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被抓
再说陈彦戈母亲被带进了工作组办公室大院,在一个三间房子大小的所谓的拘留室。里面都是没钱交罚款被抓进去的人,各村的都有,有男有女。有的在骂,有的在埋怨。反正干什么的都有,陈彦戈母亲找了个角落蹲下。
这时有人喊名字的,说你家人交罚款了,你可以回家了。陈母知道家里是拿不出罚款的,恐怕只有四处凑借了。唉,这日子怎么回事呀。正在叹息时,有一个妇女走过来和陈彦戈母亲说话。
这个女人有三十多岁,长的比较小巧,不算漂亮,但是很精明利落。她说:“我好像认识你,你是不是陈华森的嫂子?葵华的五嫂。”
“是啊,你是?”
“我和她一个村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罚款,没钱就进来了。”
“哦,我和你不同,我那个弟媳,生了几个都是女孩,想要个男孩,我就顶她的名字进来了。你家里几个孩子罚款啊?”
“两个,一个男孩一个闺女。”
“哦,孩子都多大了?”
“都七八十来岁了,还罚款。”
“没办法,这些贪官,每年都要钱,唉!”
大概过了几个小时,陈彦戈的母亲被带到了隔壁的一个屋子里。屋里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在开玩笑,看见有人进来停止了笑容。那个女的开口说话了:“你做了手术了吗?”陈彦戈母亲回答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怎么要孩子?”
“那可不一定,万家村一个女的四十多了又生一个儿子。还是问问的好,保险。”陈彦戈母亲没有说话,那个男的点燃一支香烟,看着那个女的不说话。带陈彦戈母亲的那个人说:“家里不交钱,就送关押所,打骂少不了,不能吃饭,不准见任何人。”
“就是啊,还是早点交钱的好。”那个女的接话了。
“你们一年让交好几次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头,最起码也得有个上限呀不然我们怎么活呢?谁有那么多钱让你们罚呀?”
“没有钱就不要生呀,真不知道你们是他妈的人还是猪。”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陈彦戈母亲说道。
“死老女人,你说我怎么说话的,都是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搞得老娘每晚睡不好觉。”陈彦戈母亲和她争吵起来,旁边的男的拉住那个女人。那女人有歇斯底里地冷笑起来,居然说:“呵呵,好吧。别吃饭了,什么时候交钱什么时候吃饭,饿死你。”
“饿死我你也活不了。”陈彦戈母亲狠狠地说。那个女人很快出去了,男的把门从外面锁住了。
陈彦戈母亲一人在屋里,后墙只有一个窗户,宛如监狱。“夜里被抓住时,拧的胳膊疼。也不知道彦戈怎么样了,就是不让人省心,怕他被抓自己陷进来了。”陈母自言自语道。
这时隔壁的屋里开始骚动起来了,有人骂起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彦戈母亲有点发困。想找一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只有坐在桌子上了。可是桌子太高了,腿悬在空中一会就有点麻木。陈母感觉很困,很渴,还有点饿。这时只好把桌上报纸摊开坐在地上,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陈母突然叫人开门,但是没有人理睬。这时隔壁有人听到了说道:“新来的都是在单独屋里呆一夜。慢慢熬吧。”
陈母没有说话了,她知道来这就是受罪来了。只要不交钱,住上几天也无妨。晚上,大概是所有人都睡下了把,看大门的老头拿来两个馒头和一碗凉开水给陈彦戈的母亲。于是两个人聊了起来。
“大爷你怎么在这看门呢,你是哪的?”
“我就这个邻村的,你这样的我见多了,没必要拿什么来钱,熬几天他们就把你们放了。”
“你看,这日子咋过?”
“主任一年就搂好几十万呢,那些人都分钱,这些钱都没什么账目。你还不知道吧,每个村都有任务的,有的村根本完成不了。你在这住上几天就放你了,不用交罚款也没什么事。”陈母想聊些家常,那边来了个人,那老头就走开了,门又锁上了。
自从陈母被抓,陈家人开始东拼西凑的借钱。被抓的第二天,陈彦涛和陈彦行两个人就去看看陈母怎么样了,陈父一早就去亲戚家借钱去了。中午三个人都回来了,陈父忙问怎么样了。陈彦涛一五一十地把情况说了出来,并把陈母不想交罚款的事情说了出来。陈父没有出声,只是不停地叹息。
这个时候陈彦戈也要开学了,需要学费。陈父这时觉得家里好像一个乱是窟窿的大水缸,怎么也填不满。最后权衡利弊,陈彦戈上学最重要的,至于抓起来的很多,应该没什么事。就这样陈彦戈拿着本来救母亲的钱上学交学费去了,尽管他很不情愿。
工作组的人看到那么多人都不交罚款,而且都在死磕,着急起来。最后经领导研究一致同意,找一个人杀鸡儆猴。可是选择那个人比较合适呢?领导们犯难了。找哪个好呢?这个人不能有什么背景,也不能太难缠,最好是一吓就好的。最后,让他们每人推荐几个再在一起研究一下。
人倒霉时就真的没办法,什么都是冥冥注定。陈彦戈母亲因为找儿子被抓住,现在又碰到了瘟神。那个曾经要抄陈彦戈家的人在计生办见到了陈彦戈母亲,突然眼前一亮,坏点子有了。
于是连忙向领导反映:“这个女人,我曾经抄她的家。要不是他那个村支书出来说情,差点过不去,所以她是很好的选择。”于是领导们同意了。可是要一个人进拘留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怎么样才能有理有据呢?这件事就交给了那些小干事。
还是那个人,想出了一个很损的招式,让陈母中招。陈母进去的第四天,有一个人走进陈母关的那个屋里说:“你家里出钱了,你可以走了。”然后关门走了,陈母一听,有点儿生气。本来说好了不交钱的怎么又交了。陈母正要想回去问个明白,就推门出去。可是怎么就推不开,于是使劲第一推。农村女人很有力气,这一推把门推坏了,锁都散落在地上。陈母刚要走,那个女人就上来和陈母干架,陈母不明白怎么回事脸上就流血了。农村女人也是泼辣,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打架。
自然,那个女人那是陈母的对手,几下就被陈母摁倒在地,哭着喊着救命。闻讯来的计生办的人忙来劝架,顺便报了警。不到一个小时警察就把陈母带走了,同时工作组的人马上说:“这个女人因为不交钱应经被抓起来了,你们很快也一样。这样死磕下去没用的,公安局根本不听你们的,也不吃你们这一套,你们属于违法犯罪,搞不好要杀头的。”一番话,陈母被公安局带走,让好多人动摇了,纷纷要给家里捎口信。自然,早有人去通知陈家人去了。
陈彦戈母亲被拘留的消息很快传的沸沸扬扬,使原本简简单单的事情复杂了。本来在那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以前有人呆过,最后好好地出来了。可是这次居然被公安局带走了,貌似非常严重了。陈家人这时慌了张,赶忙打听怎么回事。但是除了问那些只会添油加醋的人,貌似在意没有人问了。去派出所问,那时是多么有挑战性的啊。
这件事果然在陈家庄引起了非常恐慌的影响,工作组收钱的事很是顺利。但是它所造成影响,远不是收钱的问题。在那个年代,恐怕总还会让人添油加醋的乱猜一通。陈母进拘留所的事早已被别人传的不想样子了,说什么的都有,就连陈彦戈的同学伙伴都知道了。那些小孩哪知道什么忌讳和隐私,上来就会说陈彦戈你妈进监狱了吗会不会出来呀?犯了什么罪了?你见过监狱什么样子吗?还有更甚的直接拿这是侮辱陈彦戈的。在那个冲动和自尊心的年代,陈彦戈总会用拳头解决问题。当然那些能帮自己的,总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杜胖子算一个张洋算一个。还有的恐怕就是那些见风使舵的弱小朋友了。
陈母进拘留所的第三天,陈彦戈吃过早饭去上学。父亲昨天根本没回家,已经尽量托关系了。家里只有姐姐了,而且姐姐还上学。早读都没去,只能给他们俩做早饭了。陈彦戈什么也没说,吃过早饭就上学。这时杜胖子和张洋在村口已经等他了。
陈彦戈很是不高兴,为什么别人家好好地,我们家就是出这种事呢?那边杜胖子高兴地说:“我改名字了,叫杜子峰,牛逼吧?”“怎么改名字了?”张洋问了起来。“你不知道,昨天我们续家谱了。我是子字辈,所以就叫杜子峰。”“你的名字好牛呀,那你现在就改吗?”“是啊,昨天就改了,今天正式通知你们。”
陈彦戈根本没在意他们说什么,此时他心事重重,那有什么心思听这些。这时,从村外回来的陈父慌慌张张。陈彦戈想赶忙问怎么回事了,但是看到父亲的脸色凝重,旁边有那么多上学的,就停住了询问。杜胖子说道:“你怎么不问问你妈的情况呀?”“不问,有什么好问的?”“我听说进拘留所没什么,我舅因为和人家打架被抓进去过,没几天就放了出来。”“打架和这件事不是一码事。”张洋接话道。
陈彦戈没有说什么,总是一个人低着头走着。他们俩个也不顾陈彦戈心情不好,竟开起玩笑来了,最后竟然互相追逐起来。陈彦戈边走路边尽量能看到他们跑到那个位置,至于他们干什么恐怕不那么中药类。早上的空气清新,虽然田野已经快要成熟了。那洒脱的土地上,奔腾地是生命的气息。
一群孩子在黄绿相间的棋盘上奔走,从天空看下去是一片点点缀缀的油墨画。在农村。最美的是春天,空气清新,田野绿油油的。最美丽的是油菜花,还有那果园的花朵。这些都是朴实的东西,不带虚伪的。色彩最多的是秋季,那里有黄色的,还有青色的,甚至不黄不绿的。偶尔黄昏看看云彩和头顶的天空,那里才是梦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