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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灵犀月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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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两年过去。

    谭鸣鹊成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也学会了像菊娘一样打扮。

    不过她的打扮总是遭到菊娘和沈凌宥的一直嘲笑,她不明白……真的,那么奇怪么?

    直到有一回沈凌嘉来叫她,她恰好装扮一新走出去。

    “哈哈哈……”

    可能真的很难看吧。谭鸣鹊决定以后再也不学菊娘那种涂脂抹粉了。

    为什么菊娘打扮起来是个清爽的女人,而她就是一副女鬼的样子呢?

    谭鸣鹊不好意思直接去向菊娘请教,她所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没有空闲做这些。

    虽然她现在作诗的技巧依旧很差劲,不过引经据典这种事,对她而言已然毫无难度了。

    沈凌嘉最近开始教她新的东西。

    琴、棋、书、画。

    “先选一个吧。”

    “先选一个?”谭鸣鹊觉得自己的头似乎隐隐作痛,对,还有一点晕。

    难道,先生这一次是打算要让她样样皆通?

    “不是要你样样皆通。”沈凌嘉平静地道。

    “呼……”谭鸣鹊松了一口气。

    “是样样皆精。”刚才那句没说完。

    “吓!?”谭鸣鹊惊讶地望着沈凌嘉,心中疑惑。先生这是发怒了吗?这是想要惩罚她吗?怎么看,都是惩罚吧?琴棋书画统统都要学习,统统都要看一遍会一遍?这这这……也太残忍了吧!她还是一枚可怜兮兮的花骨朵,正是接受光芒照耀的大好年纪啊!——这些话,都是常常叨念些古怪台词的菊娘说的。当然,谭鸣鹊也附议。

    “全都要学啊?”谭鸣鹊伸出手,十分委屈地盯着沈凌嘉的眸子,两只白白嫩嫩的手抓着他的袖口,摇着,“先生,真的全都要学习吗?”

    “你能学会的。”沈凌嘉定定地望着她,并未因她的懦弱与退缩而责怪她。

    谭鸣鹊欲哭无泪。

    被沈凌嘉这样盯着,她就算是想再恳求,也说不出口啦!

    无奈地抿着唇将脑袋侧到一边,谭鸣鹊决心以暗示令沈凌嘉愧疚。

    如果他有这种情绪的话。

    “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明天会问你。”说完就把她从书房赶了出去。

    “先生真是独裁!”谭鸣鹊委委屈屈凄凄惨惨地从书房里面走了出来,脚步还踉踉跄跄的,十足一个受苦受难小媳妇。恰逢沈凌宥又来,再一次对她的可笑步伐产生了非议与嘲讽。

    谭鸣鹊自从跟沈凌嘉学习后,胆子打了不少,还很不服气地瞪了回去。

    “唉……”沈凌宥忽然换了一付同情的语气,“你这样的走路姿态一定会被别人嘲笑的,哪个王府里的贵千金是你这种走法?菊娘怎么不好好教你?”

    谭鸣鹊赌气地道:“我不用学,反正我又不出去!”

    “不出京城是另外一回事吧……”沈凌宥轻快地道。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沈凌嘉看着谭鸣鹊,道:“不用选了,先教你走路。”

    “我去把菊娘喊过来!”沈凌宥挑拨成功,笑眯眯地窜了出去。

    “……没正形。”沈凌嘉摇摇头,将看沈凌宥的目光收了回来,“还愣着做什么?回你院子去。”

    谭鸣鹊呆呆地看着沈凌嘉转身,自己也跟着木讷地移动脚步。

    她……她就不应该和七皇子殿下搭话,那根本就是自取其辱!自找麻烦!

    于是现在自食恶果了。

    ‘诶,我的成语用得还挺不错!’谭鸣鹊注意到这一点,立刻开心起来。

    当然,就算是开心,也开心不了多久了。

    菊娘来院子里的那一日,就是谭鸣鹊十天噩梦开始之期。

    “腰,腰直起来!……我说你这肚子是怎么回事?对了,就是这样……腰!”

    这十天里,谭鸣鹊的院子里总是传出菊娘气急败坏的大叫声。

    沈凌嘉和沈凌宥每每经过,尽皆觉得此处真是……有种阎王殿的感觉,如果说共同点的话,应该就是谭鸣鹊的惨叫了。

    十天后,谭鸣鹊“不成人形”地从院子里出来,直接跑去了书房。

    “呜呜呜……先生您居然将我交给残酷的菊娘!”谭鸣鹊挥泪控诉。

    沈凌嘉笑眯眯的。

    谭鸣鹊打了个冷战,眼泪立刻神奇地止住了。

    骤然停止梨花带雨的行为就是她特别傻地打了个嗝。

    脸红地让自己佯装没事,谭鸣鹊顺口转移话题:“先生,您为什么这么着急要菊娘在十天内教会我这些礼仪啊?”

    “我得带你出去。”沈凌嘉神秘地道。

    “啊?”

    谭鸣鹊很快就知道她要去哪里了。

    很遗憾,她依旧不能出城。

    这回是京城中的秦将军府大宴宾客,沈凌嘉打算带她出去透透气。

    谭鸣鹊这才恍然想起,她已经在滕王府里呆了整整两年。

    两年间,她一步都不曾踏出王府。

    那么,她这两年是怎么度过的呢?无论谭鸣鹊怎么想,她最深刻的记忆似乎都是书房里那方镇纸。那是一方用来自云南的大理石磨成的镇纸,表面雕刻着十分细致的花纹。看起来像是流于表面,但谭鸣鹊仔细研究过那种刻法——她确信自己没办法完成。

    而且,能够被滕王殿下珍藏的镇纸,一定是好东西吧!

    这是纯粹以商人家的眼光来看的。

    细究起来,她这两年似乎都是围绕着沈凌嘉打转。

    围绕着沈凌嘉?

    谭鸣鹊忽然觉得这六个字似乎有些古怪,仿佛……仿佛里头还蕴含着其他的意思。

    那总之是令人羞涩的含义。

    谭鸣鹊不敢想下去了,连忙拜别了沈凌嘉回自己的院子。

    她第二天还要好好准备一番呢,免得夜里的宴会给滕王殿下丢人。

    等到日落日升,谭鸣鹊经历了一夜好眠。

    “咚咚咚!”这种暴力敲门法在滕王府只有一个人会。

    …

    “呐,我教你的,你记住没有?”菊娘严肃地翻出几件衣服来,“穿上。”

    “真好看。”谭鸣鹊十分欣喜地问道,“是送给我的吗?”

    “想得美,借你穿。”

    “……”

    对着镜子,谭鸣鹊兴致勃勃地要给自己化妆。

    “诶!”菊娘凶狠地抓住了她的手,“我来!”

    “嗯……”谭鸣鹊毫不动摇。

    “……反正你不怕给殿下丢人,就自己画吧。”丢下这句话,菊娘状若不在乎地转身就走。

    谭鸣鹊飞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化妆技巧很厉害,可是三人成虎……她也不知不觉地对自己的化妆技巧产生了怀疑。如果真的只有她自己喜欢,那也只是孤芳自赏罢了,再觉得好看,别人不觉得也没用啊!

    “你来吧。”谭鸣鹊撇撇嘴,很是不情不愿地放下了粉扑。

    菊娘十分得意地接过了道具。

    一边给谭鸣鹊画着,菊娘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到了秦将军府上,千万警惕一个人。”

    “谁?”谭鸣鹊只是随口问了一下,她可不认得京城里的人。

    除了沈凌嘉、沈凌宥和菊娘。

    菊娘忽然停下动作,十分严肃地看着谭鸣鹊:“林睿然那家伙,心机颇深,在朝中是大皇子的人,和主上也不对付。”

    “林睿然?”谭鸣鹊点了点头,认真地道,“好,我记住了,要是我碰见他,肯定退避三舍。”

    “这才乖。”菊娘恢复笑容。

    画完了妆,将正服穿上,谭鸣鹊就等不及地跑去找沈凌嘉。

    好不容易换一回新衣服,一定要给他看看!

    “先生!”谭鸣鹊将沈凌嘉堵在大门口,洋洋自得地在他面前晃悠。

    沈凌嘉冷冷地看着她:“花蝴蝶似的,去换了。”

    “……哦。”谭鸣鹊没想到沈凌嘉不喜欢,有些挫败。

    不过沈凌嘉很快又安慰起了她:“这衣服是菊娘给你的吧?这是她平常喜欢的样式,你穿起来不合适。如今时辰还早,我让菊娘去给你快订一件来。”

    “来得及吗?”谭鸣鹊很担心。

    沈凌嘉没回答,只是十分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于是谭鸣鹊又一次充满了信心。

    沈凌嘉的预料非常准确,菊娘来去不过两个时辰,就带了一套精致而又简单的衣裙回来。

    裙子不算长,刚刚可以拖在地上。

    “我倒是想给你找一件华丽的,就怕你自己绊倒你自己。”菊娘凉凉地把衣服扔给她,袅袅婷婷地走了。

    谭鸣鹊赶紧回房间去换上了那件长裙。

    深蓝色的锦底上绣了各种精巧繁复的月白色花朵,而且在腰间和裙摆处也刻意做了巧思。

    “好美的裙子……”谭鸣鹊长期被沈凌嘉逼迫而养成的作诗病立刻发作。

    “灵犀化蚕吞桑蕊,月娥成丝缝锦绣。”谭鸣鹊自言自语毕,十分欣喜地道,“要是拿这首诗交差……”

    “我听见了,所以不许拿这一句交差。”沈凌嘉推门而入。

    两人都愣了一下。

    还是谭鸣鹊先不好意思地道:“先生觉得这身衣服怎么样?”

    “很好看,是菊娘挑的?”

    “嗯。”

    沉默半晌,沈凌嘉道:“我先回书房,你全弄好了就来找我。”

    “是,先生。”

    “对了。”沈凌嘉转身要走,忽然又摸了摸鼻子,回头道,“你也很好看。”

    丢下这话,沈凌嘉落荒而逃。

    谭鸣鹊又一次凝固了。

    “刚才,是她家先生在夸奖她很漂亮吗?咦?为什么她要说……她家先生?”

    谭鸣鹊的脸须臾间红成了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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