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霍连一路跟在董梁身后下了山，中途远远看见有巡逻的弟子，便及时举起木牌，好在一路顺利。眼看着到了山门，董梁便停在了大门口，左顾右盼地张望着什么。
霍连见状，没有跟着下去，而是躲在了一段距离之后的树林中，看着他的动静。
过了不一会儿，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董梁看见他，听话地从怀中掏出那本书递了过去。霍连皱眉仔细辨认着远处的男人，片刻后心下大惊：“王孚？！”
王孚接过那本书，便掏出一只烟筒来。他将那烟筒点燃，将燃起的烟朝着董梁的面上一吹，转身离开了。
董梁定在原地片刻，随后仿佛如梦初醒似的，回过身来，挠了挠头，似乎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这儿。他转身朝着霍连的方向走来，走了不到十步，便“咣当”一声晕倒在了路边。
“糟糕！”霍连焦急地叫了一声，跑过去一把将董梁抱起来，朝着山上狂奔而去。
他一路飞奔，路上遇见了询问的弟子也来不及说明情况，只拿出柳城青给的木牌让他们送自己上山。那些弟子们见到木牌，又看见霍连怀里昏迷的董梁，也不敢耽搁，使出轻功将他们送到了白石落。柳城青已预料到会出事，早早带着其他药童等在门口，见到霍连，便吩咐那些小童赶快用担架将董梁抬进屋内。
阿叙已替自家先生准备好了施针的工具和药炉，等在门外。
柳城青手脚麻利，董梁刚被安顿好便上前把脉，霍连在一边气喘吁吁地对他说道：“先生，这不是毒，是傀儡蛊。”
“傀儡蛊？”柳城青惊讶地看向霍连：“魇山的傀儡蛊？”
霍连却不答话了，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柳城青心领神会，吩咐阿叙：“带其他人出去，外面等着。我吩咐再进来。”
阿叙乖巧称是，带着其他药童退了出去。
霍连见房门关上，转头对柳城青道：“魇山的黑音香，先生可晓得？”
柳城青点点头。
“除去黑音香，魇山还有几种药材，都是价值连城且珍稀少有的。魇山人杀人如麻，做事不讲是非诚信，普通人根本不敢跟他们打交道，只有观海园和他们订立盟约，高价从魇山人手中够得这些药材的原材料，初步加工后卖到各地药堂。先生知道，魇山虽爱财，但也只卖药材，南疆蛊王的蛊是从不贩售的。只是基于观海园和魇山的合作关系，园主便向蛊王要了几只好用的蛊来，预备着以后用到。”
柳城青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是说，这蛊是观海园下的？”
“……是。”霍连面色尴尬：“我瞧见了那个和董梁接头的人，他叫王孚，如今也是园主的一名心腹。”
“王孚？”柳城青想了想，“是当年皇后本家的一位堂弟么？”
“正是。先生认识他？”霍连惊讶道。
“不认识。不过王家当年权倾朝野，身在京城的公子们，我大多都知道名字。”
姬衍的皇后无子，膝下只有姬潄阳、姬存姐弟，均为郦贵妃所出。王孚乃是王皇后的一个堂弟，已出了三服，估计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才侥幸逃生。
“你可知那本书是什么书？”柳城青问霍连。
霍连迷茫地看着他：“不知。”
“若水剑的心诀。”柳城青道。
“若水剑心诀？”霍连一头雾水：“王孚为什么突然要冒这么大风险去偷若水剑的心诀？”
“如你所说，既然这傀儡蛊是陈乔亲自问穆罗要的，自然也只有他才有权使用。”柳城青看着霍连愈发迷茫的神色，问道：“你对他们为什么要偷若水剑心诀，完全不知？”
“不知啊！”霍连是当真搞不明白了。
“这至少说明一个问题。”柳城青弯了弯嘴角，对霍连道：“陈乔已不再像之前那样信任你了。”
霍连愣住了。
“还没明白？”
片刻后，霍连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明白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陈乔的第一心腹。如此隐秘而冒险的事情，一直都是吩咐给他去做。如今却交给了王孚，是因为他在涂山的失误？还是……因为棨微棨明的事情？
“听我说。”柳城青道：“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重新夺回陈乔的信任。此外，陈乔不习武，他身边的高手据我所知，也没有谁有必要偷偷修习若水剑，故而他偷此剑法，一定是要交给其他人。此剑法如今只公主一人习得，无论交给谁，对公主来说都是巨大的威胁。你必须要争取到这个将剑法交出去的机会，这样你才能光明正大离开云南，然后趁机脱离观海园的掌控，去向公主报信。”
霍连肃然道：“我明白了。”
“好。”柳城青拍拍他的肩膀：“公主一行人离开涂山后，下一站就是要渡江。西京王车马随从众多，他们行路会缓慢一些。你务必要抓住这个时间差，尽快赶去金陵，与公主汇合。此番前路艰险，你要注意安全。”
霍连没想到潜龙先生竟然会关心自己的安危，一时间愣住了。
“你是霍家最后的血脉了。”柳城青温言道：“如你所说，公主最是把你们放在心上，不会希望你们出事。”
霍连一时动容，单膝跪地，抱拳道：“多谢潜龙先生指点，霍连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公主！”
柳城青点点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