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
碧儿不高兴的将手放下，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啊对了，库房里有公主去年做的遮阳伞，奴婢这就去取来。”
凌笙想说不用了，二月的天，晒太阳还蛮好的，但看自家大宫女兴致勃勃，便也没忍心开口。
很快，碧儿合着另外一个宫女将遮阳伞拿了出来。
那把遮阳伞真的很大，像是夏季海边的那种，是凌笙去年闲来无事时做的。
遮阳伞撑开，落了一层的灰尘，碧儿又赶忙过来帮她遮挡灰尘。
一来二去的，把自己忙出了一身的汗。
凌笙，“碧儿姐姐，不……”
碧儿已经拿来鸡毛掸子将遮阳伞上的灰尘清理干净了，回过头，笑眯眯的望着她，“公主，好了。”
凌笙，“……”
又蹙起眉头，“公主，你刚刚说什么？”
凌笙张了张嘴，“……没什么。”
碧儿兴冲冲的，“公主，奴婢这就给您拿过去。”
凌笙，“好。”
遮阳伞打在头顶，确实不那么晒了，透过遮阳伞涌进来的光线，柔柔暖暖的，确实比刚才舒服多了。
凌笙趴在躺椅上趴了好久，是被一道声音惊醒的。
“公主，炸药，炸药做出来了？！”
凌笙条件反射性的睁开眼睛，豁的起身，“炸药做出来了，什么时候？在哪里？”
这句话说完，才有些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还在睡觉。
小太监急匆匆的跪在她面前，“没错，公主炸药已经做出来了。”
凌笙从躺椅上起来，胡乱穿上绣鞋，“快，带我去看看。”
小太监赶忙到前面带路。
被单独开辟出的院子里，林昊满身焦黑，但手里确实拿着像是炸药一样的东西。
凌笙的步子比小太监还急，几步越过小太监来到林昊面前，“炸药做出来了？林大哥，快给我看看。”
她虽然知道炸药的制作原理，但关于三种原料的配比以及须要用到的辅助原料，却一知半解，不然也不会到最后一点忙也帮不上。
林昊做出来的炸药按的是凌笙一开始的设想，卷筒式的炸药。
就是将炸药做成圆柱形，然后七八根串联到一起，形成威力巨大破坏力惊人的炸弹，在物资匮乏，冷兵器称王的古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林昊将炸药递到她手上。
凌笙爱不释手的摸着手里的炸药，确实和现代做出来的炸药很像，但具体威力如何还需要试验一下。
她眼底亮晶晶的闪烁着动人的色彩，“林大哥，要不……我们去试一下？”
这东西威力巨大，她刚刚已经深有感受，并且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皇宫，怎么试？
林昊，“这……公主，要不我们午膳后出宫去试？”
刚刚只是一只炸药爆炸就差点将制作间整个夷平，现在她手里拿着的可是七八根串联在一起的，若是爆炸，林昊不敢想象。
凌笙努着嘴，出宫加上选地方，来回折腾要两个时辰都不止，她等不了那么久，她现在就想知道这炸药的威力如何？
拉着他的手就走，“走，我们去御花园。”
去御花园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碧儿以及一种刚刚经历过那场爆炸的人，立刻出声阻拦，“不可公主。”
林昊也着急出声，“没错，公主，御花园是何等地方，可不能在那里将炸药引爆。”
凌笙现在就想知道炸药的威力如何，管不了那么多，拉着人就将人拉到了御花园，以及后面呼呼啦啦跟了一群的人。
御花园西边角落有一处人工湖，非常巨大，湖中央有一方纳凉的亭子，那亭子是先帝的时候为一个宠妃盖的。
先帝走后，宠妃感念先帝恩德，不肯独活，便在那出亭子上吊自缢。
之后，宫里的人便觉得那处凉亭不吉利，渐渐地便没有人到那处地方去纳凉，慢慢的也就荒废了下来。
如今，那亭子依然屹立在人工湖中央。
从制作间到御花园的路上，炸药一直在凌笙手中紧紧攥着。
由于一开始他们制作出来的炸药稳定性不好，些微的碰撞以及摇晃便发生爆炸的现象。
是以，林昊一路上眉头都紧紧皱着，生怕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
凌笙将炸药在手里掂了掂，“林大哥，将火折子给我。”
匆匆赶来，她身上并没有带可以点火的东西。
林昊眉心一跳，“公主，要不……我们再考虑一下？”
炸御花园这么疯狂的事，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凌笙主意已定，“没关系的林大哥，若真的将着御花园炸了，我再给父皇修一个便是。”
林昊苦着脸。
能面不改色，说出这样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话的，也只有当场五公主凌笙了！
无奈，只能将火折子递过去，又小声道，“公主，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您可一定要帮小人说句话啊。”
虽然炸药是凌笙提议要做的，但东西却是他做出来的，真要论，还是他的罪大些。
“放心吧，林大哥。”
凌笙将炸药引信点燃。
林昊猛的回过神来，点燃炸药这种危险的事其实可以由他来做，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滋滋的火花缭绕，冒出浓烟。
凌笙刷的一声，将手中的炸药丢了出去。
不过一息之后。
砰的一声，炸药在水中引爆，重重的波浪伴着一仗多高的水花，将本就在炸药威势下摇摇欲坠的凉亭拍打的话的轰的一声彻底在人工湖里解体。
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尤其是碧儿，瞪大眼睛，眼底满是不可置信，“这东西……竟真有这么大的威力？”
公主没骗她。
“神明显灵。公主，公主真的将日月为之变色的东西做了出来？！”
炸药的余波让整个皇宫都为之一晃。
御书房
大顺朝皇帝的身子也随着震动的地面晃了下，脑海里一阵剧烈眩晕感袭来，他伸手扶住御案，“发生什么事了？怎会有如此大的动静？”
林公公扶了扶头顶被震歪的帽子，脸上也罕见的有了几分惊慌之色，“皇上恕罪，老奴，老奴也不知道。”
大顺朝皇帝瞬间脸色阴沉，“立刻派人去查。”
林公公，“是，皇上。”
调查的结果来得很快，御花园闹得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林公公赶忙过来禀报，“回皇上，是公主。”
大顺朝皇帝眯了眯眸，脸上的阴沉之色淡去，疑惑道，“公主？笙儿又在做什么了？”
林公公压下刚刚看到御花园一幕的震惊，回道，“回皇上，公主几个月前让人研究炸药，现如今已经研究出来了。刚刚，就是公主在试验那东西的威力。”
凌笙对大顺朝皇帝提过这个东西。
大顺朝皇帝眼底的诧异之色并着一抹隐隐的凌厉慢慢突显出来，“这东西……竟真有这么大的威力？”
林公公心底一颤，曾经凌笙的担心慢慢溢上他的脑海，“没错，皇上。”
大顺朝皇帝将朱批的御笔放下，从龙椅上站起，“走，随朕去看看。”
“是皇上。”
御花园
炸药的余波散去，凌笙浑身上下都被高高溅起的水花打湿，鬓边一颗细小的水珠顺着脸颊沿着下巴滑往下落。
她眼睫轻轻眨了眨。
碧儿走过来，拿出锦帕，将她身上的水迹擦干净，又拿来一方干帕子将她脸上的水渍擦干净。
视线被挡住，凌笙歪头看向人工湖，“我没事，碧儿姐姐。”
碧儿还是不放心地将她浑身上下都检查一遍，天气还很冷，公主若是着了风寒就不好了。
不只是凌笙，在场所有人都被溅起的水花淋了个落汤鸡，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匆忙将身上的水珠拍打下去，以及用袖子擦拭被水花打湿的脸庞。
林昊也是一身狼狈，不过对比凌笙，他要好太多，一支炸药刚刚都差点将制作间夷平，七八只炸药一起引爆，威力可想而知，他退到很远，才免得受到波及。
只不过心底还是有些后怕，他也没想到，七八只炸药捆到一起的威力竟这么大，将湖中的凉亭直接掀翻了。
他有些担心，“公主……”
凌笙正在兴头上，兴奋地拍拍他的肩膀，丝毫没有被炸药如此大的威力震惊到的意思，“林大哥放心，不会有事的。”
对上她信誓旦旦的眼神，林昊到了喉咙口的话又无奈闭上。
这边的人正收拾着，那边忽然传来一声高昂的唱喏，“皇上驾到。”
林昊能心底一跳，不知为什么，隐隐的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滋生出来。
他下意识看向凌笙。
凌笙的脸色同样不是很好，虽然可以肯定大顺朝皇帝不会因此生气，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大顺朝皇帝走路带风，三两步走到近前。
“笙儿参见父皇。”
“奴婢参见皇上。”
“小人参见皇上。”
一众人行过礼之后，大顺朝皇帝目光落在人工湖中央。
那里曾经矗立着一方凉亭，虽然这些年鲜少有人踏足，但那方亭子是先帝命人用特殊的材料修建的，别说如今只过了十几二十年，就是再过百年，那方亭子依然会屹立不倒。
可是如今那方婷子已经在人工湖中央看不到踪迹，只余下亭子底部偶尔露出来的石台，被清冷的水波缭绕，或隐或现。
人工湖中央依稀有细小的波纹激荡出来，足可见刚刚那场爆炸的威力。
凌笙胆子其实挺大的，但只要遇见大顺朝皇帝寒着脸，她就忍不住的心虚。
“父皇……”
大顺朝皇帝眼底的神色由一开始的震惊诧异慢慢转变，到最后竟激荡出几分杀伐果决之意。
若是早几年，不，只需要早三年将炸药做出来，天下或许不会像现在一样是鼎立之态，大顺朝或许可以实现太祖皇帝以来时的愿望，实现真正的一统。
只是，可惜啊……
大顺朝皇帝又深深叹口气，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有如此的雄心壮志了。
他扭头看向凌笙，眼底有奇异的流光闪烁，但对方只是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大顺朝皇帝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表情有些过于严肃了，脸色随着放松下来的情绪微微一软，“笙儿不必担心，父皇……并没有怪你。”
林公公在他身后，嘴角微微一抽，不怪，这也就是五公主，今天这事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会善了。
有大顺朝皇帝这句话，凌笙才算彻底放松下来，长长吁口气，过来像只小猫一样缠着大顺朝皇帝，“父皇没有生气就好，生日还怕父皇生气呢。”
大顺朝皇帝伸出手指，指尖在她眉心故意戳了戳，戳的很用力，“你呀，就是受到教训太少，如今竟连父皇的御花园都敢炸了？”
凌笙嘟着嘴巴揉揉被戳疼的眉心，丝毫没有底气的抗议，“父皇？！”
还要再撒撒娇抵消一下今天犯的错。
大顺朝皇帝将她轻柔地抚开到一边，“好了，先别闹，父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视线落在宫女太监后面几乎要将自己缩成一团藏起来的林昊身上。
林昊对研究制作新奇的东西虽然有一种近乎狂热的痴迷，但面对大顺朝皇帝这个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天之骄子，应该没有人会不害怕吧，尤其他还是刚刚事件的罪魁祸首之一。
大顺朝皇帝，“你就是林昊？”
林昊避无可避，拨开太监宫女走到近前，小心翼翼行礼，“回皇上，正是小人。”
大顺朝皇帝眼眸微微一眯，“就是你将炸药这种山河为之变色的东西做了出来？”
大圣朝皇帝脸上的神色不像是询问，更像是——笃定。
可是整个皇宫知道这件事的人，无一不知这件事的始发起者是当朝五公主凌笙，而他只是按照五公主的意思将东西做出来。
心底从刚刚就滋生出来的不好的预感更加隆重，林浩张了张嘴。
凌笙也在旁边，小心的拉了拉大顺朝皇帝的衣袖，“父皇……”
大顺朝皇帝并没有将神色吝啬给她，望着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的林昊，浑身的威压无声散开，“朕说的对吗？”
林昊沉默了瞬，跪在地上的身子重重磕在地上，“没错，皇上。这东西是小人制作出来的，让公主接触这么危险的东西，小人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