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无耻混蛋
加里结束了小半月昼伏夜出的应酬生活，带着大大的眼袋和睁不开的双眼赶到里约。
前来接人的凯尔吓了一跳，“你怎么比我还疲倦。”
“别说了。我恨社交季。”
另一位接机的巴西足协工作人员听得嘴角直抽，18世纪开始那些英格兰贵族小姐固定在每年4月份到8月份参加舞会、晚宴、慈善活动、赛马会等等各种社交活动，你一个体育经纪公司的老总怎么好意思自比贵族小姐的，果然是矫情的英国人。
这倒是他误会加里了，虽然最著名的加里（小天狼星扮演者加里·奥德曼）是地道的伦敦土著，但很明显，并不是每个加里都是英国人。
从他的名字后面的“von”(冯）可以看出他是个德国贵族来着。
在和卡卡遇见的那个晚上，他说自己创业失败了九次也是真的，包括小时候投资街头的冰淇淋生意，结果因为病弱的二哥照顾他生意吃坏肚子，被爷爷抽了一顿，生意也随之告吹……失败九次固然夸张，但是在失败九次后还是重新开始，可见身后的家人有多爱他。
德国足坛历来以不舍得花钱著称，而一个德国贵族不远千里去意大利，还因为没有足球经纪人证书选择干脆成立一家体育经纪公司，妥妥的又一个注定被意大利男人pua的德国人。
嗯？卡卡不是巴西人吗？
其实卡卡的祖母是威尼斯人来着，所以他也有着意大利人的习性，比如重视形象，比如天生容易被人喜爱，比如撩人不自知……
加里是典型的双子座，非常容易对一件事上头，那晚被卡卡的美□□惑后冲动地决定跨界进入足球经纪人领域，连职业门槛——经纪人证书都没有！
第二天去见卡卡，越想卡卡的话越觉得有意思，卡卡分明很不看好意甲未来的前景，“小世界杯”的背后是强大的球市在支撑，而意大利经济有不可挽回的下落趋势。
可是卡卡明显没有想走的意思，甚至有一种迎难而上、力挽天倾的自我牺牲的精神。
加里久违的被唤起了激情，便积极地投入到打造足坛巨星的事业中，先是趁着卡卡专心在意甲联赛和欧冠赛场的两个月飞快地组建了一直像模像样的经纪公司——最大的两个部门分别是公关部和宣传部，分别负责与其他公司的对接业务和对卡卡的宣传包装，然后把整支队伍拉到了美国caa参观学习……
米兰赢下欧冠后，本来就和加里眉来眼去的各个广告商立刻变得热情似火，丧心病狂的他只让卡卡休息了四天，就把人拉来美国，说什么一边度假一边拍广告啦，呵呵，哄鬼呢。
发现卡卡完全适应镜头，又火速和caa合作，凑齐了一个小型剧组，和巴西足协一起记录金杯赛的片子，让球队提前一天集训，做足了准备。
剧组里有一个造型师，负责给出镜的人进行造型咨询，这部纪录片的幕后都可以单独成一部影片了，毕竟这群年轻的从平民窟出来的南美小伙儿足以让这位造型师崩溃，“我是打算来度假和看拉丁美人的啊！”不过纪录片的纪录片，因为禁止套娃的准则，还是流产了。
四个摄影师，“镜头要多！球员毕竟不是演员，所以我们要多拍一些素材，从能剪出一个片子。”而且这么多的镜头反而让球员面对镜头时冷静了下来，这可能就是以毒攻毒吧。
还有一个编剧，别误会，不是给球员编情节的，而是和后期团队一起，帮助剪辑师剪出几条完整的“故事线”的。
还有就是总导演，来接机的凯尔。他正是加里的小学同学、十年的损友。因为父辈的交情，他们顺理成章地成为朋友。
其实凯尔看不惯好友总是因为自己的心理问题让事情在最后一次搞砸，加里不理解好友为什么要主动去给一个胖子当牛做马、任劳任怨，难道就因为对方在影视界有点名气吗？
好在现在凯尔和胖子闹掰了，加里也就顺势把对方挖来，给自家公司唯一服务对象、同时也是合伙人，卡卡的纪录片增加一道保险。
凯尔只想着远离欧洲，也不考虑自己对足球毫不感兴趣，会不会搞砸这个项目，好友敢说，他就敢来。
只是来了，便也认真起来，总不能真随随便便糊弄，当真扛起了纪录片导演的职责。此时听到在大城市负责吃吃喝喝的好友这样矫情，人家伦敦贵族小姐是去物色夫婿才去的社交季，比你难多了，当即冷哼，“怎么，你斯特尔弟弟不在吗？”
加里把自己甩到副驾上，艰难地系好安全带，闻言脸色一沉，“别提他了，上个月我带卡卡去宴会上，他竟然想逼卡卡喝酒！真是见鬼了！”加里长叹了一口气，想到当时卡卡在烟雾缭绕中微笑的脸，心里就是一阵烦闷，“还是说说这里出什么事了？”
凯尔心知事情没这么简单，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只是当着巴西足协的人不是深挖的好时机，而且好友多情的桃花眼都被折磨得成泡泡眼了，暂且放过他，毕竟真正的磨难还在后面，“到剪辑室，给你看看录像带，你就知道了！”
首先还是先去看一下卡卡。
凯尔领着加里走进训练基地，走过忙碌的大厅和走廊，明天他们全队都要去墨西哥提前熟悉场地，现在大家正忙着收拾东西。
加里也不懂葡萄语，刚下国际航班、没倒时差的脑子也没那么灵光，只顾着闷头走路了，也就看着训练场自家卡卡的俊脸能清醒一点。加里也是两个月前才恶补足球知识的伪球迷，哪里看得出什么门道。
教练们和他简单打了招呼便全身心投入到球队训练中了，他也不指望巴西足协的工作人员能有为他讲解的能力了，就像别奢望游戏公司的人就会玩游戏一样。
看了一会儿，加里也就只能憋出一句“怎么都这么……年轻？”
凯尔翻了一个白眼，“你的卡卡也只有21岁好吗？”也不知道好友不满意些什么，毕竟这帮熊孩子只有在踢球的时候才正常。
加里当然知道这次巴西队都是娃娃兵，可是闻名不如见面，在草坪上像疯狗一样狂奔的那群人，让加里想到了自己高中时的橄榄校队傻大个们，肆无忌惮地、毫不吝啬体力地狂奔，嘴里还发出打嗝一样的狂笑，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等等！”加里突然看见让他眼睛脱眶的一幕，“那……不会是卡卡吧！”
加里表示自己无法接受，我要打造的是一个阳光帅气的优质偶像，不是一个熊孩子啊。
此时卡卡的衣角被罗比尼奥抓住，速度一下子降了下来，身后的迭戈和麦孔趁机抓住卡卡的裤子使劲往下拽——卡卡边笑得不行，边努力守护自己的裤子，真是好可怜一小孩。
加里看得很想大吼一声，“放开那个卡卡！”
可是场边的一个摄影师更让他在意，让他生生止住了冲动，先奔向摄影师，“这段你不能拍出来。”
摄影师一双明亮兴奋地眼睛从镜头后冒出来，“你谁？”
“你老板！”
摄影师杜克定睛一看，这挂着硕大黑眼圈的颓废帅哥果然是自己的小老板，“呃，但是我们和足协签了合同的……而且上次罗比脱迭戈裤子都录了，这次又没真脱了。”
还有上次？
加里转头看向球场，“玩这么大的吗？”
凯尔这时慢条斯理地跟上来，“你可别忘了，这些都是南美人，你个北方老古董这就看傻眼了？”
一个小时后，加里瘫坐在椅子上，身子后仰，看着屏幕打了一个大哈欠。
只见画面里卡卡一脚射门，正欢快地双手指天庆祝，一个瘦瘦的小个子青年人从卡卡背后一个灵活的上树，然后把卡卡的上衣给掀了……
“怎么总是和衣服过不去？”加里嚎得跟一头小猪一样。
“你总不能出一条禁令，让他们不能脱队友衣服，对吧？我记得很多人喜欢在进球后脱衣服庆祝，可能这就是他们的小癖好。”
“老天，运动员绝对是有最多怪癖的群体，迷信、固执、幼稚……”
什么中东巫术、东方巫术、萨满法术都还是一次性的，做过一次就完了，另外一些“个人习惯”就是长久的了。像是一定要穿长袖、先迈开右腿、坚持吃婴儿饼干和自己较劲的还好，用了几年、十几年的鞋子、护脚板就比较折磨队友了。
“而且，你可别担心卡卡被排挤什么的”，凯尔瞧自家老同学脸色难看，虽然心里暗爽，还是清楚自己最好尽快打消他的担忧，不然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混蛋事情来？
“事实上，他们可不能更喜欢卡卡了。你刚刚也看到他们第一次训练赛视频了。”
“没错，卡卡满场飞奔，前面还是成功拦下了阿德，不过下半场还是被进了一个球。”加里有些郁闷，他对金杯赛的荣誉毫不在乎，只是前几天他和百事可乐的罗杰见面，结果什么也没谈成，如果卡卡这次作为队长帮助巴西第一次拿到金杯赛冠军，局面可就大不一样了。
为了这个，他一百个一万个希望卡卡捧起金杯赛的冠军奖杯。只是刚刚看到的画面让加里觉得很不妙。
凯尔理解伪球迷加里的感受，从结果1:2落败、从被阿德和罗比尼奥多次过人成功来看，卡卡是站下风的。
同时凯尔知道自己是外行人，最终还是要看专家，也就是主教练怎么说。
而从这几天看来，凯尔甚至怀疑佩雷拉已经爱上了卡卡。
看着好友脸上神色不定，凯尔才不想宽慰他，一边找自己想要的视频，一边跟加里从最开始起说，“我们一开始就跟佩雷拉谈好的，拍下第一场训练赛的视频放出去，这时候一切战术啊配合啊都没有开始，就杜绝了泄密的风险。所以这场比赛，卡卡回撤很深，有点类似ac米兰的皮尔洛的站位了。”
“啊？但是卡卡和皮尔洛是不同的技术特点，对吧？”刚开始恶补足球知识的加里不明白。
凯尔耐心解释，“要迷惑对手，当然是越逼真越好。你刚刚也说了，卡卡是满场飞奔，他们可以由卡卡在后场发起攻击，毕竟他的传球不错，也可以让卡卡直接带球发起攻击，和卡卡搭档的巴普蒂斯塔既可以当后卫、从后场发起攻击，还能跑到前面当前锋。”
“怎么这么乱？”加里感觉没睡好的脑袋更懵了。
“这就对了，你听着都懵了，他们的对手更懵。”
“队友不会懵吗？”
“不会，他们在后场拿球，看到卡卡或是巴普蒂斯塔就传过去，在前场拿球有机会就冲过去，冲不过去就回传给后面的卡卡。很简单。”
加里看着说的头头是道的好友，“你怎么……肯定不是你自己想的话！”
凯尔得意，“反正现在是我比你更懂足球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攀比！加里无奈，只好举手认输，“好，你比我强。那这样不是很好吗？”
“就是因为太好了……佩雷拉不肯让我们剪进片子里了。”虽然很荒谬，但是佩雷拉真的在认真考虑在正式比赛里这样使用卡卡和巴普蒂斯塔，万一对手认真研究了纪录片，这个战术就会彻底失败，毕竟卡卡和巴普蒂斯塔两个加在一起都不能和真正的皮尔洛等同，最好是仓促之间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加里愣住，“可是纪录片不能连十分钟的踢球画面都没有吧？”
凯尔摇头，“佩雷拉也知道自己理亏，所以又重新安排了一场训练赛，这次他让卡卡当前锋。”
“但是，卡卡当前锋也很好……所以历史重演，佩雷拉又纠结了。”
“干脆让卡卡去当守门员好了！”
加里气笑了，如果纪录片里连队内训练赛都没有，不知道球迷会怎么痛骂傻瓜制作组，毕竟比赛才是足球运动的根本。“集训已经快结束了！”
凯尔耸肩，“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疯狂的工作。上集的粗剪工作已经完成了——我们把这两场画面零碎地剪在一起，然后拍了一些他们热身的画面。幸亏你家卡卡颜值能打，不然这么无聊的画面我真不敢剪进去。”
凯尔180度大转弯把加里逼出了脏话，“所以，你就是在故意耍我是吗！”
损友不光没用愧疚之情，还笑出了声，“而且他们还搞出了这种场面。”凯尔放出一段视频，只见画面里一个白色的足球直直地朝着镜头冲撞过来，宛如二战时巡洋舰发射的大炮，把毫无准备的加里吓地原地弹了一下，椅子受力不稳直接倒地，“f！”
凯尔笑得更嚣张了，“卡卡买了一台数码相机，然后和那群熊孩子们挨个朝相机射门，在不能踢到相机的前提下离得越近越好，看你都看得摔倒了，效果真是绝佳的！”
气得加里破口大骂，也算是损友日常了。二人在对骂之后，很快又聊起了正事。
《金杯赛》纪录片的上集主要包括拍摄足协的准备工作、赛前训练情况和球队的日常，足协副会长卢克亲自监督。
就有一点凯尔拿不准，“除了卡卡，其他人长得有些太奇形怪状了些，我说不好是卡卡太帅了把他们衬托得更怪，还是他们太怪了把卡卡衬托得更帅了三分，你懂了吗？”
加里摇头，“不懂。这些人在巴西都是偶像，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凯尔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加里摆手，“我花那么大力气找蒂姆借来那个大镜头，专门让一个摄影师可以跟踪高速运动中的人，当然还有足球，我还挖来一个专业的后期制作团队，让他们想拍电影一样去拍摄，你以为是什么？”
凯尔摇了摇头，加里完全是在按照推广产品的思路在打造巨星，为此不惜花了大力气去忽悠巴西足协、佩雷拉这种难沟通的人，又利用自己的人脉拉来广告商，让纪录片在播出前就赚了20万里拉——在刨除了各种成本之后。
看来在创业失败九次之后，加里终于学会如何保证收支平衡了。
加里看过录像带，放松地打了两个大哈欠，“只要卡卡这张脸出现，什么事都没有了。”
只要能帮助卡卡打造成超级偶像，加里其实对巴西足协的名声毫不在意，也对其他人的表现毫不在乎。
本质上，他和六岁时打扮一个芭比娃娃以打败他妹妹没什么区别，真是一个无耻混蛋。
相比之下，巴西队那帮兴高采烈地对准数码相机射门的熊孩子都显得可爱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