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
梁雪娇笑容一顿，机灵的头脑立刻有了某种与先前观念不一样的猜测。
她稍稍弯腰，凑到乜佳耳边，只有乜佳能听到的声音问：“霍泽南，你不认识是吗？”
这个名字很陌生，乜佳诚实地摇头：“不认识。”
“嗨，那我可能是听错了，应该说的是下午要来那个小主播”梁雪娇突然笑了笑，声音也放大不少，显得极为油滑，“抱歉啊，差点闹出乌龙。”
此后，梁雪娇就一直没提过这件事，回到公司也没让邹玲去找霍泽南，而是让她给乜佳做了非常详细的公司以及部门的介绍。
乜佳刚来，梁雪娇还没给她分配什么难搞的项目，只把他们的客户背景，之前做过的项目给乜佳展示，让她先熟悉熟悉公司的环境。
这样的安排对新人来讲非常友善，以至于下午听完邹玲的介绍之后，就跟着她在公司里面悠闲地转了一圈，熟悉各个部门的位置还有公司内部的便利设施。
邹玲人缘不差，一路上跟很多部门的同事都简单寒暄过，还听说一层大厅工会同事正在派发世界地球日的环保礼品。
“佳姐，我带你去加个工会，领个小礼物。”邹玲热情介绍，还好奇地从楼上往下看在发什么，“咱公司礼品可好了，上次女神节，送的是永生插花，可美了。”
乜佳没什么异议，跟着她到处走走看看也不是什么坏事，两人聊着天一同下楼领礼品。
一层大厅这会人山人海，好几条队伍排到最后都变成了人墙。
邹玲拉着乜佳到大厅左侧人偏少的工会会员注册处，指着人流密集的大厅右侧说：“佳姐，你注册完，去那边找我，我先去找个队排着。”
见乜佳应下来，邹玲立刻掉头去寻找人少的通道，直到在一条人很多的长队后面看见了财物融资部的霍泽南。她中午虽然听梁雪娇说什么乌龙的事，但具体情况不清楚，也没听说不让她找霍泽南打招呼。
于是邹玲便直奔着霍泽南的位置小跑过去。
“南哥。”邹玲极其礼貌地打招呼。
霍泽南正拿着杯咖啡，也不记得邹玲是哪个部门的，只点点头。
邹玲走近，笑容灿烂，“梁总让我下午去找您一趟，告诉您推荐的人今天正式入职了。”
听到梁总，霍泽南意识到眼前的小姑娘是设计部的人，一时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推荐了人，犹豫了片刻。
看他贵人多忘事，邹玲回头指了指大厅左侧人不多的会员注册处，善意提醒：“那个穿米色职业裙的女孩。”见霍泽南视线投过去，笑着补充，“长得可漂亮了。”
乜佳这时候正背对着霍泽南，拿着手机扫描二维码。
从后面只能看出女孩身姿婀娜，曲线优美，发黄的头发随意盘了个低发髻，凌乱中又带着些知性的美感。她脚底踩着一双灰色细高跟鞋，更显整个人气质挺拔。
霍泽南有点不可思议，以梁雪娇的性格，她不会为了面子往自己手底下塞个关系户，惊讶道：“呵——真被梁总看上了？”
邹玲不知道其中原因，只毕恭毕敬地回答：“上周面试完，特别聊得来，梁总说佳姐是设计证书拿到手软那种。”
霍泽南沉沉笑了声，左右手交换了咖啡杯和手机，拿着手机的右手在屏幕上滑动，好奇地问：“简历上的信息是真的吗？”
邹玲没见过乜佳的简历，自然也不知道霍泽南说的是哪方面，她想了会才说：“反正梁总说南哥推荐这姑娘挺难得的…”
霍泽南趁邹玲没注意，拿手机往乜佳那边拍了张图片，正巧乜佳刚转过身，往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往这边走。
“行，既然录用了，让梁总多关照。”
邹玲应下，老老实实跑到队尾排队。
霍泽南并没因此收回视线，看着乜佳那张出众的小脸，手里已点开微信，把刚才拍的照片发给了湛明喆。
【明喆，你介绍的姑娘。】
湛明喆没马上回。
霍泽南等了会，抑制不住一颗八卦的心，把乜佳的照片转发到了大学宿舍群里，并贱兮兮的留言：【猜，谁的女朋友。】
群里另外三个人立刻炸锅，都以为霍泽南一个正在筹备婚礼的人另寻新欢。
湛明喆看到微信的时候是一个多小时后，他就是被人了好几次，留言全是让他一块批判这位国企小领导的。
……
湛明喆先看的群聊，点开记录最上面那张照片，就看到乜佳正抬手把碎发掖在耳后，往镜头的方向走，像在寻找什么人。
群里面你一言我一语，霍泽南倒成了主角。
湛明喆没在群里说话，点开霍泽南头像，私信他：【闲的你？！】
霍泽南这会刚拿了工会发的小礼品，正要去做电梯，直接给湛明喆拨了通电话。
“明喆，你这是什么情况？我看简历上，斯大的学妹啊？”
湛明喆刚开了两个会，嗓子有点哑：“上次请你吃完饭就没信了。现在干嘛呢？让你帮着照看下，变成话题了？”
霍泽南低低笑着：“你也真行，推荐个人，简历还得我找人事部自己去翻…我还好奇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你这么上心呢，今天见着，茅塞顿开啊！”
“你这个即将有家室的人能不能成熟点？先说说正经事。”湛明喆有点不耐烦，催促道。
霍泽南确实也没打探到多少信息，这会被湛明喆逼问，显得为难：“我就知道她进设计部了，刚听她们部门小孩说，设计部老大挺欣赏她。”
突然想到乜佳简历上的内容，他顿声后，继续问：“就是她怎么斯大没读完？”
电话那头的湛明喆正喝了口水，哂笑道：“问我呢？你们面试不问吗？”
“又不是我面的试，我也纳闷她这学历，怎么把设计部老大忽悠过去的，这个肄业可是不太漂亮。”
湛明喆倒不以为然，调侃道：“看来这事呢，也不算是你帮的，之后这饭我是不是不用请了？”
霍泽南：“嘿，这不地道了啊！我也没少忙前忙后地推荐，就是你没看见而已。”
听霍泽南有点急眼，湛明喆笑笑：“考虑到未来还得靠你多罩着，有必要再笼络笼络你。”
霍泽南轻嗤：“哪天空，带你女朋友一块来，也能认识认识，不然谁照顾的都不知——”
“——不是我女朋友”湛明喆突然打断。
霍泽南反应了会，惊诧道：“真的假的？是人家不鸟你？那你可得加把劲了。”
他边说边往乜佳的方向又看了眼——乜佳正拿了礼品，跟工会负责礼物发放的男孩愉快交流——“那简直就是…羊入狼群。”
…
挂断电话后，霍泽南在宿舍群里张罗起大学同学聚餐的事，对自己刚才的行为随便糊弄了两句，平息掉群里的狂轰乱炸。
湛明喆再次点开霍泽南发给他的图片，仔细看了看图片里的姑娘。
和几年前相比，她那张近乎完美的小脸早已褪去曾经的张狂和青涩，收敛了气息和锋芒的样子，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温柔气息。
湛明喆按了保存键。
随后，他打开邮箱看了眼下午的日程安排。
——
乜佳在办公室整理过去的设计项目，快下班时，梁雪娇召了个小会，让乜佳一起聊聊一家保险公司的设计项目。
开完会，没什么其他事，乜佳便和邹玲一同下班。
施荣大厦的位置离蓉城嘉园更近，坐地铁不过三站地，进小区的时候还不到六点半。
乜佳正刷进门卡的时候，接到了原公司同事刘子文的电话，一阵吐槽后，大概内容就是森楠在批量处理员工，现在确实入职前盛传，闹到了欠薪的地步。
虽然只是吐槽，乜佳怎么都感谢之前走的时候刘子文对她的帮助，临挂电话跟她约了顿饭。
走进电梯间，这会陆陆续续有人走进走出。
乜佳让出门口的位置，往电梯间里侧挪了挪。
鸦雀无声的环境里突然被电梯间外传来的对话声打破，吸引等电梯的三四个人不约而同往后看。
“又看见你了，半个小时碰见好几回。”刚买东西回来的老阿姨正跟个小伙子打招呼。
定睛一看，旁边的人正是湛明喆。
他脸上一副老幼通杀的温和笑容，对阿姨点头：“是，忘带东西了。”
话落，他视线平稳扫过电梯间另几个人，落到乜佳身上时停住，乜佳才主动抬手打招呼。
湛明喆点头打招呼，却并没往里走，站在跟他说话的阿姨身后，个子高了两头。
阿姨似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热情嘱咐：“小伙子是不是老加班？平时没怎么见过你？”
湛明喆“昂”了一声，“今天回来的早。”
刚说完，电梯打开门，站在外面的人陆陆续续往里走。
上电梯后，湛明喆往边上靠了靠，刚好站在先她一步上去的乜佳身边。
这才开了口：“艺术佳，今天穿这么正式？”
乜佳两只手拿着包勾在身前，诚恳回答：“刚入职新公司，今天第一天上班。”
湛明喆并没表现出多意外，好像早就知道她会跳槽似的。
乜佳才问：“倒是你，今天没开车？还这么早？”
毕竟平日里，他都是从b1直接上楼的，很少能这个时间在1层看到他。
湛明喆侧身给身后下电梯的人让路，他往后迈了步，站在乜佳身后，说话慢条斯理：“天气好，不想加班。”
乜佳觉得他这么说跟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笑了笑：“那你还挺任性。”
电梯停下，又下去一个人、
刚和湛明喆说话的阿姨听见两人聊天，也热情地搭了腔：“就是，小伙子年纪轻轻，也得注重劳逸结合。”她笑嘻嘻地看了眼站在他身边的乜佳，继续说“身体才是本钱。”
想到湛明喆的相貌和性格向来老幼通吃，年龄大的女性更对他的阳光热情颇有好感。
乜佳没说话，听湛明喆友善附和：“是，阿姨您说的对。”
可能是非常喜欢听湛明喆这么哄着，阿姨笑的特别开心，眼睛在乜佳和湛明喆之间徘徊了半天，就像在探知两人关系的同时再羡慕一把年轻的美好。
阿姨到楼层后，跟两个人道了别。
乜佳按了电梯关门键，挪开视线看了眼电梯的数字屏幕，觉得湛明喆心情不错，才跟他开玩笑：“老熬夜会变傻吗？”
湛明喆懒懒一笑，看着乜佳的眼里暗含着暖融融的初春之意。
“傻倒没有，就是会念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