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只想钱多多
贺同见娘在发呆,没注意他,偷偷放慢吃饭速度,问包子:“大哥,你们下午第一节课是不是语文?”
包子点头,不知道这个弟弟问这干嘛。
这个弟弟,可不是他希望的,比馒头还猴精,他比较喜欢大鹅,虎头虎脑,好糊弄。
“哥,我一会儿和你们一起去上学。”
包子听完更纳闷了,贺同平时对什么都兴致缺缺,暑假过完刚开学,秋老虎热得吓人,这个在家里闷得嫩白的三少爷怎么想起来小学一游。
“你到底要干嘛?”包子有了条件反射,怕被这个聪明弟弟挖了坑,埋了,最后娘训的还是他。
“那大哥就不用管了。”
贺同说完接着吃饭,依旧细嚼慢咽。
坐在贺同身边的大鹅吃得满嘴是油,贺奶奶在旁边用手绢帮他擦嘴,吃了几口,又蹭上了,特别自觉地把嘴往贺奶奶那凑。
“贺辉,你是没手,还是手断了。”
大鹅听见娘叫他全名,立马端坐好,只夹近处的菜,小口吞咽,小口喝汤,勺子从碗里游过都没碰到声音,餐桌礼仪满分。
这个孩子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就是皮痒,被几个哥哥姐姐加曾奶奶宠着,要不是周淼经常当恶人,他能在家当恶霸。
午饭后,全家午睡,贺奶奶睡得时间最长,周淼从不叫,老了,能睡是福。
周淼第一个醒的,刚出卧室,就听见上面阁楼有声音,贺同没睡?
周淼上楼一看,贺同确实没睡,趴在床边,还写呢,同一首诗,不同字迹。
周淼悄悄离开,没让贺同察觉。
等包子馒头醒了,贺同要跟着哥哥姐姐去上学,周淼也没反对。
等他们走远了,周淼才跟在后面。
周淼站在教室后门瞧着,贺同把自己写的不同字迹的纸,有目的地往班里几个娃娃手里塞,这几个娃娃,周淼知道,都来她这听过故事,都学习不咋地。
但紧接着贺同又把纸塞给几个学习中等的娃娃。
等上课铃一响,贺同便和包子挤在一个小板凳上听课。
钟老师进来看贺同来听课,也没说什么,娃娃好学是好事。
讲课前,钟老师先检查默写,不会的字可以用拼音,但诗要写全。
周淼明白了,难怪贺同把那几个难写的字用拼音代替,每一张选择用拼音代写的字还不一样。
十分钟到,几个学渣兴高采烈地去交卷,还有几个垂头丧气的。
这两拨学渣不同的是,一拨身上衣服补丁多,一拨身上衣服基本没什么补丁。
贺同还知道锁定目标消费群,周淼可没教过,严老爷子是医学教授,更不擅长经济。
等一下课,钟老师一走,贺同开始挨桌挨个收钱,收费不高,一般家属院的小孩每个月都有几毛零花钱,一分钱,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贺同收钱的功夫,周淼早就从学校拐到了养殖场。
贺同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拿着赚到的一毛五,数了好几遍。
这样赚钱,还是太慢,得想出新办法。
贺同回来就钻进自己房间,顶上的阁楼,他一个人住。
大鹅不跟贺同住,贺同一天也不说几个字,他会被闷死,他要跟全家话最多的大哥住。
这选择没毛病,晚上睡觉前,包子还会给他讲故事,把之前周淼讲过的,自己再胡诌点情节加进去。
一个愿意听,一个愿意讲。
馒头不和他们凑热闹,馒头迷上了看小说,各个国家,各种名著小说都看,不在家时,馒头的房间就锁上,娘说过,不能让外人知道家里有这些书。
虽然馒头也不知道娘是怎么找到这些书的,连红楼梦都是珍藏版。
家里这么分房,家里小孩都乐意。
贺同把钱藏床底下的铁盒里,里面已经存了三毛多。
床下有钱,睡得安逸,补觉。
一觉睡到傍晚,贺同站在窗边看,正好大哥二姐推门回家,怎么后面还跟着钟老师,后面还有娘。
他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楼下已经传来饭香,贺奶奶已经蒸好饭,菜洗好切好,等周淼回来炒,她炒的,娃娃们从不说难吃,但明显吃得少。
后来贺奶奶就不怎么炒菜了。
贺同知道饭快熟了也没下来,从窗户那看到爹回来了,大鹅在外面跑够了也回家了。
但钟老师还没走。
贺同一想,糟了。
照例说,家里该吃饭了,钟老师应该识相地回家。
钟老师没走,事情大发了。
贺同走得沉重,小短腿像有千斤重。
到了一楼,一看大家都坐在客厅,连大鹅也搬个小板凳坐着没说话,眼神同时望向他。
“娘我错了。”贺同求坦白从宽。
“错哪了?”周淼说得四平八稳,语调没任何起伏。
“我不该帮人作弊。”贺同说完,低着头求惩罚。
如果他有勇气看客厅里的这些人,就会发现,除了周淼和馒头,其他人都是一张惊讶脸。
钟老师恢复很快,瞬间明白,为什么今天放学周淼就在学校门口等着,等她一出来就非要拉着她来家里吃饭,说什么刘团不在家,你一个人吃饭也不好做饭,包子馒头现在都是你学生,学生家请老师吃饭,天经地义。
原来在这等着人,看周淼老神在在,钟老师在心里给贺同点了一根香,祷告祝福,心机儿童也斗不过他的亲娘。
钟老师又觉得失望,本来以为昨个在课堂上鼓励学生要奋发上进,今个学渣们就雄起了,结果,那是贺同给她描绘的海市蜃楼。
批评,就该批评,让一个老师激动完又失望,这是罪过。
“贺同,下次还敢?”钟老师发问了。
贺同乖乖回答,“下不为例。”
钟老师忘了上一秒的气愤,燃起新的希望,侧头问旁边的周淼,“这娃娃读了多少书?”
四字成语随便蹦啊。
“他爱跟着严老爷子玩,严老爷子经常给他寄书。”
钟老师一听,乐了,“让你让他上学啊,就他帮娃娃们作弊的这水平,拼音汉字早就认全了,就从二年级开始上,他一定跟得上。”
钟老师看见聪明孩子就兴奋,自己没孩子,对自己学生绝对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我反对。”
包子第一个跳出来。
贺建军纳闷,“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爹你忘了,你说过的,我要是考了全班第四,你就不让我学唱戏了,我现在每回考试不是第二就是第三,等贺同一来,我考第四名,指日可待。”
周淼一个巴掌拍他背上,“别瞎用成语。”
“那为什么馒头可以用?”包子不服。
“我的亲哥,这词是形容好事的,你成为第四名,并不是什么好事。”馒头好心提醒他亲爱的哥哥。
“我不管,为了考这点分,我已经成了全家最勤奋看书的,贺同来我们班,弟弟每天玩,考得比哥哥还好,我怎么跟小伙伴说我聪明。贺同上学,就让他从三年级上,反正他早就开始学三年级数学了。”
贺同站在楼梯那茫然,难道就没人问问我的意见吗?
我说过我要上学吗?我享受自由不好吗?
雷哥哥就很聪明,读了三个一年级,严婶婶用小棍赶着他升学,他就跳到二年级再读两年,今年在读第二个五年级。
只要能在小学蹲守,放学了作业都不多。
雷哥哥的办法,贺同也想效仿,但严婶婶是文明人,最多拿小棍追着雷哥哥打,他的亲娘可能会拿擀面杖招呼。
想想屁股就疼。
贺同在想,要不然就先读二年级试试,不要让娘觉得他不上进。贺同还没开口,大鹅突然站起来说,“钟老师,我想和大哥一个班。”
好吧,有积极的,那贺同先闭嘴。
接下来没他什么事了。
“他也是天才?”钟老师更兴奋了。
“不,他是话痨,上学是为了和包子有更长时间凑一起说话。”
之子莫若母,大鹅的那点小心思,周淼摸得透透的。
“大哥书上的题我都会,我可以考第四名,把第二名和第三名都让给大哥。”
包子心苦,“小弟,我谢谢你。”
大鹅费力地环住包子半个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不用谢,谁让你是我哥呢。”
贺建军最后敲定,“明天大鹅就报名上一年级,你不是想上学吗,我成全你。贺同你是想在家学,还是去上学?”
“我先把严爷爷给的书看完,寒假去严爷爷家跟着严爷爷学。”贺同不想放弃自由。
“可以,就这么定了,现在吃饭。”娃娃多了,说一个问题,总能绕好几个圈才能回到原点,贺建军有时不知道该庆幸家里的娃娃都机灵,还是祷告,这个家有一天不会被几个娃娃闹翻天。
大鹅不满这个结果,在饭桌上还磨着爹,他要去二年级,要和大哥一个班。
贺奶奶也帮着求情。
贺建军提出第二个选择,“你大哥在一班,你要是想读二年级,就去上二班,别天天和你大哥凑一块给老师添乱。”
贺奶奶让大鹅快答应啊,大鹅摇摇头,“曾奶奶,一年级作业少,我还是读一年级吧,在一年级我就是第一。”
吃完饭,钟老师还是想争取贺同去她的班,但贺同拿出毛笔和旧报纸就开始练字,钟老师不好打扰,也就作罢。
贺家,一窝不好闹的,偏偏还挺讨喜。
钟老师又爱又恨。
第二天,四个娃娃都要去学校,大鹅是办入学,贺同要去还钱,昨天挣得今个得还回去,还要站在讲台上说,我错了。
从学校出来,贺同没有回家,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包好的桃酥往海堤走。
半路上遇到赵婶婶家的豆丁,大名叫钱多多,好像是郑奶奶给起的。
贺同喜欢这个名字,这正是他的志向。
豆丁好像在和人打架,开始互相抓头发了。
“松手,快松手。”贺同跑过去,把两个人分来,豆丁没再上手,对面的女娃却还想扑过来,贺同挡在前面,“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贺同真的不善武力,爹每天让他跑操就能把他累个半死,练拳练腿什么的,他从来都是糊弄。
这时候有点后悔了,对面的女娃像个不怕死的,像老虎一样朝他扑过来,叫大人这招,对她根本没用。
这回战局主力变成了,贺同和发疯的女娃,豆丁死命把俩个人拉开,但没一刻能成功。
后来就变成,发疯的女娃一打二,还全面碾压。
贺同被打得哇哇叫,看见有人路过,赶紧喊,“雷哥哥,救我。”
雷子也没想到,逃个课还能遇上打架。
雷子把皮带抽出来,朝着发疯女娃背后跑,三俩下就将女娃束缚住,当然束缚的只有手,脚还是自由的。
“雷哥哥,她谁啊?”
贺同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赵小桃?”
雷子也不是很确定,因为他当过娃娃头,岛上唯一听过名字但没见过的,只有赵小桃。
女娃一听有人认出她来,撒腿就跑,雷子晚了几步后面追,竟然没追上。
他不是找人算账,是想要回皮带啊。
算了,先带着贺同和豆丁去医务室上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