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是柏树树枝。”
家仆这个回答, 令崔茂怀顿时想起这味道为什么这么熟悉了。于是饭后, 崔茂怀便让大家帮忙或背或提，运了些松柏枝叶回家。
周辞渊问他要这些做什么？
崔茂怀笑嘻嘻神秘道：“当然是好吃的, 能吃一整年呢！”
因为时间宽裕，所以下山大家也没有走最快的直路，一行人七拐八绕帮崔茂怀砍些松柏树枝, 间或崔茂怀看到有趣的, 再拐个弯去瞧瞧。
路上倒真被他瞅到一只锦鸡，火红颜色，大背头金黄亮丽, 长长的黑白尾羽拖地。崔茂怀本是瞧瞧就罢, 哪想远远看到有人上山行来, 方向正是这边。崔茂怀忙吆喝几声想将那只锦鸡吓走，不料那小东西竟好奇的将躲在灌木丛里的身体彻底暴露出来。
“真笨！”
崔茂怀急的骂一声。看到那一行人显然也是山上哪家权贵, 侍卫仆从比他们还夸张, 弓箭齐备。崔茂怀便在那些人走近前果断放了一箭。
受到惊吓的锦鸡倒是成功被他吓飞逃跑了，可他明明瞄准树丛放的箭为什么会戳着一只长长的黑白尾羽？！
周辞渊安慰他的话说的还挺好听：
“必是那只锦鸡谢你救命之恩的谢礼！”
“哼！阿嚏——”
又一个喷嚏彻底歇了崔茂怀再慢慢游玩的心。原本周辞渊就是看他一路时不时打喷嚏担心他着凉才在饭后提前下山, 周辞渊身上的披风也早裹到他身上。
崔茂怀自知自己的确有点不经冷。
刚刚入秋，别人还单衣的时候, 崔茂怀已经罩了夹衣。等别人穿上夹衣，他已经又填了两层衣袍，然后当别人再添衣的时候, 崔茂怀已经暖暖穿上了棉衣。
当然, 这里的棉衣是指丝绵衣, 类似后世蚕丝被的存在。轻薄保暖，同样的，在纯手工业养蚕制作的如今价格昂贵，非一般人用不起。就崔茂怀也就一件袍子、一件穿在里面的短衣。
崔茂怀曾好奇平民百姓怎么过冬？
很快他倒是知道了。就是将春夏秋的衣服一件件全穿上身，然后随着季节变幻再一件件减少，周而复始。甚至于，大冷天的还有老幼穿着草鞋脚下裂着大口子日日依旧忙碌讨生活……
“早知不该这时节带你上山的。”
周辞渊语气难掩悔意，一手搭上崔茂怀的额头，试了温度又替重新系了两层披风的带子。崔茂怀回神看着周辞渊近在眼前的脸庞以及微微蹙起的眉……
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伸手摸了上去。
“嗯？”
周辞渊还以为崔茂怀有事，抬头望来正看到崔茂怀专注的目光，眉间的指腹轻轻抚过……刚刚还蹙起的眉际瞬间展平转而连带着眼眸都染上了愉悦的弧度，语气亲昵笃定。
“怀弟果然悦我！”
“才，才没……”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崔茂怀小小声反驳，整个人如熟了的虾子，红通通一只。周辞渊大笑，却顾忌着他一时脸热一时再吹冷风受寒，到底忍着没再继续说什么，换了话题道：
“那边，树林有些遮住了……”
周辞渊指着二屏山到三屏山的一道山梁，“就是我家的别苑，原本还想带怀弟逛了外面，过去稍作歇息呢，看来只能下次了。”
“嗯，以后再说。”
崔茂怀忙道，心中带着几分庆幸。暗想他们这才刚表白，他转头就跑人家里去多不合适！连带着，崔茂怀就连看周辞渊今日带出来的这些家仆侍卫也生出点心虚……
会不会被他们看出来啊？这些人知道了会不会回去告家长他们家少爷被人拐带了？
带着这些不可言的小忧虑，崔茂怀和周辞渊一行赶在日落前进了城。
本来还能更早些，周辞渊却不许崔茂怀再纵马疾行。于是一路慢悠悠走回来，增加了一倍时间不止。
然而刚走到里坊门口，就见这边又围了许多人。哭喊打骂阵阵传来，因为阿活先跑回家传了信，崔茂怀在里坊门外就看到了迎出来的常妈妈并崔大崔二，崔月亮、崔小虎、胖冬瓜则从人群里先后喊着“公子”挤出来。
“又凑热闹去啦？”
崔茂怀对于对门一家三不五时吵闹已经习以为常。
“嗯，徐家大嫂的兄弟来啦，大嫂子正收拾东西要带着儿子女儿回娘家，众人正帮忙劝呢！”崔小虎利落回答。帮着抱了一捆树枝。
“劝什么，早该走了。”
崔茂怀觉得这些人也是闲得慌，常家老两口偏心小儿子，连带着对大媳妇很是苛刻，家里所有活计都是老大家的干。老大家的一双儿女也跟捡来的似的，居然要拾老二家弟弟的旧衣穿。
周辞渊见崔茂怀瘪嘴，问起怎么回事，崔茂怀便大致说了。
“更可恶的是，老大家的小姑娘才七岁，每天天不亮起来干活一干一天饭只能吃几个弟弟剩下的根本吃不饱。一个人带几个小的照顾不过来摔了碰了就是一顿打。”
崔茂怀越说越气。
“还有，我每天饭后消食，在巷子里遛弯不是喜欢顺手给小孩子糖吃吗？见到小姑娘我还特意会多给几块，哪想后来才知道，我这边给小姑娘，她奶奶那边就搜出来全给了老二家的两个小子。所以后来我干脆就给一两块，还让小姑娘在我面前吃完再走。那家老太太见了就让他家老二的两个小子来问我要，哼，我偏不给！他们说我小气，我还大大方方的怼回去，你自家两个儿子你还偏心，更重男轻女的厉害，我跟你家有半毛钱的关系，我就偏心了怎么着？！”
崔茂怀对对门翻了个白眼，又一声轻哼，转而带着家人回了院子。周辞渊在旁看得忍俊不禁。
进门后二人喝着常妈妈备下的驱寒汤。听了桶今日生意如何，又说送给老王爷的外卖已经快马送了回去。两人稍作歇息，再一起吃了饭。
崔茂怀这才将周辞渊送出里坊离开。
转身再看，对面卖梳子篦子和卖绳子的兄弟铺子都上了门，宅院里却仍有老人辱骂的声音在响，似乎还怨大媳妇是个没良心的意思要老大立刻休妻……
崔茂怀顺风听了一耳朵，根本没理。回家却立刻将大家召集起来开会。
“天气越来越冷，咱家的酒产量也趋于稳定。我想着每日取一坛子酒散卖。规定一人只卖一勺，就用咱家最小的那种竹舀，大家觉得怎么样？”
崔茂怀今日在山上就想这事了。他家的酒度数高卖的贵，一坛子几贯钱，能消费的都是盛安城里的有钱人家。这销路想法是没错。
如今提起好酒，他家香飘十里稳稳盛安城头筹。加上每日限量发售，权贵富户办个宴席若是有他家的酒那比格立刻都能高一档次。更不必说走亲访友拿来送礼了。
不光是酒，就连他家特定的酒罐，因为独特的商标戳和文字戳，卖了这么多酒出去真正拿回来折现换酒的其实很少。
崔茂怀起初还不大明白其中原由，直到在邻里家中看到摆放的空酒瓶，才知道这大概就跟后世八九十年代，一般人家喝不起毛台、但家里摆个毛台酒瓶充面子的道理一个样……
不夸张的说，单凭酒水一项，崔茂怀如今日日进的钱已经将他屋里地窖藏宝贝的箱子铺了一层银锭。崔茂怀一面感叹果然烟酒赚钱，一面也在想，怎么能让更多人尝到他家的酒。
直到今天在山上有了这个主意……
棉花他造不出来，也不可能给挨冻的人发衣服鞋袜。可是散卖些酒，度数高能暖身，总归对于一些银钱不丰、但又不得不在寒风中奔波操劳的人有些微安慰。
“公子果然善心呢！”
结果大家听了崔茂怀的初衷想法只异口同声感叹他心善。一个个眼神望过来让崔茂怀颇不好意思，不得不红着脸故作镇定。
“好啦好啦说正经的呢，大家觉得可行不可行？都有什么意见建议？”崔茂怀问。
“公子想的都是好事，小人等又哪有不同意的。”最后还是常伯率先开口，“既然要做，咱家又有御赐的匾额，公子倒不妨做的更多些。”
“怎么说？”崔茂怀问。
“咱们大可打出暖心酒的名号，冬日饮冷酒不好，正好在门前架起小炉温酒，酒气也更加香浓远播。顺便在门口用竹帘弄出一扇挡风帘，然后摆一张公子给厨房做的双脚长木凳，让人能坐着慢饮一碗酒，公子觉得如何？”
“好。”
崔茂怀竖起大拇指，觉得除了点头称好再说不出其它来。
“公子，玉转心如今卖的差不多了。过些日子便是小雪，咱们准备上公子说的麻糬吗？”常妈妈问起点心上的事。
“那个，要不先等等，”崔茂怀沉思，想了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麻糬也就是糯米糍包馅，我想着什么时候都能上。正好连着小雪大雪节气，咱们把两个圆滚滚的白麻糬凑一块，再用芝麻点眼睛鼻子，再加点装饰不就是现成的雪人了吗？下雪天吃雪人多有趣。”
崔茂怀笑道，又有点遗憾，“可惜要是能提前知道哪天下雪就好了，咱们就那一天上新，再应景没有了！”
“公子这想法好。”
常妈妈称赞，“至于预知下雪倒也不是没办法，只是得寻个懂天象的人……”
所以才难啊！古代又没有天气预报！就是有，天气预报也未必准！
崔茂怀心下叹一声，倒也不很纠结这问题。说过这一件，又继续道，
“再有一个多月该过年了，我正好想起一样吃的。明日常伯便带人去多买些肉类回来，鸡鸭鱼猪，羊肉就算了。咱们先制作一批试试看。动作快些，晾一个月就能吃，咱们先吃了觉得好趁天冷到时候再做些，挂在窗下，吃一年也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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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知道是什么了吧~笑~and今天为毛会更这么早？嗯哒，没有错，晚会有加更哟~(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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