殷琅在临走前特意同他们嘱咐了，一切行动都要小心。
大当家曾经探查过临县山匪的实力，发现他们具备的军事素养远远不是一般的土匪能比的。
若是硬要做对比，恐怕只能用梁秋词的军队作为对比了。
结合老皇帝的旨意一看，只怕临县山匪是假，造反是真。
此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梁秋词本是极不乐意苏代灵去冒这个险的，临县有多危险他自然晓得，若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恐怕他顾不到苏代灵那边。
相较之下殷琅很是放心，他非常鼓励苏代灵回起灵县看看。
再怎么说，他也是见识过少女脚踩人脸手起刀落的狠厉模样的，恐怕这个世间能让她屈服的人少之又少。
说完他很是佩服地看了眼梁秋词，心道这家伙也是真有能耐啊。
苏代灵心意已决，此时就算是天打雷劈也改变不了她的主意。
她从来都是这么倔强的一个人。
梁秋词心知无法动摇她的想法，也就是嘴上唠叨一下。
苏代灵可是一个二话不说，宁愿出家也不嫁人的狠人，那可是害的我自己被京城好友嘲讽了半个月。
两人便分了工，梁秋词留在九崖山上打掩护，顺便探查临县的动向，苏代灵重返起临县谈生意去。
苏代灵让陈老三将消息放了出去，可是直到临近出发前的两天，都没有人上门寻她。
九崖山上的人都不傻，也知道此次一去回面临多大的风险。
哪有人愿意舍弃现在安稳的日子，陪苏代灵去冒险？
就在她满以为自己等不到人的时候，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登门了。
秀秀一早便等在了苏代灵的房门口，见着少女出门伸懒腰，挥手同她打了招呼。
苏代灵懒腰伸到一半，猝不及防看见了秀秀。
她问道：“唔？秀秀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看了看日头，太阳刚刚压出了天际线，天色才蒙蒙亮。
苏代灵自起灵县与县令对峙后便养成了早起晨练的习惯，效果颇为显著。
秀秀看上去已经在此处等了些时间，也不知她多早就起了。
“我……”她看上去有些犹豫，紧张地东张西望，“我想跟姑娘你一起去起灵县！”
苏代灵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心领神会。
“啊……婶子不让你来，你偷溜来的？”她歪头问，“你不同婶子说清楚，她会担心的。”
秀秀很局促，她攥着衣角小心地说：“阿娘说很危险把我关在家里，可是我听了苏姑娘上次说的话，不想只做一个待嫁闺中的女子。”
“我看了阿娘的一生，活的全然没有自我，我不想这样。”她大声地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也许这样的想法在今世是不被认可的，但秀秀足够有勇气去坦白。
她鼓起勇气，抬头直视苏代灵的双眸：“我也想像姑娘一样，有闯荡出去的勇气和魄力。”
苏代灵没想到自己当初埋下的种子这么快就结出了果实。
她很乐意看到少女有这样的觉悟。
对于苏代灵而言，她亦不是个愿意受人约束的人，也看不惯古代的种种条条框框，若有人同她抱有同样的想法，她很乐意帮助一把。
就像当初帮助林蓉儿那样。
“好，”她答应了下来，“你得同婶子好好说，毕竟婶子是你的阿娘，你莫名失踪她会着急的。”
秀秀想到那日自己没有同任何人说上山看风景，娘亲急的差点和三当家拼命。
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争取胖大婶的同意。
两人约定今日午时在门口碰面，晚些下山在山脚上住一晚。
苏代灵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到了门口，门口除了值守的士兵空空荡荡。
秀秀并没有来。
她望了望天色，决定再等上一段时间。
苏代灵随意地依靠在一旁的老树杆上，望着那橘黄色的落日出神。
约莫等了一时半刻，她看看日头，再不走恐怕要来不及了。
少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提着行李包裹准备走了。
“苏姑娘！苏姑娘！我来啦！”
秀秀雀跃的声音随着微风送进了苏代灵的耳朵里。
苏代灵看见散发的少女朝着这边一路小跑过来，面上全是欢快的意味。
“婶子同意了？”
秀秀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同阿娘细细说了两个时辰，阿娘总算答应让我出来。”
她笑弯了眼睛：“阿娘嘱咐我让我一定要跟紧苏姑娘，她说跟着苏姑娘总不会错的。”
苏代灵被她欢快的情绪所感染，也弯了弯唇角：“那我们便走吧，再不走恐怕等到山下天都要黑了。”
“好！”秀秀应了一声，“话说苏姑娘不用同梁将军道个别吗？”
苏代灵摆摆手：“没事儿，我已经同他说过了……”
两人整了整行装便向山下走去。
少女两人结伴而行的背影在山崖上拉出了好长好长的影子。
远处一名红袍青年站在门口远远眺望，一言不发。
边上的副将看着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谨慎地问道：“将军……不如我们进去商讨一下临县……？”
梁秋词恨恨地磨了磨牙，咬牙切齿地说道：“小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我出来透口气，这走了还不跟我说一声。”
副将眼观鼻鼻观心，在心里叨叨：苏姑娘可是早就同您说过了。
梁秋词话头一转，忿忿地问副将：“她是不是有些没有心肠？明知道我会担心她的安危，也不打个招呼再走。”
这火蹭的一下莫名其妙点到了副将身上，副将轻咳一声，试图为苏代灵辩解。
“许是苏姑娘不想让您太过伤心？毕竟离别才是最痛的嘛……”
梁秋词哼了一声：“罢了，她一向这么没有良心。”
说着他瞥了唯唯诺诺的副将一眼，怒火调转矛头：“看个屁，情报整理完了？还不快去！”
副将捂着被踹了一脚的屁股蛋子，哭丧着脸钻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