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被拒稿
皇帝恢复周承弋太子之位后, 被扣押搜走的那些奇珍异宝也都重归原主,皇帝还悄然在其中补了一些东西,可惜周承弋对这些东西没概念, 看都没看一眼,叫人收到库房里去了。
直到房观彦说要玩角色扮演play, 周承弋才第一次打开库房, 还真从里面翻到了和画上差不多款式的衣服,玉烟斗也有, 贵妃塌也有。
狐狸尾巴找不到,却找到狐裘领子, 他想起现世某动漫里的犬妖, 灵机一动也将领子搭在肩膀上一路垂下去隐在背后, 走路的时候微微摇晃, 倒真有那么些像尾巴。
周承弋这么一装扮, 懒散的往塌上一靠,低头咬住烟斗, 张嘴吐出一口白烟来, 仰起脖子露出喉结,斜睨过来一眼, 笑的倒真有那么几分邪气。
明明同画中人不一样, 却恍然间像是画中人成精。
“过来。”周承弋低哑的气音带着几分蛊惑的笑意。
房观彦心念微动, 玉白的手指紧了紧, 缓慢的走上前,然后被周承弋一口冰凉的白烟扑在脸上。
他顿了顿,“冰?”
“是啊,毕竟这九月的天,这样也有些热。”周承弋说着拿出不知什么时候藏在身后的巴掌大玉壶, 冷气袅袅,正是一整壶的冰块,有些化了。
“我看房公子似乎有些热,要不要来一颗?”周承弋说着挑出一颗咬在牙齿间示意的抬了抬下巴,眉头挑衅的微挑。
房观彦知道这人事故意引诱他,心里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他顿了顿,看着白烟从周承弋嘴里轻轻吐出,被热气微微熏融的冰块凝出水珠,红色在上面一扫过去。
房观彦没忍住发出一声吞咽,即便明知道周承弋是故意挑逗他,他也甘愿的低下头去。
你推我往的争夺从一开始就激烈,直激起双方的火气来,连气氛也焦灼难耐,逼得人呼吸急促不稳,热意节节攀升,角落里的冰桶发出“咔哒”的一声响,融化出一层冷水。
两人互相看着平复了好一会,房观彦探出玉白的手指从玉壶里夹出两粒,就着和周
承弋几乎相贴的距离,将冰放进嘴里。
周承弋仰头要凑过去,房观彦却反而直身坐起来,手抵住他的胸口将两人隔开,明明端着一张高不可攀的脸,眸中潋滟着的水光却泛着叫人难以自持的吸引。
“我吃冰,你要做什么?”房观彦全然无辜的模样。
周承弋都笑了,半点都没有收敛眼中的侵略,视线露骨的几乎要具现化一双手来。
他抓住房观彦玉白的手指低头去吻,眼神却一直落在他身上,回道,“那房公子吃冰可千万别冻了自己的手,这么好看的一双手,能提笔写诗作画,也能叫人消解寂寞——若是伤了哪里,某可是要心疼好一会。”
周承弋故意拖长“寂寞”两字,顿时叫房观彦打开记忆大门,控制不住的红了脸。
他视线不自觉的往下瞟,下意识往后要退。
“嘶。”周承弋倒抽一口冷气,房观彦感受到什么,直接连脖子都红了。
“不帮帮我?”周承弋侧脸碰了碰他的手指,意有所指,他眉眼微微往下撇着,无声的一下一下用脸颊磨蹭房观彦的手指。
房观彦受不住的蜷起手指,终还是受不了他的磨蹭,点了头抽回手去。
到了后来,自然又是一番胡闹,长夏来问晚膳,走到门口听得动静,几乎没有停顿的扭头往回走,顺便将上来值班的凛冬一并带走。
凛冬这次终于不问为什么了,可喜可贺。
一场酣畅淋漓的交锋结束,房观彦累的眼皮都睁不开,在毯子里兀自熟睡,周承弋叫人换了新的冰桶进来,又叫了水,把一切清洁收拾完毕,已经是深夜十分,连凛冬都打了个哈欠。
周承弋却精神的很,他披着那件在床上饱受□□的外袍,轻手轻脚的去了书房。
俗话说得好,咕咕一时爽,赶稿火葬场。
周承弋人虽然失踪了,但赵家楼的《长安朝报》却是一直在出的,他那点存稿已经快要见底,看新一期的刊发,正好完结少林寺部分。
他前几天出宫顺便叫人去驿站取了信件包裹,赵家楼的催稿信从截稿日一发到一日一
发,足足堆了十来封,编纂的语气已经是恳切到都快要去官府报失踪了。
不过周承弋彼时正忙着和房观彦培养感情,直到这时候才想起填坑。
他翻出之前写的大纲,重新熟悉了一下,大胆的没有列细纲,落笔便写了下去。
百花楼盗宝是《江湖都是我的传说》的第四个故事,算是整篇文的高潮,而从这里开始与序章的时间线逐渐重合,而这一卷并不主打前三卷的解密、诛宵小的主旨,单纯的就是耍花枪——即主角的实力展示舞台。
这一卷要的是字里行间的那种紧凑感,要体现出百花楼哪种费劲一切心机却终究枉然的感觉,用以称托解春风出神入化的奇诡功夫。
百花楼作为刺客的老家,能屹立江湖不倒,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地方,解春风却来去自如,将众人耍的团团转。
当然,从解春风本人的视角来写自然也不可能真的轻松,但无妨,越是险象环生越是刺激,也能在完成之后叫人爽感更高。
周承弋这一篇收紧了自己平时的写作节奏,因为剧情点的紧凑而将整个故事营造出激烈之感。
先破机关城,再入死人渊,明明宝贝已近在咫尺,他却改道演习场屠百花榜,逼得百花楼楼主现身想要取他性命,却反被解春风利用。
解春风不仅那道宝贝全身而退,还念了一句百花楼自比的诗句“我花开后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直将这江湖第一刺客楼的面子里子都丢在地上踩。
于是便有了序章的追杀令,也为了后续的红船坞剧情埋下伏笔。
周承弋这次没有空闲悠哉游哉的存稿,他写到日上三竿才将将写完万字,揉了揉酸疼的手腕,粗略检查了上面的错字,直接拿笔在稿子上改好,便封好叫凛冬跑了一趟送去驿站。
不是周承弋不誊抄,而是实在《长安朝报》要的急,今天下午就要开始排版刊印了。
赵家楼是官方的,主营还是新闻,刊载小说目前只是一种尝试,自然不可能像长安书坊一样为了刊登他的稿子还专门加刊重新
做目录什么的。
且不说他的文章能否好到这个地步,便是得到青睐,赵家楼的经费是从皇帝的私库走的,司礼监的人根本不可能批准这个“荒唐”的事情。
一并送出去的,还有《卧底》的前半部分稿子。
周承弋担心暴露的风险,虽然用着平平无奇小天才的笔名,却没打算投给老东家赵家楼,而是填了长安四大书坊仅剩下的两个中随意挑了一家。
不是周承弋不想挑,而是他发现这两家并没有什么明显特别的风格,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这两家以长安书坊为首,符谦没有垄断出版业的意思,所以并不追求市场上的追风,他指尖露出去的那些足够两家吃饱。
《卧底》这篇文题材偏门一些,最起码周承弋目前没有在市面上看到这一类的稿子,他觉得兴许还是能激起一些火花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像之前一样担心被退稿什么的。
而偏偏这篇稿子被毙了。
大约是九月中旬,周承弋收到了包裹,还以为那家这么快就搞出样书了,结果拆开一看,竟然是他的稿子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里面还带了一封致歉信。
信是第一个收到这个稿子的编纂,可以说就是责编所写。
信中此编纂表明自己认真的看过了稿子,对其稿十分喜欢,已经申请排队出书,没想到却被总编纂驳回了,原因便是市场上没有这类题材。
“如今这世道,要跟紧步伐,切莫掉队,不然连剩饭剩菜都吃不着,只能喝西北风了。他是这般说的。我不认同此种说法,长安书坊能起,靠的从来不是追寻风向,而是引领风向。”
“武侠当道之时,他反其道而行之推行鬼怪异志类的《狐梦》,此书新颖,文风独特,是如今兴盛之白描式写作的集大成者;而鬼怪异志成为风向时,他却又出了四公子的《穷书生种田》,直接将此文推上巅峰,往后此类型小说都难以摆脱其框架矣;甚至小公爷如今推主的并非这二者,而是从四公子书中提炼出来的星海流。”
“吃饱喝足跟风足以,想要
突破瓶颈是需要孤注一掷的尝试,不往前踏出一步便永远都不可能进步矣。”
这位编纂信中将事情描绘的很清楚,又作证证据论之,可以想见他对此事是有多无语。
最后他又写道:“君之稿子被拒之,吾反而欣喜,落于我坊之手,怕是要埋没。君若想再投递,不妨试试长安书坊,符小公爷从来不吝啬探索创新。”
竟然是提议让周承弋去投稿给符谦。
周承弋:“……”
他决定给另外一家投递试试,这次结果比上回快了不少,几乎是秒拒。
周承弋拿着稿子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一时之间很是难受,连写稿都不能叫他忘记此事。
房观彦在对面已经悄悄看了他许久了,看他神色纠结万分,还是问了一句,“怎么了?难道是《卧底》的稿子不顺利吗?”
“可不是,我寄的两家书坊都不要,说是题材太小众了,书坊要承担风险。”周承弋按了按眉心,猛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是《卧底》?”
虽然他并没有刻意隐瞒,还想着以后找机会再告诉,可也没有光明正大拿出来说过啊,怎么房观彦连文名都知道了?
房观彦沉默起来,不知道自己该说在鸿蒙教的时候就看到了,还是装傻充愣表示是无意间在书桌上看到的,毕竟他们这些天共用一个书房,看到些什么是难免的。
然而他短暂的沉默已经叫周承弋看出了端倪,“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是我?”
他省去了中间的名字,房观彦决定给对象一个面子,遂吐出另一个笔名,“长安地产?”
“……”周承弋瞳孔地震,有些失声道,“这个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还有什么笔名是你不知道的?”
房观彦“啊”了一声,非常诚实的将周承弋现有的五个笔名给报了出来。
周承弋恍惚了片刻,终于意识到,“所以我在你面前其实是裸奔?”
房观彦安慰他,“其实先生隐藏的很好,我也只是偶然才发现的。”
“有多偶然?”周承弋不依不饶追问。
在房观彦卡壳的沉默
中,周承弋明白了这个“偶然”的含水量是多少了。
“我就这么容易被认出来?”周承弋还有些不甘心,“即便我换了这么多种字体也还是不行?”
房观彦斟酌着字句,以免伤害马甲全掉了的作家脆弱的小心灵,话说的十分委婉,“只是你的每篇文我都翻过三遍以上,对于你写字的小癖好,你的文风都万分熟悉,再加上我们关系亲近自然就认出来了。”
“你且放心,便是四公子是你这件事,目前知道的人也很少。”
周承弋顿了顿,询问,“符谦知道吗?”
“……知道。”房观彦也没想到他一问就问到了好友里唯一的知情者,并且承认错误,“那日父亲来找我问询四公子是何人,我虽然推说不知,却奈何卦象骗不得人,父亲不知道卦象之意,符谦曾同师父彻夜畅谈过,纵然算卦的本事没有,却也是能推演一番的。”
“当时他在我旁边,若我表现激动,反而暴露端倪。”
周承弋闭了闭眼,接受了自己已经在裸奔了,他在心里贷款了一件马甲披上,回道,“我并不怪你,四公子迟早有一日都会被扒下来,不用过于在意。”
皇帝随口就炸了他出来,周承弋觉得这个笔名和止戈一样变成全场透明牌,也并不意外。
他只是有些苦恼,“如你所说,我倒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按照房观彦说的,他目前文里的所有特质都被人瞧见了,很容易被认出来。
到时候就算周承弋再套一个马甲那也是无效的。
房观彦心念一动道,“不若,我帮你誊抄修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去超市买东西,结果因为忘拿了纸巾耽误了,导致今天只有四千字。
本来说今天加更,结果现在困倦,那就留到明天吧。
我放话,明天我要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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