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幕后主使
小女鬼惨兮兮地抱着父亲的胳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松开了，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苏代灵往外面走。
苏代灵领着小女鬼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支开了附近值守的小弟。
“这就是你一直留在人间的原因？”苏代灵劈头盖脸地质问，“你知不知道这样一直留着你会魂飞魄散？”
她的声音里满含愤怒，小女鬼为着这样一个人渣放弃转世轮回的机会实在不值。
小女鬼可怜巴巴：【可他是我的爹爹，娘亲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爹爹了，我得帮着娘亲照看爹爹。】
苏代灵不知该如何告诉小女鬼她爹爹并不是个好东西，她有些脑壳疼地按了按眉心。
“你帮过我一次，我也帮你一次，”苏代灵说道，“你有遗愿我帮你完成，你放心入轮回。”
本来这么个节骨眼上，她是不想多生事端的，但是心里实在是心疼小女鬼的懂事，她终究是没忍心晾着她不管。
小女鬼小心地看着苏代灵的脸色，说：【我知道姐姐捉了爹爹，我一直看着知道他变了好多，不是什么好人……】
苏代灵有些意外地挑挑眉。
【姐姐能不能网开一面？放我爹爹一条生路？】她的声音越说越轻，【爹爹以前对我们很好的，我不想看他死。】
看着小女鬼这样，苏代灵竟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母。
她已经不记得父母的样貌了，但是回忆起来的时候心口总会觉得钝痛。
“好。”苏代灵答应了，“我会放他一条生路的，至于之后怎么样，我不插手。”
小女鬼知道苏代灵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她也不多奢求什么，礼貌地道谢：【谢谢姐姐，我想最后见爹爹一面可以吗？】
苏代灵同意了。
小女鬼飘飘忽忽地回到了大厅，殷琅似乎对二当家没什么兴趣，反倒是提着大当家到一旁审问。
苏代灵刚踏进屋子就听到大当家的怒吼声。
“小兔崽子！当年要不是我把你捡回家，你现在尸骨都该喂狗了！”他呸了一声，“忘恩负义的小崽子，我当初就该让你饿死！”
殷琅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当家发疯，冷静地等着他将所有的脏字全部吐完。
他淡淡地说道：“我也不想杀你，那你为什么要杀我呢？我们保持着本来的关系不好吗？”
大当家一噎。
此事若要深究，确实是他先起的杀心。
“九崖山是我的九崖山，你难道就不想有朝一日杀了我取而代之？”大当家憋了半天憋出了个理由。
殷琅淡漠地摇摇头：“不想。”
他看着大当家如梦初醒的表情，接着问道：“有人挑唆我们之间的关系，是谁？”
大当家的脸上藏不住事儿，殷琅看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么一个连理由都编不出来的人真的会联想到自己谋权害命吗？
更何况殷琅自认自己从来没有透露过当老大的意思。
只有一种可能，必定是背后有人挑唆。
“二哥？不，不会的。”殷琅很熟悉二当家的做事风格，他顶多有些小聪明罢了。
“是你们那个幕后主使吧。”男人看着大当家震惊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你们从不肯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是因为他提醒你们我不可信吧？”
是了，大当家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那么现在的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苏代灵将这些话一字不落的都听到了耳朵里，她看着小女鬼恋恋不舍地围着二当家转，而地上的二当家仍匍匐着爬不起身子。
她走到二当家面前，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
“你有一个女儿？”她看着脸面肿胀青紫的二当家问道，“她已经死了么？”
二当家听到了她的问话，简直像是见了鬼一样。
他女儿在上山之前便死了，这山上除了大当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苏代灵又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呢？
苏代灵摸了摸下巴，也不在意自己的能力泄漏了出去，在她的眼里二当家如今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就算自己放过了他，殷琅和梁秋词也不会放过他的。
“你的女儿一直都很惦记你，她总是和我说爹爹是个好人。”少女放轻了声音说，“她放弃了转世轮回的机会，守在你身边照看着你。若不是有我，恐怕她就要魂飞魄散了。”
二当家对着扑面而来的消息有些接受不良，头脑昏昏沉沉地应着：“你说的都是真的？”
“假不了，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谎？”
老二垂着头沉默，他低声问道：“那我女儿现在还能轮回吗？”
苏代灵点了点头，只要她完成了小女孩的愿望就行。
“是我拖累了她，我没有给她积德……”二当家说着不知回忆起了什么，竟是声泪俱下，“从前穷苦的时候我没办法给她好生活，如今还连累她不能入轮回。”
男人竟这么掩面哭倒在地上。
苏代灵不知道二当家曾经经历了什么，提到已经过世的女儿竟可以让他动容到如此。
“你女儿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我能放你一马，我答应了，我不会伤害你的性命。”她说道。
这话是说给二当家听也是说给小女孩听。
小女鬼听到苏代灵这样承诺，终于露出了一抹放心的笑容。
她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从脚尖开始一点点化成星光飘散在这小小的屋子中。
二当家一怔，他突然感觉自己身边有一样东西消散了。
那东西他说不清道不明。
苏代灵目送了小女鬼最后一程，由衷地希望她下一世能找到个好人家。
“我的女儿……现在还在吗？”
苏代灵将目光重新放到男人身上：“她走了，应当是去轮回了。”
二当家擦了擦面上的泪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我与小芙她娘本来是九崖山下的穷苦人家，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过的艰难。”他颓废地坐在地上，似乎最后一抹生存的意愿随着小女鬼的离开而消散。
“都怪我无能，小芙她娘被恶霸看上了，强抢了去，我寻了她一夜都没寻到，她……”这个曾经荒唐的二当家抱头，“后来我杀了恶霸，他们说要揪我报官，是大哥将我拎上了九崖山，给了我一条活路。”
“可是……可是……小芙饿死在了半路上……”
苏代灵开着读心术，她可以感知到二当家此时说的话都是真情实感。
二当家家破人亡，处境固然凄惨，可也不是他能够随意强抢民女的原因。
“你的妻女因为恶霸而死，可如今的你，与那些个恶霸又有什么分别？”苏代灵冷声问道，“那些被你抢了走的女子又该上哪里求救？”
二当家听到了苏代灵的话，怔愣在了原地。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苏代灵不忘回到正题上：“指使你们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二当家沉默不语，半晌，他叹了口气：“就当是为小芙积德吧。”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但是他一路扶持我们成长到如今的规模，为我们提供铁器和物资，应当不会是什么小人物。”
二当家将他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我们与大人用书信联系，他似乎有自己的情报来源，总是能准确掌握我们这里的一举一动。”老二说，“从书信上的纸张和笔迹来看，应当是从京城方向来的。”
苏代灵蹙眉。
京城来的？
马地主的幕后之人也是京城来的。
这人究竟要做什么？垄断县城经济，再扶持山匪，怎么看都像是希望这个国家动乱的样子。
一旦边境闹出什么动静，守边的将士们便不得安宁。
百姓们会大量涌入腹地，到时便会迎来大面积的流民危机。
后果将不堪设想。
难道说……京城里有邻国的奸细身居高位？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苏代灵否决了。
若是奸细能无知无觉地混成高官这么多年，打下累累根基还不被发现，实在是太难了，耗时也太长了。
邻国的新政权刚刚成立，他们没有时间安插这么一个奸细。
既如此，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内部的人。
此事事关重大，多半只有等她回京城探一探才能探出个究竟了。
苏代灵拾了把刀回来，她举着那把锋芒毕露的利刃在二当家的身上比划了一下。
“你……你不是说不杀我吗？”二当家看着她的动作，惊惧地连连向后退去。
苏代灵很有耐心地解释：“确实，我不会伤你性命，但没说过不会动手。”
她一边比划着一边说：“你抢了多少女子？伤害了多少家庭？若是今日我不出声阻拦，是不是阿语也要落入你的魔爪？”
二当家吓得脸色煞白，他的身子被捆绑住，想要找机会逃脱却没有一点儿办法。
苏代灵一刀而下，直直地砍在了男人的两腿之间。
只听得刀起刀落的声音，那脐下三寸之处鲜血四溅，一个小物件儿滚落在地上，二当家哀嚎声响彻整片山头。
“这是你应得的惩罚，”少女将手中利剑扔在地上，“望你今后好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