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打架
饭店这边的情况林新月一无所知，忙了近一个礼拜，直到休息的这天跟卢青聊天才知道，原来程园是被杨静打了一顿才老实下来。
“你最近生意咋样？”卢青喝了口橘子皮水。
林新月揉着后脖颈放松：“勉强糊口吧，肯定比不了你们这种有人养的喽。”
听她打趣，卢青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随后道：“哎不瞒你说，我之前的好几个同事最近都在跟我打听你呢，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类型，我给你物色。”
林新月抬眸笑：“我喜欢有腹肌的。”
“哎呀！你这人好不正经！”卢青的脸瞬间变红。
林新月笑的停不下来，捂着肚子：“这有啥可害羞的。”
“难不成你跟你前夫离婚，就是因为他没腹肌吗？”卢青悄摸摸打探。
林新月仔细回忆已经记不清的前夫韩奕，失笑着打趣：“你要不提，我都忘了我跟他离婚还有这个原因在。”
又贫了会儿，到了该午睡的时间，林新月带着孩子回家。
哄睡两个崽子，林新月坐在桌子边上记账。
林新月一直以为目前这种单线化妆不赚钱，毕竟每一单是真的很便宜。可直到账目清晰后，撇除过少量开销，这半个月赚的大几百再加离婚时韩奕给的，她手头居然已经攒了有整整一千。
“这么多？”林新月诧异扬眉。
这钱的来源小头都是靠开摊来的，大头还是接照相馆那边的单子，多的每天能有五单。其中赚得再多些的，是几位卢青和杨静介绍来的新娘跟妆。
喜事讨彩头，价钱少不了，新娘满意还会有额外的红包。
林新月预算了十一月份的开销，将其中的五百分装出来，打算明天去趟银行办个折子存起来。剩下的钱……
林新月沉思，她其实并不满足于摆地摊化妆这条路。
这个年代想赚大钱，还是服装业更来快。
等再多攒点本金，把这批化妆品用完，林新月打算下南方去看一看。
到时候租个店面先试试水，如果服装业搞起来，再继续开化妆店也不迟。
到时候不仅能招收学徒，还能往化妆品制作上靠去。
安排好后续的计划，林新月第二天照例八点出摊。
只是今天的号码牌还没摆出来，她就先看见了拐角街口朝这边而来的几个男人，衣服穿得奇怪，像是二流子。
林新月直觉不对。
果不其然，那几个人迎面过来就先砸了林新月的木板桌，骂骂咧咧：“妈的有什么破事儿非得老子来，可去你妈的。”
“你们是谁？”林新月抱着化妆包后退一步。
二流子抬起头看向她，露出一口黄牙：“我是谁？！我是你爷爷。谁让你不知死活非去招惹你得罪不起的人，老子不得给你个教训？”
林新月快速的冷静下来，胸口起伏：“程园？”
“程园什么程园？”黄牙旁边的卷毛怒骂，砸了椅子：“园姐的大名也是你能随便喊的？真以为长得漂亮就能为非作歹了是不是？”
林新月寡不敌众，也明白这时候不能劝架。
好在这些桌椅很便宜，不值钱。林新月在心里安慰自己。
正想着等他们砸完去找程园好好说道说道，卢青领着三个孩子吃完饭就晃悠了过来，看见这幕，卢青率先又是一道暴喝：“小兔崽子！你动谁的东西呢！”
临希临安大声喊：“妈妈！”
旁边的卢敏敏见状拔腿往回跑，一边说：“小姑姑你撑住，我回去搬救兵！”
林新月上前拦住卢青，拉着她小声道：“别跟这几个二流子闹，小心动起手来伤了我们，等他们走了，咱们找正主去。”
“可是你的摊位……”卢青拧眉。
林新月摇头，轻声同她解释：“我本来还在犹豫什么时候租店面，现在正好，有人直接给我选路了。”
卢青只觉得她好冷静，可扭头一看，却发现林新月咬着牙，侧颊微微鼓动着，看上去也并不似表现出的那样镇定。
卢青沉默。
果然遇见疯狗，再理智的人也会不理智。
动静有些大，旁边围了不少人看热闹。
等到他们几个砸完，黄牙抬了抬下巴撂狠话：“给老子记好了，小心点。”
卷毛隔空指她：“听见了没有？小心还弄你！”
一行人晃晃悠悠地离开摊位，看林新月赚大钱眼热的婆子不厚道的笑起：“小林啊，作为过来人还是劝你一句，胃口别太大了，会被打的。”
卢青瞪眼：“你个老婆子说啥呢？！”
林新月拉住她的手，对那婆子弯了弯唇角：“你怎么知道被打的人就是我。”
婆子被她眼底的冷意震住：“你这不是……”
“那是因为现在才轮到我去动手。”林新月拉着两个孩子，经过婆子跟前凉凉开口：“年龄大就别嚼人是非了，给自己积点德吧。”
平时林新月看着脾气顶好，今天突然来这么一下，倒是叫旁边的都不敢多说什么。
四人到了程园店外，她还靠在椅子上嗑着瓜子看电视。
卢青立时来气：“程园！”
程园慢悠悠地回过头，看见是林新月，眼神微妙的又转了回去：“什么事儿啊？”
“你找人砸了我的摊位还这么悠闲啊程园？”林新月推开门走进去。
程园吐掉瓜子皮回头：“砸摊子？砸什么摊子啊，林新月你可别污蔑我。”
“行了，你也别跟我装了。”林新月懒得再继续跟她纠缠，有些不耐，“你三番两次这么找我麻烦，到底想干嘛？”
程园被她前面的话惹得不快，但又托着腮笑起来：“我想跟你比一场。”
“比什么？”林新月问。
程园略微讶异：“你就不再想想吗？”
林新月嗤笑一声：“想什么想，咱俩之间的事情赶紧做个了断吧，谁有闲工夫总是陪着你玩这些小心眼。”
程园并未在意她的冷言冷语，扬唇笑：“不过既然是比赛，那就得有赌注。”
“什么？”林新月蹙了下眉头。
程园定定看着她：“如果我赢了，你就不能继续在平阳城里再摆摊化妆，如果我输了，那我就把我所有的化妆品免费送给你。”
“原来程大老板就这么点底气啊。”卢青冷嘲热讽，“凭什么我家新月输了就不能再做生意，你输了光是给点化妆品就够了？”
“谁稀罕你那点东西了。”
程园笑意微僵：“那你们想怎么样？”
卢青替林新月回答：“平等的赌注才有看头，你要输了，就滚回首都。”
“……”程园磨着牙齿，在两人越来越嘲讽的视线下应约：“可以！”
比赛商定好，林新月还是没有离开。
程园不悦：“你还想干嘛？”
林新月把孩子交给卢青，解开袖扣往上翻，缓慢道：“比赛之前我还得干一件事情，你找人砸我的摊位，那我也得还给你。”
话音刚落，程园就被林新月狠狠推到旁边。
化妆刷一根接着一根掉落在地，林新月专挑那种摔不坏且便宜的东西，全部都给程园砸在地上。没过多久，店里就狼狈不已。
卢青跟孩子们站在门外，她看得爽极了：“恶人自有天收。”
“姨姨，妈妈会不会受伤？”临希仰头问。
卢青搓了搓他的卷毛，爱怜不已：“你看你妈像是会吃亏的人吗？”
临安攥住他的手：“妈妈没事的。”
闻言，临希才悄悄将修改剧情的小动作缩了回去。
他打量着店门里林新月的脸色，好像的确是自己动手报仇要更爽一些啊，不然的话妈妈为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临希正撅嘴研究着，身边就来了两个微微喘气的男人。
“媳妇儿没事吧？”付俊生凑近她。
卢青回过头，笑着挨过去：“我没事儿，就是过来帮忙看孩子的。”
随后她看见站在旁边的另外一个，微微惊讶：“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今天厂子里有个会要开吗？”
付俊生帮忙解释：“在门口遇见了，我怕你们吃亏，就叫上遇礼一起过来了。这什么情况啊，咋打起架来了？”
卢青将事情简单的叙述一遍，付俊生嫌恶地皱起眉。
“那人是？”陈遇礼问。
卢青正要说话，就听见临希大声道：“那是我和哥哥的妈妈！”
陈遇礼垂眼循声看去，率先对上了临安的眼睛，他神色微微一怔，常年老干部的沉稳也被惊的颤了颤。
这小孩儿的表情怎么这么熟悉？
临安歪头眨眨眼，临希继续说：“好看叔叔，妈妈不让进去，你能不能帮我们进去看看，别让坏人欺负了妈妈。”
陈遇礼扫了眼旁边甜蜜蜜的小夫妻，嗯了一声，慢步走进店内。
程园被林新月这顿操作弄的简直要疯，尖叫着朝她扑去：“啊你找死！”
林新月薅住她的头发，咬牙重重往后拽着：“你是不是真当我没脾气呢？给你脸不要脸，你脸皮是有多厚？”
“林新月你个疯女人！”程园张牙舞爪的。
眼看着她的手就要抓上林新月的脸，陈遇礼蹙了蹙眉，上前两步按住程园的腕子。
程园疼的嚎叫，林新月顾不上去看那只手是谁的，再次扯了一把她的头发，语气狠厉：“真以为自己是碟子菜？程园，要是再有下次，下场可就不只是简单的扯头发了，小心你的天灵盖。”
说完，林新月撒了手。
陈遇礼同时也松开了手，程园狼狈地瘫坐在地。
林新月拍拍手，扭头撞入陈遇礼的视线，她微微颔首：“刚才谢了。”
陈遇礼看清她的脸，眉心微动笑了笑：“不客气。”
“陈遇礼！”程园头发凌乱，气急败坏地问：“你就这么偏帮着外人是吗？”
陈遇礼反问：“不是你手贱要先去招惹人？”
程园一噎：“那又怎样！”
陈遇礼余光瞥过往出走的林新月，嗓音淡淡：“人家闲的没事儿来打你？我看你就是欠收拾，被打也活该。”
这天在程园店里闹的算是扬名立万了，就连那位传说中程园的姑夫，国营饭店老板都主动上门来替程园给她道歉。
只是林新月满心记挂比赛，压根没将对方放在心上。
摊子被毁，林新月暂时没有去开摊，只在家门口的木栅栏挂了上班时间的牌子，有人需要就上门来。加上卢青见人就喜欢说两嘴的宣传，生意倒也没差多少。
比赛定在下个礼拜六，林新月决定趁着这个时间研究研究双眼皮贴。
之前她有见过大学室友用医用的透气胶带，但现在资源不够好，只能将视线放在类似透明膜的物件上。
林新月将透明膜剪出小月牙状，而后烧了浆糊薄薄涂一层贴在手背，与皮肤的服帖程度倒不错，就是干的太慢。
后来试了试卢青给的水胶，又实在是太粘。
忙了一天，林新月累的头晕眼花，压根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她倒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临希贴过来抱住林新月：“妈妈你累了吗？”
“不累。”林新月勉强睁开眼睛，“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临希摇摇头，指着桌子上的白色瓶子问：“这个是什么？”
“这是水胶，用来粘东西的。”林新月耐心解释。
临希捂着嘴巴咯咯笑起来：“那是不是也可以粘住我的嘴巴。”
林新月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话，顿时失笑，而后又听见他稚嫩的声音：“不过粘住我也不怕！我舔一舔，它是不是就会放过我的嘴巴了呀？”
“舔一舔？”林新月问。
临希点点头：“是呀，就像是这样。”
说着他就开始舔嘴唇，小小的舌尖带着水渍，粉嘟嘟的格外漂亮。
林新月脑海中砰的一声炸开花，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既然水胶太粘那就稀释它不就好了！
找到解决办法，林新月抱着临希的脑门重重亲了一口：“宝贝！你真厉害！”
“那当然！我和哥哥可是妈妈最棒的小宝贝！”临希不明所以，但还是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林新月当即去蒸了锅包子收集蒸馏水，吃过饭，她带着孩子去了卢青家里。
“你真弄出双眼皮了啊？”卢青激动起身。
林新月拿出纸张包裹的月牙贴，而后点头：“我给你看看。”
在手背上试了一遍，贴合效果显著，卢青催着林新月给她贴眼睛。
“这个撕的时候不要强硬去扯，用沾了水的热毛巾敷一敷自己就会掉下来。”林新月给她贴好，举起镜子：“你看看咋样？”
卢青长相颇为英气，薄薄的单眼皮别有一番风韵。
现在镜子里的卢青贴上双眼皮贴后，好看不说，连眼睛都放大许多。
卢青捧着自己的脸直夸赞：“天哪太好看了！新月你真的好厉害啊，这个双眼皮贴简直救我于水火。”
闻言林新月摇头笑：“哪里有这么夸张。”
“真的！”卢青拍手，站起身：“不行我得回去给我妈看看！”
卢青跟林新月赶回家，在门口分开时，林新月将剩下的胶和双眼皮贴都留给了她。
卢青风风火火地推开门走进客厅，瞧见沙发上坐着的年轻男人，惊喜不已：“小叔，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不欢迎我？”男人打量她两眼，“几天不见又变好看了，你这眼睛……咋看着跟结婚那天不一样了呢？”
卢青坐在她妈身边，抿着笑：“妈你也看看，我眼睛好看不？”
“呦，双眼皮了。”卢妈妈也跟着笑。
卢青摸摸脸：“可不嘛，这是新月刚捣鼓出来的双眼皮贴，就给我试了试。妈，我感觉我双眼皮比单眼皮好看，你觉得呢？”
卢妈妈点头夸：“我女儿怎么都好看。”
“双眼皮贴？”卢家小叔问。
卢青从兜里掏出纸包，递给小叔：“就这个。小叔你不是专门去南边研究那些化妆品的生产流程了，我瞧着还不如产这个呢，肯定薄利多销。”
卢家小叔小心翼翼打开纸包，指尖粘起一片软软的薄膜问：“你眼睛上粘的东西，难道就是这个？”
“当然！我可是亲眼看见新月给我贴的。”卢青满脸骄傲。
卢家小叔之前是搞厂的，后来起了别的心思去了南方探探路。但还没摸到门道，就为了侄女的婚礼匆匆赶回来，最近打算等年后再去一次。
可现在看着手中这东西，卢家小叔感觉自己已经不用再去了，因为他察觉到有很大可能，这薄薄一张将会是未来的商机。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按捺下对未来的美好幻想，忍着激动心情问：“你的那个朋友，她家住在哪里？她……我想……”
卢青疑惑：“小叔你想做什么？”
卢家小叔深吸口气，认真道：“我想买下她的技术，你看咋样？”
与自己回家目的大相径庭的卢青登时皱眉：“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