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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夜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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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从双喜宴, 你出现在我的院子门口那会儿开始。”

    沈蕴如打了一个激灵,怎么会, 他怎么会提到双喜宴她撞倒在他身上的事情,在老先生寿宴时他不是已经记不起她了吗?难道,他后来又想起来了,他没忘?

    沈蕴如不能想象谢幼卿有朝一日记起今晚所发生的事情,她还要怎么在他面前做人,太羞耻了,沈蕴如脸上顿时红得如火烧云一般,她赶紧松手,退开了几步。

    沈蕴如心慌意乱, 垂下眼睛,羽睫颤动, “我……我没有。”

    “没有?那你怎么不敢看我的眼睛?”谢幼卿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向自己的身前。

    沈蕴如一个趔趄险些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她仰起脸, 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她不敢相信地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清清楚楚地扣在了她的腕上。

    他在做什么?他不是从来都很嫌恶她的触碰的吗?怎么还……沈蕴如的脑袋乱得跟一团浆糊似的,根本没法子思考,心砰砰跳动,快得要冲到嗓子眼了。

    “你……”

    谢幼卿深邃又带着几丝迷离的目光也顺着她的视线停在了那只被他紧扣的手腕上, 他没有放开,而是勾唇一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沈蕴如:“我……”

    “怎么,还嫌不够?”谢幼卿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又紧了紧,把她扯得更近了一些, 两人的身体,几乎要隔着衣衫贴在一起。

    沈蕴如羞耻地咬着下唇,脑中只盘桓着一个声音,她今晚为何要来作死?她错以为他酒醒后不记事,也疏漏了他醉后这么变幻无常。

    也许是她不屈不挠的性子使然,脑中很快又涌起一个声音,事已至此,再自悔也无济于事,屏障已经戳破,他敢这样,她为何不敢更进一步,把事态往自己有利的方向扭转。积极进取总是无错的。

    沈蕴如抬起眼睛,目光定定地望着他,“谢哥哥,其实,你也没有那么讨厌我是不是?”

    她一字一句地道:“我承认,你对我很重要,我经常想着要如何接近你。因为,跟在你身边,会让我很安心。也许是因为你救过我,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我知道,我这样经常惹得你厌烦,但我不可能不去靠近你,就像朝阳花,它天生就喜欢围着太阳转,除非它不是朝阳花了。所以,你可不可以试着接受我这样,以后不要这么冷若冰霜、咄咄逼人了,就……对我温和一点点好不好。”

    谢幼卿漆眸深邃无际,呼吸微微一滞。

    “好不好?”

    见他不应,沈蕴如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也不可能会一直这样,可能多个两三年,我的人生有了新的变化,就不会来烦你了。”

    谢幼卿眉心拧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沈蕴如,你什么意思?拿我当工具?”

    沈蕴如急忙否认,口气有些慌乱,“不,不是的……“

    她很认真地道:“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报答的,倘若愿意对我容忍包容,我也一定会感激不尽。”

    “沈蕴如,我不是庙里的菩萨。”

    沈蕴如语塞,心头涌上失落,他果然是不愿意帮她的,不愿意和她成为朋友的关系。

    书楼里静了下来,针落无声,两人挨得很近,只有彼此浅淡的呼吸声。

    谢幼卿看见了她眸子里的几丝慌乱和无措,扯了扯唇角,“你也就口上说的清新脱俗,你该不会不知道,你占了我多少便宜吧。”

    沈蕴如脸上羞红,一时无言以对。他还紧扣着她的手没放,这很不寻常。她其实并不讨厌他的触碰,他触碰得越久,对她越有好处,所以她没有挣开他。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是酒精的驱使,让他对她产生了亲近和吸引吗?

    若是他醒后不记事就好了,那么她现在不会有任何的负担,而且还很欢喜,因为今晚的成果其实很不错,甚至,还超出了她的预期。

    但是,若是他明日醒来,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会不会更严厉地惩戒她?

    沈蕴如忐忑不安地问道:“谢哥哥,你方才怎么会说起双喜宴的事,你之前不是忘了吗?”

    与她相反,谢幼卿似乎心情不错,也不在乎她扯别的话,他轻轻笑了一下,“谁说我忘了。今晚不就想起来了?”

    什么意思,沈蕴如品咂着他的话,难道,他是今晚喝了酒所以把之前的事想起来了?

    沈蕴如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又问道:“你之前说不记得在漫湖救过我,现在想起来了吧。”

    “自然。”

    “是因为今晚喝了酒才想起来,平常不喝的时候就想不起来吗?”

    谢幼卿黑漆漆的眸子里闪过几丝迷离的碎光,他松开了她的手腕,“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她的手腕上还残余着他手心淡淡的体温,沈蕴如收回手,心思慢慢转动。

    天才的脑瓜子确实有些奇崛之处,不能局限在常规的思路里。她脑中又涌现出他之前醉酒后和酒醒之后的反应,细细分析,确实符合她方才的那道灵光妙想。

    怪不得在老先生寿宴上,众人皆饮酒,只他一个人饮茶。又比如今晚的接风宴,常安说他只饮了两小杯酒,可醉态却有六七分。那么可以知道两个最为关键的点,一是他酒量极浅,二是他酒后的记忆和酒醒之后很大可能是断层的。

    所以他才会这么忌讳饮酒。

    事情若真如她推断的那样,就有意思了。虽然现在没有百分之百地确定,还得等他明日酒醒后再试试。但沈蕴如感觉心中一下子轻快了起来,方才的羞耻、慌乱与不安的感觉全都消失了。

    谢幼卿见她垂眸不语,黑漆漆的眸子划过几丝复杂之色,“你在想什么?”

    沈蕴如抬眼,目光带着几分狡黠,看着他甜笑道:“我在想,你方才为何一直扣着我的手腕不放。”

    “是不是因为,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诚实?”

    谢幼卿只觉得头中晕眩感更强了,他伸手轻轻扶了一下额,口气里失了以往的气势,“沈蕴如,别自以为是!”

    过了一会儿,又语带深意地道:“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是她一下子态度变得太明显,让他察觉出她已经知道了他醉酒后的不可言说之处吗?那么他也是够敏锐的。

    沈蕴如目光一动,轻轻笑道:“你放心,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儿。”

    谢幼卿看着她默然无言。

    沈蕴如伸手拨了一下水晶钗上莹烁的流苏,目光晶亮, “谢哥哥,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我去了苏州,会记得想你的。”

    沈蕴如刚转身走了几步,便发觉头上忽地一轻,她扭头,看见谢幼卿长手伸过来,将她髻上的水晶发钗轻轻一拔,笼在手中,触手冰凉爽滑。

    沈蕴如错愕,“谢哥哥,你……”

    谢幼卿目带深意,“今晚的记号。”

    沈蕴如脚步有些匆忙地走出了御书楼,留下在书楼里目光深邃地看着那一抹茜影离去的谢幼卿。

    回去的路上,沈蕴如的面上拂过凉薄的夜风,思绪还停留在御书楼里的谢幼卿身上。

    他忽然在她要走的时候,取了她的发钗,说是今晚的记号。那么,他的意思是,他知道自己酒醒后会不记得今晚发生的事,他留下她的发钗,醒来后便能知道她昨晚来找过他。而更深一层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在他酒醒后再去试图从他身上试探和证实什么东西。

    沈蕴如突然有了一种跟他心照不宣的感觉,也有了一种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的快乐的感觉。

    沈蕴如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夜发生的种种,面上不由地微微发热,唇角勾起,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一夜好梦,梦中阳光明媚,金光遍洒大地,有万千桃花灼灼开放,风起,下起一阵粉红的桃花雨。

    因为是奉旨审案,且要查之人是两江总督,官居二品,故钦差行辕的警戒很严密,由一众巡捕将行辕守得跟铁桶一般,别说那些想来拜会的的官员,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本着不顾情面、彻底究办的态度,该稽查的稽查,该提审的提审,一个也不放过。倒是有不少百姓,在行辕的照壁旁边,远远地观望着。

    沈弼因审查案件耗费精力巨大,无暇顾及沈蕴如,故这日午后,他派了十个护卫过来,护送沈蕴如去苏州建昌侯府探亲,待案情结束,再送至扬州驿站一同回京。

    行辕审讯室。

    沈弼坐在当中一条大案上,大案的对面放着一把椅子,谢幼卿坐于沈弼旁边的另一张桌案。记录口供的书办坐于隔壁的暗室里。

    有两名巡捕押着一位穿着便服,形容萎靡的中年男人进入审讯室,此人正是两淮盐运使赵守益。

    赵守益在上谕钦派沈弼和谢幼卿到金陵查办两江总督刘恒一滥保匪人、杀伤良民、贩卖私盐一案时便已被下令革职,看守在金陵知府衙门。今日一早,沈弼便命巡捕将赵守益提至行辕。

    赵守益原是徐州知府,由刘恒一保举才当上两淮盐运使的肥差,主管两淮盐政,与刘恒一关系亲近。

    去年十二月,赵守益突然向刘恒一请求拨兵让他前去淮扬地区抓捕盐枭,刘恒一同意了,这件事在当时并未掀起什么波澜,直到今年三月初,江苏按察使接到受害村民的举报,才知赵守益带兵在清河县大肆围剿私盐时,几乎快要荡平一个村庄,造成无辜百姓死伤众多,缴获的一大批私盐也不知去向。江苏巡盐御史接到举报欲上报,知道是刘恒一派的兵后竟宁息了此事,受害的村民只能派出代表向江苏按察使举报,江苏按察使听闻后大骇,上折弹劾刘恒一。

    谢幼卿目色冰冷地看着赵守益进来,淡声道:“坐!”

    赵守益木然坐于沈弼对面的一张椅子上,身上早已没有了当盐运使时的气势,他虽垂着头,也能感觉到审讯室内气氛凛人,眼中涌过几分灰暗和畏缩之意。

    沈弼神情肃穆,问道:“赵守益,本官问你,去年十二月,你向刘恒一请兵抓捕盐枭,刘恒一拨给了你多少兵?你抓了多少人?缴获多少私盐?”

    赵守益目露紧张之色,低声道:“淮扬地区的盐枭太过猖獗凶悍,跟官兵对抗,我向部堂大人请了三次兵,部堂大人分三次共拨了两千兵给我。抓获十个盐枭,验明身份后,已经全部砍头了。这帮盐枭很狡猾,听到官兵来剿,将私盐分处藏匿,调换成假盐包,现场只缴获了三千引私盐,这三千引私盐还在盐仓里,大人可去查明。”

    沈弼两眼直盯着赵守益,“赵守益,据在场被误抓的村民口供,你们缴获了一万引私盐,你如今只说三千引,还有七千引可是让你私吞了?”

    赵守益一口咬定,“现场只缴获三千引私盐,剩下的都是砂土冒充的假盐包,那几个村民是夸大之词,赵某说的句句属实。”

    谢幼卿眼尾扫了赵守益一眼,冷声道:“大雍朝律法第三百二十条,官员贩卖私盐者,罪加一等,当判处死刑。”

    赵守益的后背颤抖了一下,声音有些发虚,“贩卖私盐纯属捏造,我身为盐运使,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监守自盗之事,没有做下的事我赵某不会认。”

    空气沉默了一会。谢幼卿目光如电的看着赵守益,问道:“那么,你剿了盐枭之后,有向刘恒一禀告过吗?”

    沈弼转头看了谢幼卿一眼,目光有几分复杂。

    赵守益额上冒出涔涔冷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禀告了。”

    谢幼卿问道:“是你亲自禀告还是派人禀告。”

    赵守益唇色发白,“派……派人禀告的。”

    谢幼卿问道:“派谁禀告的?”

    “两淮盐运通判李同。”

    谢幼卿目光如刃,“伤及良民的事也禀告了?”

    “这个没有,部堂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是我带兵不当,我不敢让部堂大人知道了受牵累。”

    “所以是你把消息压下去了?”

    “是。”

    “缴获的私盐,也禀告了?”

    赵守益怔了一下,眼睛垂了下去,“没有。”

    沈弼又转过头来看了谢幼卿一眼,目光深邃不明。谢幼卿的每一句审问,口吻平淡,却是直击要害,一层层的套问,抽丝剥茧,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向被审讯者逼迫而来,这的确是最厉害的。

    沈弼问道:“为何没有?”

    赵守益的声音平静且清晰,“部堂大人只管派兵缉拿私盐,不过问盐政具体事务。”

    谢幼卿漆眸平静无波:“你跟刘恒一请兵,可有禀贴和他下令的手札?”

    赵守益的声音低弱且颤抖,“请兵的禀贴有,刘部堂下令的手札没有。”

    沈弼和谢幼卿相视了一眼,两人都明白,赵守益这是明摆着要为刘恒一背锅。不仅把出兵的直接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还将缴获的私盐跟刘恒一摘得干干净净。只要刘恒一没有留下下令的手札,便等于没有留下把柄,一切都是赵守益用兵残酷伤及良民,刘恒一顶多落个用人不当和失察的处分。

    暗室里的书办在一字不漏地记录审讯口供。

    沈弼喝道:“赵守益,你把出兵的责任担在自己身上,本官先不问。本官只问你,缴获的一万引私盐,你如今称只有三千引,还有七千引哪去了?你是私下卖了,卖的银两在何处?”

    赵守益摇了摇头,只要提到私盐,他的目光不再躲闪,反而坚定许多,“回大人,只缴获三千引,我没有贩卖私盐。”

    沈弼拍案喝道:“你如今已是革员,不说实话,就上刑伺候!”

    赵守益不为所动,“我说的句句属实!”

    沈弼忍无可忍道:“上刑!”

    上刑即是上夹棍,用三根木棍夹在犯人的足胫之处,再用力收紧,使其痛不欲生,招出实情。

    两名差役拿着刑具进入审讯室,很快,审讯室传来赵守益的惨叫声,半柱香过去,赵守益狼狈不堪,双腿被夹得鲜血直流,仍是没有招供。

    谢幼卿面色平静无波,命差役收起刑具,他审案,重在一系列严丝合缝的审问下推导案情,是极少用刑的。

    赵守益垂头忍痛,这时突然抬头,目光盯着沈弼,像地沟里钻出来的老鼠望着地洞,眼睛里面冷森森的,说道:“沈大人,我有另外一件事情要禀告!”

    沈弼对上他的目光,心头掠过一丝凉意,喝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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