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九节安庆城篇丨和亲为由
“你去同父亲知会一声,就说二皇子已经到了。顺便让管家帮二皇子安排好住处……”渠阮阮正跟丫鬟吩咐着,二皇子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说道:“阮妹妹就不必费心了,我同四弟一起住在这个院子就行了。”
渠阮阮迟疑地撇了叶流水一眼,见他没有露出不满便点了点头:“那便委屈二皇子了。”接着她便让下人们替三人归置行李,同时心中十分诧异:方才在门口的时候流水哥哥明明去意已决,也不知二皇子说了什么话,他又突然愿意留下来了,还同意二皇子住在沉香榭,可真是稀奇。只可惜如今有外人在场,她也只能再寻机会问个清楚了。
一切事宜安排妥当后,渠阮阮便识趣地带着下人离开了,给三人留下了谈话的空间。
见院里没了外人,二皇子这才放下了方才的装腔作势。他一屁股坐回石凳上,翘起二郎腿托着腮盯着叶流水左瞧右看,半晌才吐出一句:“四弟你变了,你以前脸可圆了,跟个包子似的。若不是眉眼没变,为兄还真一眼认不出你了。”
叶流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怼了回去:“你倒是没变,还是这么骚包。”
二皇子听了这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心情大好:“哈哈哈哈哈,果然还是我四弟有趣!哪像宫里的人,一个比一个会装,都只敢在背后骂我。”
叶流水没兴趣听他插科打诨耳,直接切入正题道:“别皮了。你刚才说的阮阮的事可是真的?”
二皇子言之凿凿:“为兄自然不会骗你!前些日子父皇……”他话说到一半,又停止看向了一旁的宁行云,显得有些警惕。
叶流水看到他的神情,便解释道:“这是我师兄,自己人,不必避讳。”
二皇子闻言神色一正,直起身子行礼道:“原来这位也是三清观的高人,真是失敬失敬!在下景茗,字唤之,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宁行云不卑不亢地回了个礼:“小生宁行云,见过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摆了摆手,态度显得十分亲和:“不用叫我什么二皇子殿下,既是我师弟的师兄,那便也是我的朋友,唤我唤之便可。”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眼前之人,见宁行云面如冠玉,气质出尘,心中不免感叹了一句:同是三清观出来的人,看看四弟,再看看人家,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宁行云仍由他打量,同时也大方地回视。不得不说皇家的血统真不是盖的,这二皇子虽然打扮风骚,但皮相也是一等一的好。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微微上翘的眼角增添了一丝妩媚,倒是个多情的面相。
叶流水见这二人带着欣赏的眼神互相对望,心中涌起一阵恶寒,他连忙打断道:“行了行了,别假客套了,你继续说正事。”
二皇子这才开始回到正题,道:“大宛国你们都知道吧?他们近些年来在北境一带大举兴兵,吞并了周边数个小国,势头正盛,甚至还有南下之意。我们大梁因晋梁之战损耗极大,经过这十年的休养生息才终于重回中州霸主之位,所以父皇便有同大宛和亲之意,以换取两国交好,避免再一次的战争。这和亲的人选嘛……父皇也是思虑良久,本想着让五公主和六公主去和亲,但是她两性子骄纵、不懂事,身子骨又弱,恐不适应北境之地。而其他妹妹们要么年龄不合,要么已有婚配,所以父皇便想到了阮阮……”
叶流水听得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一拍石桌,大声吼道:“就公主娇贵,阮阮就不娇贵啊?北境那地偏远苦寒,又举目无亲的,让她一个弱女子过去,岂不是任人欺凌了!还真当渠家好欺负呢!”
二皇子叹了一口气:“誒,那两个妹妹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什么身子娇贵都是借口,还不是多亏了她们两个的母亲——榆贵人和殷贵妃,听到和亲的消息后一个闹着要上吊寻死,一个怂恿娘家的朝臣罢朝施压,父皇若不另找人选,宫里早就被折腾得翻天了。”
叶流水听后面露讥讽,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嘁,身为一个皇帝还总被女人左右,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二皇子连忙捂住了他的嘴,环视了周围一圈:“嘘!四弟,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别乱说了,被有心人听了去难免生出点是非。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父皇啊。”
叶流水把他的手掰开,眼底附上了一层凝霜,语气冰冷地回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既然十年前就断绝了关系,那就撇得干净些,反正我既不会认你这个哥哥,更不会认他这个父亲。”
见他态度如此冷漠,二皇子只能苦笑着收回了手,继续解释道:“总之,宫里没有合适的人选,父皇便只能挑宫外的女子了。和亲并非小事,不能随便找个人敷衍过去,所以这名女子既不能地位太低,又不能才貌有缺,父皇挑来选去,便只有阮阮最合适了。阮阮才貌俱全,又生于武将之家,对于边防之事耳濡目染,性子也比那些深闺里的小姐们要坚毅懂事得多,想必能够适应北境的生活……”
叶流水越听越觉得气闷:“这是什么歪理?就因为阮阮太优秀太懂事,就活该被送去和亲吗?照你们这么说,大臣们岂不是争着生丑儿,官家小姐们岂不是要争着做貌丑无盐的刁蛮女子?免得还要被送去当政事的牺牲品。”
“这……”二皇子被流水的理论梗得一时说不出话,明明想要反驳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此时一旁的宁行云突然问道:“所以皇上现在已经下旨了吗?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这才问到点子上了嘛!二皇子一拍大腿,继续侃侃而言道:“这事尚在计划之中,还未定旨。过几日渠家少爷大婚,大宛的悉得王子也会出席,这位王子正是我们联姻的对象。此次我来安庆,除了代表父皇来祝贺献礼之外,主要就是为了探探大宛的意向,还有同城主协商联姻一事。”
“那就好办了!你回去跟皇上说大宛不同意联姻不就完事了?”叶流水一幅理所当然的表情。
二皇子被他的天真堵得有些语塞:“……联姻一事,事关重大,为了我大梁的国富民安,谈成自然才是最好的。”
叶流水一听到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觉得恶心,于是又立即回呛道:“阮阮不是民吗?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百姓,那咋不考虑她的感受?”
宁行云见流水又开始上头,连忙打断他的话道:“你也不必着急,就算大宛有联姻意向,但想必城主也不会答应这桩婚事的。”
二皇子点头如啄米:“对对对,行云兄所言甚是。”
叶流水轻哼一声:“反正这件事你看着办,我是绝对不会让阮阮嫁过去的!我会在安庆城守到此事结束为止。”
二皇子的语气有些委屈:“我要是真想让阮阮去联姻就不会私下告诉你了。你看,还是二哥对你好吧!”
叶流水撇了撇嘴,没再多说,但此前疏离的神情已是消散了大半。
三人又聊了几句,便有下人过来通报:“二皇子,我们城主有请。”
二皇子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进府后还未向城主问安,实在不合礼数,于是便连忙向叶流水二人告辞,跟着下人的引领前往书房。
前往书房的小径上,二皇子身旁的近侍悄声向二皇子问道:“您这么骗四皇子,就不怕他到时候发现?”方才他守在院门外,可把里面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二皇子一挑眉,神色全然不似方才,显得有几分桀骜:“他不会发现的。四弟性子倔强,不愿跟渠家的其他人打交道,又因顾及阮阮的心情,在此事没处理妥当之前想必不会告知于她,所以他没有途径来得知事情的始末。”
说罢,他又犹豫了一阵,说道:“何况…本殿也没骗人嘛,我只是没有告诉他城主早就得知了消息,而且以退任为由逼着父皇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又找了别的官家小姐…总之,只要能把他留下就好。”
近侍听着二皇子越来越心虚的语气,心不对口地附和到:“您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