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集训营在芜阴市，芜阴市于淮河以南，和帝都南北相望。
目的地没有机场，姜莱跟着殷莉越从首都机场出发降落到江临市，再马不停蹄地从江临市转乘高铁到芜阴。
列车行驶间，江河湖海，山川田野，沿途的风景不断变换。
姜莱惬意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侧过脸，眯眸欣赏起外面的丘陵和房屋。
隧道遮住外面的天光，姜莱慢悠悠地收回视线，她本来以为这趟“旅程”是她自己独行的。
机场检票时，看着排在她身后的殷姐，她没有掩饰她的惊讶。
候机室内，殷姐看出了她的疑惑和彷徨，就挑眉跟她解释起来。
“你得习惯我的存在，很多事情很多工作我会替你去解决和争取。”
“我们俩是互惠共赢并肩战斗的合作伙伴，现阶段，我会操心点，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车厢内忽然响起前方到站的提醒，姜莱恍然回神。
和殷姐的谈话让她逐渐意识到，她在慢慢脱离单枪匹马事事亲力亲为的阶段。
也是她的幸运，遇到了给她机会的符笙姐，也遇到了看重她且愿意带她的经纪人。
姜莱侧眸观察着垂着眼帘盯着手机一直在回消息的殷姐，黑暗的环境转瞬即逝，亮光重新出现时，她急急忙忙地扭过脸。
她悔恨起她那晚没忍住诱惑的堕落，不动声色地摁了摁小腹，她松了口气，负罪感消减了些，马甲线还在。
“手机确实是不能用，你跟你的家人朋友说下，免得到时候他们联系不到你会担心。”
和负责此事的剧组那边的工作人员了解完沉浸式体验军旅生活的情况，殷莉越倏地出声提醒姜莱。
车速明显慢下来，列车进站，暂停两分钟。
稀稀疏疏的人群让姜莱看向窗外的兴趣降低了些，她听进了殷姐的话，眨眨眼，应了声“好”。
这事不用殷姐提醒她也知道，至少在出发前她是记得的。只是中途不知怎么的暂时又给忘了，现在又提起，姜莱自然不会再耽搁。
就怕再耽搁最后又不了了之了。
姜莱垂眸，迅速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她直接点开微信。
她不喜欢微信里拉下来全是消息，一般谈话没有后续的她都会将其移除。
不用拉就见底的页面，有他们武馆的群，有林淼殷姐和自来熟的徐亦璐钟晴，还有靳晏北。
钟晴昨晚和她分享了节目录制完的消息，也说他们被引荐见到了陈琏升导演，她替她提前离开他们感到惋惜。
因缘际会，聚和散都是缘分，强求不得。
姜莱虽然也有点遗憾，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现在遇到的机会也算是顶好了。
自己接下来暂时要失联的消息姜莱直接通知到了武馆群里。
群里有她尊敬的和尊敬她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他们知道了，她爸妈爷奶也就知道了。
天真烂漫的小师妹问：“姜莱师姐，你这是要闭关修炼然后厚积薄发横空出世，给我们惊喜吗？”
姜莱反复读着小师妹的这段话，眼眸里闪烁着碎光。
她把小师妹的话当成祝福，回道：“可能吧。”
她也希望如此，能给到他们惊喜，不然，就算他们一直说是她的后盾一直鼓励着她没有笑话她的不自量力痴人说梦，她也要嘲讽自己的想当然和不知所谓的坚持了。
她也只在武馆群里发了消息，快到芜阴时，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靳晏北也说声。
可点开他的头像，她又不知道怎么说从什么立场说。
回想那晚，她已经提前告知了靳晏北她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再提，好像确实不合适。
思前想后，她还是选择了放弃，但在抵达芜阴市的时候，走在后面，她还是顿足回首，拍了和谐号停靠在站的照片，随后配字“闭关”，分享到了朋友圈。
-
靳晏北知道姜莱今天要去芜阴。
他是《和平时代》的投资方，电影目前的筹备及包括演员在内的任何动向都有人跟他说。
他没来得及联系姜莱，顺阖的项目临时出了点问题，整个上午，他都在开会。
之前把时间挤给姜莱，现在就得挤回给工作。
冷面工作狂又杀回来了，刚挨完批评的市场部的经理曹瑞灰溜溜地从靳晏北的办公室出来。
落地窗外的帝都阴云密布，他幽幽地叹气，怀念前段时间的靳总。
孙特助从他身旁走过，曹瑞眼疾手快，把人给拦下。
他想问孙特助靳总风云变幻捉摸不透的原因，孙特助白他两眼，“还不是你们市场部自己出了纰漏。”
及时补救回来的纰漏也是纰漏，曹瑞语塞，但他依旧觉得有其他猫腻。
猫腻不猫腻的孙特助不清楚，他就觉得这曹经理有推卸责任的嫌疑。
他蹙眉盯着曹瑞看了会儿，提醒了两句后就懒得再搭理他了。
结果半小时后。
靳总的好友过来找靳总时，孙特助过来送材料，不小心听了点墙角，他才反应过来，刚刚是他误会了曹经理，曹经理心细如发。
陆霖则全副武装地来到靳晏北的公司，险些吃了闭门羹。
他给自己放了两个月的假，和符笙偷偷约会过后，他就回了帝都。
听了很多好友感情上的事，闲着无聊，他不请自来，顺便准备混顿午饭。
没想到时间没选对，他是空的很，但靳晏北却忙的要死。
陆霖则懒懒散散地坐在好兄弟办公室的沙发上，他是想不打扰靳晏北的。
但看着自己此时此刻所遭受到的冷遇，又想起符笙和他说的八卦。
他们从小一个大院长大的友情，终究让他有点不甘。
暴雨倾盆，来的突然。
珍珠般的雨噼里啪啦地砸向玻璃窗。
“你陪那位姜小姐倒是有时间的很。”陆霖则漫不经心地阴阳怪气了起来。
靳晏北低眉审查着文件，头都没抬。
孙特助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
从符笙添油加醋的叙述的情况看，靳晏北追姜莱的事情是闹的人尽皆知的。
于是陆霖则挑眉，当着孙特助的面问起，“所以你追到姜小姐没有？”
孙特助递材料的手一抖，他瞪起眼，心里面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他跟在靳总身边这么久居然不知道这事！
晃神愤慨间，孙特助感受到一到冷冽的目光，他垂下眼，视线和那清冷的眼神撞上，纵使千般好奇，此时他也明白他该出去了。
虽然没听到后续，不过结合此前曹经理所说的，孙橪也大概能猜到，造成靳总阴晴不定的因素可能就是他追爱失败，失恋了。
靳晏北沉默，他看向好友的眼神如冷冰冰的刀。
无声胜有声，陆霖则迅速明白了，好友的感情道路且长且阻。
本来依着靳晏北的长相家世，想谈个恋爱应该是件挺容易的事。
奈何他心里有白月光，其他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现在神女从梦中照进现实，他进展却又缓慢。
陆霖则被符笙叨叨着，也跟着恨铁不成钢了起来。
他散漫地把玩着细烟盒，半晌，渐渐品出味来，“温水煮青蛙？”
手一顿，陆霖则倏地坐直身体，扬眉看过去。
靳晏北垂眸，像是默认。
他不是那种感情外放的人，经过中二时期的那场友情的背叛，他觉得自己变得很冷漠，但他知道，剥开这层冷漠的外皮，他对所有的感情都还是抱着小心翼翼的态度。
渴望接近，又害怕失去。
他怕掌握不好分寸，惹的对方的讨厌，所以他才有所收敛，想循序渐进。
“你今天的话很多。”靳晏北不想谈论自己的私事。
就目前的情况，他自己是觉得满意的。
又急又猛的骤雨慢慢有了收起之势，大雨转小雨，淅淅沥沥的。
陆霖则没有理会靳晏北的不满，话多纯粹就是闲的蛋疼。
靳晏北这我行我素无所畏惧的态度让陆霖则忍不住现身说法。
他是过来人，在感情问题上，在没确定关系前，太过闷骚太过矜持可不行。
想到他当时的遭遇，陆霖则意味深长地看了靳晏北两眼。
“你现在是觉得慢慢来无所谓，但以后她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的时候，你再着急也无用了。”
“符笙说姜小姐前途无量，我信她的眼光。”
“不说将来姜小姐发光发亮的时候，就是现在，以她的品貌，应该也不缺追求者。”
“娱乐圈有身材有心机的小鲜肉可太多了。”
所谓的旁敲侧击皆是陆霖则的经验之谈肺腑之言，他见靳晏北听进去了，就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兜里的手机嗡了声，他拿出看了眼，见是符笙发来的消息，便也没空再操心靳晏北的事儿了。
他低眸勾唇，回起符笙的微信。
靳晏北瞥见他笑得一脸荡漾的模样，蹙眉。
不得不承认，陆霖则说的话确实有点道理，靳晏北摩挲着钢笔的笔杆，在这瞬间，文件里的字像是忽然散开来了，他有点心不在焉。
办公室忽然间寂静无声。
约莫过了两分钟，靳晏北也看起了手机。
他刷到了姜莱的朋友圈，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那句“闭关”是跟他说的。
外面的天气变化无常，温柔的小雨转眼间又被哗啦响的暴雨所取代。
靳晏北抬眸看向窗外，鬼使神差的，他打开手机里的相机，拍下窗外乌云压顶电闪雷鸣的盛况。
他把照片分享给姜莱。
[帝都的天都要破了。]
芜阴市。
去集训地前，姜莱要先去菲尔德国际酒店和导演及其他主演们碰面。
电影内他们是出生入死的伙伴，团体意识要从此刻的电影外就开始培养。
姜莱是在快到酒店前收到靳晏北的微信的。
她还没离开帝都时帝都天气还好好的，她眨眨眼，揣测起靳晏北此条微信的用意。
胡思乱想之际，司机说了句前面就到了，打断了她的探究。
姜莱抬眸，须臾，打开车窗，照下芜阴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
她迅速回道——
[芜阴艳阳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