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昼
纪兰火急火燎追上去了，墨燧还没起身顾酌已在一旁坐下，默默叫了一声殿下，顾酌冲他点头。
顾酌这一坐又坐在主仆两人之间，他到底是皇家出身，有些威仪规矩在身，又听墨燧叫了那一声，陈令生后知后觉站起身，也跟着墨燧叫。
顾酌懒的再应，拿起筷子道:“墨公子不吃”墨燧回道:“是还要等家师。”顾酌点头，放下筷子转去拿茶杯，墨燧赶紧给他添上茶。
陈令生对着盘子发呆，墨燧看看他道:“你把这盘子送下去吧。”陈令生如蒙大赦抱着盘子就跑，筷子都没拿。
顾酌喝了口茶道:“墨公子身边的人倒是急躁。”墨燧想他也不能不急，口上回道:“是刚入府。”
“既然要带在身边还是教些规矩的好。”
墨燧点头应了，两人便都沉默下来，一时间安静极了。
墨燧低着头，心里乱七八糟的，从今早过到现在，想到顾酌今天穿的什么，是什么来，忘了。于是缓缓移动目光看到顾酌衣摆，他今天穿了白衣，仔细看上面绣了暗线粼粼，顺着纹路往上宽大的衣袖规矩的展在身侧，上面露出一截手腕皮肤莹白如玉，手指修长，手掌偏窄持着茶杯。墨燧想到在家读书时拿着书卷总被纪涵说不伦不类，没一点文人风范，现在看到顾酌的手可知道了适合读书的人的样子，心里感叹他文课一定很好，将来也会是个好皇帝。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接着从手收回再向上看去，看到顾酌修长的脖颈凸起的喉结，青色的血管清晰的像遮在几层白纱下，他动动手指，觉得这人几乎有些孱弱了。
难道文人都是这么脆弱的吗？
想到这他默默反思自己偷窥的行为，接着义无反顾继续看，从下巴到唇，他唇色偏淡，桃花的颜色对上这唇色都有些艳了，但浅浅的反而很衬他，瞳色也浅，而且清淡连含着的那些探究都好像云烟不迷蒙他清冷的眼神，好像顷刻即散……
……！！！
按着惊吓，墨燧往他头上扫了一眼，冲他点头。
今天也束了发，发带白色的。
从墨燧把眼神放在顾酌手上挪不开眼的时候开始，顾酌看着他从手看到脸上。真是大胆，顾酌没在墨燧眼里捉到一点惊吓，他甚至还得寸进尺接着看。
顾酌心上生了些兴味，放下茶杯，给原地入定的墨燧斟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敲敲桌面。墨燧醒了神，顾酌才喝口茶道:“既然要辞退纪先生，还是早做些打算的好。”
墨燧双手端起茶杯，只以为是纪涵和他说了什么，道:“父亲不会同意。”说完自己又后悔，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未露半点异色。
“那可以先学着。”
墨燧捏紧茶杯，看到顾酌微微仰头喝茶，脖颈拉出脆弱的弧度。他没有多问，这话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宫廷里会允许太子说出这样玩笑般的话吗？他不知道。
于是闷出个“嗯”
顾酌喝完茶，瞥了他一眼。
墨燧低着头听到门被推开，抬头看到纪涵，起身叫道:“先生。”顾酌也站起来“纪先生。纪涵走来欲拜“殿下。”顾酌扶他直身，三人复坐。
顾酌开口道:“先生既然请辞，以后有何打算”纪涵道:“先在这待上一阵，看看我这弟子有何打算。”顾酌看向墨燧，墨燧硬着头皮道:“打算习武。”
纪涵忍住，接过墨燧递过来的茶杯，心想，你这小子什么都往外说。“你父亲不是不同意吗”墨燧板正坐好“就……先学着。”别人一说你可就听了。
他轻放下茶杯，看了墨燧一眼“也好，为师让纪涵顾着你些。”
“嗯……”
虽然孩子不听话，但这事算是了了，纪涵放下一段心事，也轻松起来。三人拿起筷子，纪涵挑着面前的红烧鱼，墨燧挑着些素菜吃，一口一个菜叶子，顾酌吃了一会终于看不下去，给他拨了些菜，纪涵默默收回筷子。
待三人吃完了，纪兰才带着陈令生上来，一眼看到矜持的坐在那的纪涵“唉，父亲您也在这。”纪涵面无表情，墨燧看他衣裳湿了一片问:“出事了？”纪兰悠哉悠哉摇着扇子:“说来惭愧，本来只是一点小冲突，结果……唉可惜，今日是喝不上酒了，改日一定好酒好菜再请二位。”纪涵看不惯他说个事磨磨蹭蹭“到底怎么回事。”
纪兰合上扇子“说来着酒也是稀物，方才我去拿酒，却碰到有人要买我的酒，店家也是公道没有给他，谁知那那人红了脸叫小厮抬酒，那小厮手一扬，只把酒打碎两坛，要知道醉华楼就买的最是快，酿的却慢，这酒只剩七坛，眼下碎了店家也是急，那人却说自己早定了五坛酒的，竟只带着那五坛酒走了，衣裳也是哪时弄湿的。”
“不过因这事，店家免了我们饭钱，还承诺以后来吃饭会再送我四坛酒。”
纪兰喝了口茶“你们猜那人是谁？”
墨燧很少认的京中人，顾酌也无意猜，纪涵看着他“你说。”
纪兰笑道:“是薛家二公子。”三人点头，纪兰没看到什么反应，顿觉无趣道:“我与薛二公子争执时，正好楼上以为兄台看到，邀我到楼上交谈这才来晚了。”
陈令生在后面欲言又止，“那这小厮呢？”
“呃……这……他吃饭去了。对，墨小公子不是让他下楼送盘子，我与沈公子看他一人孤单，便点了些饭菜与他吃，一直吃到现在。”陈令生看看自己肚子，默默点头。
纪涵看纪兰左顾右盼，道:“纪空谷，你说实话。”
顾酌阻拦道:“想必纪公子不会做出出格之事，先生不必太过追究。”
纪涵咬牙切齿，两个小崽子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咬牙忍着起身。
五人在醉华楼下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