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以后我可以每天都和你一起去吃饭吗？
1
陈钰盯着这张逐渐熟悉的脸，惊恐之余似乎还有些欣喜。
这是她离他脸最近的一次，这个距离，她刚好可以很清楚地观察到他五官的长势：浓密的眉毛，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唇峰。
此刻的面无表情，恰好将他五官天然的优势凸显得淋漓尽致。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陈钰一副“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表情盯着他看了许久。
“你等一下，不要动，我帮你把外套拿过来。”许至风终于缓缓开口道，本该是急促的话语却被他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讲了出来。
他刚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剩下陈钰一人呆在原地，她傻愣了好几秒，才缓缓地回过头。
他刚才说话的语气完全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危机感，她也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突然要给她拿衣服？她现在也并不觉得冷啊。
她只知道，她应该好好听他的话，乖乖待在原地，等他回来找她。
可是，她还得急着去买姨妈巾呢，再这么拖下去，到时候要真弄到衣服上，可就惨了。
等一下，衣服？衣服！
她好像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往后仔细摸了摸，果然，手指间感受到了一片湿润，湿润里残存着些许余温，还有丝丝黏腻感。
陈钰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副“大事不好”的表情。
她赶紧将那一段裙摆从臀下抽出，使劲往前面拽，她略微转过头，这才看到了白裙摆上那一小块极其明显的红印。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起身半蹲，将裙摆塞了回去，双手拼命地将裙摆向下拉，努力地顶着臀往椅子上坐。
裙摆被她紧紧地压在椅子上，这样才勉强把那块印记盖住。
一个又一个的人从她身旁经过，她感到越来越焦虑，生怕路过的人会一眼就看穿她的异样。
幸好没过多久，许至风回来了。
等陈钰再次见到他时，他正从容淡定地朝她走来，手里拿了一件外衣和一把雨伞。
这外套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独到之处，只是这把淡黄色的小碎花雨伞拿在他手里，十分引人注目。
一个如此英俊高大的男人，手里拿着这样一把少女风格的花伞，这样的碰撞，还真是有种无法言说的奇妙。
见到这样的场面，陈钰还是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她向窗外望了一眼，刚刚还是晴朗明艳的天空，此刻已经变得阴沉忧郁起来，甚至还飘起了毛毛细雨。
这临州的天气还真就和女人的心情一般，阴晴不定，难以琢磨。
许至风来到她身旁，把攥在手里的那件黑色外衣递给了她。
到距离较近的时，她才发现，他手里拿的那件黑色外套，正是她早上穿出门的那件。
她印象里自己今天并没有在他面前穿过这件衣服，而且她刚到实验室的时候，衣服是被她放在书包里的。
所以，他是怎么知道她有这件外套的？
没再细想，她接过衣服以后，许至风又把手里那把碎花雨伞递给了她。
她压根就没有做好要接伞的准备，因为她就没有想过这把伞，是他带给她的。
她看着这把悬在半空中的伞，楞了几秒，才把它从许至风手里接过来，连道了声谢谢。
许至风做完这一切后，没再多说什么，便转身轻轻离开了。
陈钰痴痴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间，一阵暖意从她心底油然而生。
她没想到，这样冷漠冰山外表下的人，居然有一颗如此温暖细腻的心。
她对他，好像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从食堂出来之后，雨渐渐地大了起来，地面上的坑洼都被落下的雨水给填满，形成了一片又一片形状不一的水洼。
陈钰踏过水洼，终于在门口找到一家便利店。
从店里出来之后，她赶往附近最近的一栋楼，找到洗手间，换上了姨妈巾。
危机暂时解除，她把身上的外套往下拉了拉，还好外套的长度足够，刚好遮住那块红色印记。
她想起吃饭前许至风曾让她去一趟办公室，出了大楼后，她便立刻往实验室的方向赶。
陈钰先在实验室门口瞧了一眼，确认了许至风并不在里面之后，才转向了隔壁的办公室。
她在办公室门口敲了两下门。
“请进。”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得到允许后，她开门进去了。
许至风正坐在电脑前，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屏幕，他没有转头，她只能看见他俊美绝伦的侧脸。
“许教授，”陈钰先开口道，“刚才的事，谢谢你。”
他闻声微微偏头，往她的方向上看了一眼，又回归原位。
“你已经谢过了。”他说。
陈钰抿嘴笑了笑。
“哦，对了，你让我下午来办公室，是有什么事吗？”她问。
许至风这才停下了手里的活，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u盘，放在了桌上。
“这是你的吧。”他说。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小物件，陈钰突然眼前一亮，一种失而复得的快感涌上心头。
“对，没错，这是我的，你在哪里找到的，我上午在实验室里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它。”她有些激动地拿起了u盘。
“我早上刚来的时候，看见它被放在桌子上，就把它收起来了。”他说。
“噢，原来是这样，那还是要谢谢你。”
“不用谢。”
“你那把花雨伞能再借我用用吗？我下周一上班时还你，我现在身体有点不舒服，打算回家一趟，但我今天忘记带伞了。”她请求道。
“可以。”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啦，许教授再见。”她挥了挥手，准备出门。
他微微点头：“再见。”
走到门口时，她又突然停下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鼓起勇气转了身：“以后我可以每天都和你一起去吃饭吗？”
许至风回过头，望着她，眼神里略带些疑惑。
“噢，罗术他们吃饭的时间经常不固定，我又没饭卡，我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去食堂吃饭，我看你吃饭的时间和我比较合得来，所以”陈钰有些心虚地解释道，眼神里还有些飘忽不定。
“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钱的，不会让你吃亏的。我还可以多给你一些钱，就当做是你借我饭卡的使用费。”她又补充道，紧张兮兮地等着他的答案。
“好。”他说。
“不过多余的钱就不必了。”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2
从办公室出来以后，陈钰心情大好，裙子染红的尴尬与被雨水打湿的狼狈，转眼间也都烟消云散。
她没想到许至风竟会答应地如此爽快，她原先准备好的那套软磨硬泡的说辞全都没派上用场。
不过这都不重要，事情都在朝她预期的方向发展，接下来她需要做的，就是把“不要脸”计划贯彻到底。
她朝前走了几步，好似想到了什么，停在了半路。她拿起手机，找到了那条给许至风转账的记录，往他的支付账号里转了一笔钱。
这下至少在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她都可以刷他的卡吃饭了吧。
借用蹭饭卡来接近男神的成就达成！
她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在随后的几周里，陈钰每天都主动找许至风一起去食堂吃饭。
她不敢在吃饭的时候打扰他，为了能和他拉近关系，她只好在来回的途中，想方设法找话题，主动与他搭话聊天。
她从自己出生聊到大学毕业，从生活经济聊到人生哲学，她把所有能想到的话题都讲尽了，他还是一如往常，有时点点头，有时淡淡地回答一句，但都不会超过五个字。
即便她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可许至风这个人仍旧是油盐不进。
他的态度始终如一，永远只是对她保持有分寸感的礼貌客气，礼貌客气的背后，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疏离。
她觉得自己离他越来越远，远到似乎永远都无法靠近他的心。
接连受挫的陈钰，即使预料到了会是这样是结果，却也还是忍不住郁闷了起来。
她趴在桌子上，惆怅地望向窗外，将悲伤融进窗外的光景里。
罗术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正从实验室外走进来。
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前的陈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都能明显感受到她四周压抑的气氛。
他将文件轻轻合上，来到她的面前，在她对面坐下。
“怎么了，不开心？”罗术问。
陈钰缓缓起身，像做了坏事被抓包了似的，她瞟了他一眼，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没有啊。”
“给许教授表白被拒啦？”罗术挑眉道。
陈钰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隔了许久才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原来有那么明显吗？”
“还是挺明显的吧。”罗术轻轻一笑。
“签合同的时候连想都不想，签完还问能不能多做些时间，拿那么少薪酬也那么开心，每天还主动找教授吃饭，见到他就开始乐呵呵地傻笑，我跟了许教授几年，像你这样的女生也算是见过好几个了。”他扶了扶额。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陈钰自嘲地摇摇头，“连你都知道了，许教授他居然还没看出来吗？”
“我还没表白呢，只是觉得都快一个月了，他对我还是一样地冷淡，我想他应该是不喜欢我吧。”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许教授他一直对谁都是这样的啦，不过你已经是坚持最久的那个了，反正教授他也没嫌弃你烦他，我觉得你还是有机会的，要不再努力一下试试看？”罗术安慰道。
“可我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了，该试的我都已经试过了。”她绞尽脑汁也再想不出还能和他聊些什么。
只是通过聊天攻陷他似乎有点行不通，所以是不是该转换一下策略，换一种方式？
她忽然想起了那篇帖子，她现在只尝试了第一种方法，剩下两种她还没有试过，看来是时候该换换别的办法试试了，她肯定地点点头。
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知道许教授他喜欢什么吗？”她问。
“额这个嘛”罗术似乎有点被这猝不及防的问题给难住了。
他思考了好一阵才回答：“虽说我也跟了教授那么些年，但我好像真没发现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不过我印象里有那么几件很奇怪的事，与许教授有关，我可以说给你听听。”
“是什么？”她好奇地把头凑了过去。
“之前有一天，许教授的办公桌上突然多出了一个二次元手办，我们当时见了都特震惊，要知道，教授平时是绝不会把任何东西留在桌面上的，就连平时最常用的笔，他用完都会放到抽屉里收好。”
他缓了缓，又继续道：“我们当时还在感叹，没想到教授他居然有这样的爱好，还真是深藏不露。”
“什么手办？我怎么从来都没有看见过？”陈钰疑惑道。
“好像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学生，我不太了解动漫，不知道这个人物具体叫什么。”罗术摇了摇头。
“这个手办只在他桌上放了一周就被撤掉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看见过。我猜他应该是看议论的人太多，怕影响不好，所以撤掉了吧。”他说。
“穿着制服的女学生？”陈钰喃喃道，低着头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噢，对了，还有，”他接着说，“食堂有时不是会提供免费的水果嘛，水果一般都会用袋子分装好供大家领取。”
“我看到教授有好几次挑的水果，包装上都印了动漫人物。诶，你说，许教授他不会真的喜欢二次元动漫吧？”罗术摸了摸下巴，饶有趣味地笑了笑。
二次元？动漫？少女心？
这几个词不知怎的就突然一一浮现在陈钰脑海里，这不禁让她联想到，他借给她的那把黄色碎花雨伞，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断。
真没想到，许至风高冷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一颗少女心，她此刻的心情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可是这样的反差，她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原来他喜欢这样的风格啊，要不我也试一下？
3
一周后，陈钰这天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餐就出了门。
她今天的装扮有些特别。
为了让外形更贴合许至风的喜好，她特地网购了一套学生制服套装，挑战了一种她此前从未尝试过的穿衣风格。
她对二次元动漫了解的不多，在找衣服的时，她发现只有学生套装看起来最日常，就挑了一套合眼缘的买下了。
她从来没穿过这样的衣服出门，走在路上时，总感觉特别不自在。
她觉得，经过她身边的人总是会因为这套风格奇异的制服，时不时向她投来猎奇的目光。
她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陈钰并不知道，她的身形和脸蛋其实与这套制服的风格十分契合。
胸前涌动的红色蝴蝶结，下身飘逸的深蓝色群摆，纯白的袜子配上黑色的皮鞋，娇小的身材和稚嫩的脸蛋，她就像是从漫画里出走的少女，走过的每一帧都会变成漫画。
她并没有意识到，路人们的对她的留意，仅仅只是因为，这套衣服穿在她身上，实在是太合适了。
跨过了最尴尬的地铁环节，陈钰沿着小路来到了研究院，刚到实验室门口，正巧碰上了向她迎面走来的许至风。
她微笑着朝他打招呼：“许教授早。”
许至风和往常一样对她点了点头。
“早。”他淡淡地回了一句。
没对陈钰有过多的留意，他径直地往办公室走去，随后关上了门。
陈钰还没来得及向他展示今天的装扮，只就听见“啪”的一声，他已从视野里消失。
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瞧过她。
她感到有些失落，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在门外重新整理好心情之后，才开门进去。
进门之后，她和草草地向罗术打了个招呼，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罗术闻声抬头，见到了进来的陈钰，忍不住连夸了她几句：“你今天有点不一样诶，衣服很漂亮！真的很适合你！”
被他这么一顿夸，她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此前的阴霾也被一扫而散。
实验室里所有人都在埋头忙着各自的事情，直到一个人的突然闯入，打破了这节奏。
陈钰抬头，恰好见到了这位来人。
这个人她认识，正是林一的男朋友——成对。
成对也看见了她，笑着进来与她打了声招呼：“师姐。”
成对和陈钰同是校友，并且成对还是与她同专业小她两届的师弟。
起初成对和林一还没正式在一起时，成对就一直尊称她为师姐，有时还会连名带姓喊她一声“陈钰师姐”。
后来两人在一起了，成对叫习惯了，也就一直没改过口。
陈钰倒是很希望他能直接叫名字，毕竟闺蜜的男友总是师姐师姐地喊自己，总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你怎么来了？”陈钰笑着问他。
“我今天没事，就顺道过来看看，有好一阵没来了。”成对答。
“看来你对这里挺熟悉的，以前经常过来？”陈钰又问。
“林一没告诉过你吗？我就是‘智脑’原先的技术助理，你也知道我前阵子在忙毕业，实在是抽不开身，所以还是我把师姐你推荐过来的。”
“原来是你呀！我之前听林一说你好像和许教授挺熟的？”
“是呀，许教授是我爸的学生，我和他私底下也算的上是朋友吧。”成对答。
“噢，原来如此。”陈钰点点头。
“最近项目进展怎么样，会不会很忙，能应付得过来吗，需不需要我过来帮帮忙？”成对问。
“高峰期已经过去了，最近已经不太忙了。”陈钰说，“不过，你如果愿意过来帮我分担一些工作，我也是很欢迎的啦。”她打趣道。
两个人就这么说说笑笑聊了一阵。
成对后来把实验室逛了个遍，与屋里的每个人都叙了叙旧，又在实验室里坐了一会，闲来无事，不久便离开了。
中午十二点，陈钰暂停了手上的工作，准备出门找许至风一起去吃午饭。
她快要到门口时，门突然提前被打开了。
先从门后出来的，是一个身材略微高挑的女人，她挽着许至风的手臂，把他带到了门外。
两个人举止看起来十分亲密。女人转过身去，用双手拽住许至风的一只胳膊，来回往左右两边轻轻摇摆，正娇嗔地向他撒娇。
许至风虽然看似面无表情，可看这个女人的神情却十分柔和，甚至有几分宠溺。
有两名路过的女生恰好撞见了此番桃红，都被惊得呆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意识到的自己的行为有失妥当，这才着急忙慌地走开，时不时还忍不住回过头看一眼，眼里尽是八卦的意味。
这两人一路上都在不停地窃窃私语，就像是获取了一线爆炸性资讯的八卦记者。
陈钰停在不远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五味杂陈。
她此前从未见过他这般待人亲密，他也从未对她有过那样的眼神。
许至风抬眸，恰好瞧见了不远处的陈钰。
突然迎上他的目光，陈钰顿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慌乱中，她匆匆与他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转身，快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