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四天视频
张灿慌张挪开目光，林良的失落一闪而过，他知道张灿一定是听说了什么，所以才不敢信他。
他曾经不珍惜名誉，为了耍酷，对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从不回应，甚至有意纵容谣言扩散，如今他恶名在外，也算自作自受。
他故作轻松地偏过脸，“不想去也没关系，我们回家吧。”
张灿点点头，但没走几步就拉住了他，“要不还是去一趟吧……我渴了……”
夏季天暗得晚，此时尚有夕阳留下的暖光。林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张灿唇边弧度极小的微笑，他晃了下神，顿住了脚步。
她为什么愿意跟他去，她难道不害怕吗？
还是说，她愿意和他……
他心砰地一跳，雕塑般的肌肤上爬上了可疑的红晕。
张灿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仰着脑袋望着高耸的大楼。
这栋公寓她刚转学时就发现了，和林良无关，单纯因为这栋楼实在太霸气了，外立面全部是金黄色的玻璃组成，无论日夜都在闪闪发光，里里外外都散发着毫不遮掩的奢靡气息。
很多学生家离得远，又不想住校，就会选择在这里居住，尤其是高三生，有些会租一间午休。
她妈妈也曾想过在这里给她租一间房子，原以为五环外的房价不会太高，两千也就顶格了，结果最小的户型月租都要五六千，物业费更是贵得离谱，只能算了。
林良刷开单元的大门，手指捏着磁卡的他关节上的皮肤紧绷，隐隐透出指骨的白。
电梯也是同款土豪风，顶天立地的镜面映出两人的样子，年轻的男孩英俊矜贵，拥有一张完美立体的脸，乍一看上去就是个外国人，唯独黑发和浓密眉睫能显出他的一点华人血统。
张灿又看了看自己，站在他旁边，她矮小得像个小朋友，明明她也有一米五五呢！
……穿鞋的话。
她拽了拽林良的衣服，“你在这里租房干什么？”
她是真的好奇了，林良貌似并不在这里午休或者过夜，他中午在学校踢球，晚上回家，也不见他什么时候在这。
镜子里的男孩低下了头，他在跟声音极小的女孩说话时，总是习惯认真盯着她的眼睛，微微侧着白皙的耳，竭力想要靠近她，却又始终保持一点距离。
电梯门打开，林良按下密码锁，推开了厚重的双扇门，“你看看就知道了。”
张灿踏进去，实际使用面积可能还不到五十平米的房间摆了两排长长的桌子，上面装了五台超大屏电脑，最里面是一个沙发，装修得虽然不错，但还是怪怪的。
张灿看了好几遍才发现，这个房间，没床，没衣柜，反而放了两个双开门的大冰箱。
你林哥还是你林哥，果然棋行诡诈，不走寻常路。
她呆若木鸡，“你这是在开网吧吗……”
什么睡女孩，床都没一张，哪个女孩愿意来这种地方跟人睡觉！
林良关上门，斜斜地靠在墙上，修长笔直的腿交叠着，刘海稍稍遮住了眼帘，“不想回家的时候就来这里玩，会叫上朋友一起。”
他淡淡地撩起眼皮，张开了双臂，“灿灿，现在信我了吗？”
他的动作就像在邀请她靠上去，张灿退了半步，提醒自己不要妄想，“我从没信过那些话。”
林良盯着自己的两只手怔了会，“是吗。”
竟然还有人信他，他都这样声名狼藉了。
他垂下双臂，走到冰箱面前，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饮料，他随意拿了一瓶冷水给她，张灿却晃了晃脑袋，“我现在不能喝冰的。”
“为什么？”林良不解，“只有冰的。”
他这里没来过女孩，自然不会准备女生用的东西。
张灿忍不住眉眼弯了弯，她想的没错，林良是真的不懂，“大姨妈。”
林良的脑子空了几秒，然后脸色通红地把水放了进去，额头抵在冰箱门上，一脸懊悔。
亏他以前还嘲讽她没上过生理课，到头来没常识的倒成了他。
灿灿来大姨妈了，女生特殊时期好像都会肚子疼……
“你等等，我下去一趟。”
林良离开，张灿在沙发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跑了太多圈，她突然有些犯困，枕着书包昏昏欲睡。
林良到底用的什么香水，怎么连书包上都有海盐的味道……
她蹭了蹭那层柔软的牛皮，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醒来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林良规规矩矩地坐在另一边，摸着浅色的薄唇发呆，另一只手里握着一个水杯。
“你怎么不叫我……”张灿刚睡醒，声音慵懒得像只猫，她趴过去一看，林良手里的竟然是一杯红糖水！
他刚才下去买红糖了？
粗枝大叶的富二代也会做这种小事吗……张灿似乎已经品到了红糖里的甜。
她被林良关心了。
她像只趴在大狗狗腿上的小兔子，感动而懵懂地抬起眼睛，看向脖子绷出青筋的林良，“你怎么了？”
“啊？我、我……”他刚才出去百度了下，买的红糖和小锅，给她煮了红糖水，本来想叫醒她，但后面……，而且现在……
水杯带着烫手的温度，是刚刚煮好的，张灿一口口抿着，怎么都觉得林良的表情太奇怪了。
林良一直捂着嘴，看她的眼神也躲躲闪闪，“灿、灿灿，作业多，我、我们回、回家吧……”
张灿抽了抽嘴角，“你什么时候写过作业。”
他费尽力气煮的红糖水，她怎么也得喝完再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屈尊降贵给她煮东西，她要是真抬屁股走了，他不定要怎么闹呢。
水杯空了又满，张灿一下没动过，林良忙前忙后，战战兢兢地坐在一边。
张灿摸摸肚子，舒服得出了口气，扭头一看，林良已经从沙发的那边挪到了她的身侧，手臂隔着一层布料紧紧相贴。
他侧脸锋利清晰，但低垂着的睫毛像是乖巧安静的大金毛。
她用杯子挡住自己翘起的唇，眸子晶亮，“走吧，回家。”
周末张灿也不会睡懒觉，她早早地就起了床，写完了作业，又翻回去补高三上册的数学。
大约十二点以后，微信开始不断亮起，丁零当啷的提示音搅得张灿心乱如麻，她点开一看，林良的未读已经有了二十几条。
「早，灿灿。」
「人呢？」x3
「该不会还没起床吧！」
「表情包」x10
「小笨猪，速度起床，哥哥带你出去玩！」
张灿无奈地鼓起脸颊，「在学习，没看手机。」
林良躲在羽绒被里，强劲的空调冷风吹得他发抖，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还没洗的头发乖顺垂下，在看到张灿的回信后眼神突然一亮，从床上跳了下来，匆匆钻进了卫生间。
温热的水从花洒中喷出，他头上都是海盐的细腻泡沫，眯着眼睛，艰难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拨通了张灿的电话。
电话拨通的一瞬间，他背过湿润的头发，“灿灿，快点准备，我马上去找你。”
张灿愣住，“我还要学习……”
水温忽冷，林良吓了一跳，“学什么啊，这样莽题没用，基础太差。”
他调水温就调了半天，久没听到张灿的回复，他用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珠，张灿已经挂断了。
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八块腹肌清晰明显，发力时肌肉如同坚厚的壁垒，脸也是帅气，这一点他非常自信。
他在十八岁赛段里绝对算抢手货，可惜这么好看一个男的，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得远的进度快，张灿在别的学校肯定也是尖子生，他却说她基础差……
她肯定要生气的。
他刮干净新长的胡茬，擦干了头发，犹犹豫豫删删减减，试图补救：「要不，一起出来做作业？」
那边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句：「不要了。」
林良轻轻地‘哈’了一声，露出震惊他全家的神情。
这家伙拒绝他了？
这家伙终于学会拒绝他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他翻来覆去地看，想象着那头绷紧的娃娃脸，他钻进被子里尖叫。
她和她，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他想她，他要哄她。
他咬着下唇，拨过去一个视频电话。
张灿皱着眉按下接通键，自己的作业纸上只写了一行字——
一定要更努力。
她叹了口气，抬眼。
对面黑乎乎的，只有一双灰眸亮着，光线差得要命，仿佛太阳要钱一般。
视线下移，张灿瞪了瞪眼，失声喊道：“林良，你怎么不穿衣服！！！”
两块宽阔发达的胸肌若隐若现，张灿扣下手机，耳朵已经烧红，“赶紧穿衣服啊……”
林良毫不在乎，反正早晚也是要给她看的，现在只是‘不小心’漏了一点点而已。
他躺平，把手机举得高高的，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对面还是一片黑暗，他不满道：“被子盖上了，把你的脸露出来。”
张灿拿起手机，看到林良结实光滑的肩膀，她垂下了眼，“今天不出去。”
“知道。”林良看着她的小兔子睡衣，笑出了声，“笨蛋，哪里不会，问我。”
他能行吗？
张灿好像记得，他成绩很差的。
“这里，能看清吗？”
“看不清，拍图。”
张灿拍了照片过去，林良回忆了下，“这是上册的内容？”
“嗯……”张灿把手机放在了支架上，翻着答案说：“我上学期没上课，这部分没怎么学。”
屏幕里张灿的侧脸圆润饱满，婴儿般的皮肤被阳光照得光泽莹透，棕色的睫毛上也点着光，林良偷偷把唇贴了上去，又离开，哑声答：“很简单，先用上册第三章的第二个公式，再用第五章第一个公式，你试试。”
对面传来纸张哗啦啦的翻动声，林良听着自己胸腔里失律的跳动，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
张灿睡衣上印了一只红眼睛的小兔子，林良想，像她。
可爱，想一口吃掉，想一屁股坐死。
于是他中午点了麻辣兔头的外卖，特地拉出兔子的舌头看了看。
半个月过去，日子不咸不淡，只一件小事引起了同学们的讨论。
游泳课的女老师生了病，全校的游泳课都取消了。
林良郁闷了半个月，他本来买了条新泳裤，打算穿给张灿看的！
不过这件事很快就被高三第一次月考冲淡。
一整天的考试下来，每个人都筋疲力竭，连老师也不例外，监考后还要连夜判出卷子，所有老师都在通宵加班，王教练也被搬去录分数。
王教练笨笨地敲着键盘，录到张灿时，他不可思议地摘下了眼镜。
这分数，也太离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