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请勿贪便宜（6）
赛特丝趴在窗边，右手伸向泽洛：“可以过来吗？”
下一刻，横生的栅栏刺穿她的手臂，并要将她拉出窗外，硬生生扯出了一道血口子。赛特丝身子往前一扑，左手抵住窗台，总算是没有摔出去。
泽洛立即翻身，明明是铁栅栏，却因此生生折断。他不需要借力，折断了赛特丝手臂上的铁条，把她拉回房子里面，然后立即关上了窗户。
这栋房子的每个部分都是鬼童的，铁栅栏再怎么凶残，也没办法对自己出手。
他抬起赛特丝的手：“我把它□□，可能会……”
赛特丝伸手，拔出了铁条。
泽洛微微一愣，想起来赛特丝可能不是人类。他之前就想问，因为薇特芮恩的精神冲击导致他忘了这回事，现在又想起来：“赛特丝，你是什么？”
“我是人啊。”赛特丝站起身来，“我现在是人。”
泽洛嗤笑：“人会这样子不知道痛的吗？”
赛特丝歪头：“我痛的啊，神经反馈的感觉就是痛觉。”她甚至还有点自豪，“我跟别人一模一样的，解剖了也一样！”
泽洛：“……”
“你这说话方式就不是人。”泽洛叹气。
赛特丝道：“可你不是人，我跟你这样子说话，又没关系。”
泽洛多打量了她几眼：“所以说，你到底是什么？”
赛特丝皱眉：“说出来，我就不是人了，我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子，没办法那么短时间内变回人，那你就会被怀疑害死了我。”
还有这种存在？泽洛不信。他的态度冷漠了几分，虽然赛特丝说他不是玩偶师的创造物，但是她也从来不否认“主人”这个称呼，说不定，还是同一种人。
姑且用“人”来称呼。
赛特丝拍拍连衣裙，站了起来。泽洛看到她脚上也有一个血洞，还在流血。
“你之前说你要做什么，我背你过去吧。”
赛特丝看了泽洛一眼，眼神有些疑惑：“为什么突然要背我？”
“你的脚……”泽洛突然停下话语，他又忘了，这个人身体不管受什么样的伤都不影响她行动。
他刚刚这么想着，就见赛特丝一瘸一拐但是速度没有丝毫变慢地向儿童房跑过去。
“赛特丝！”泽洛追上去，“腿受伤了不能跑，你不是想当人吗？你哪里像人了？平时不注意迟早会露馅！”
赛特丝终于在儿童房门口停下来，有些忐忑：“应该不会吧，人们会自己想好理由的？”
泽洛语塞：“你，但是万一呢？”
赛特丝想想觉得也对，她点了点头，抬起受伤的脚，推开了儿童房的门，跳着进去。
“喂！”泽洛连忙跟进去，“你到底知不知道……”
墙上冒出来的人头一个个缩了回去，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好可怕……就是他坏人……怎么还有怪物……”
“楼下的是你们朋友吗？”赛特丝开口问道，“泽洛是看我受伤了想来帮忙，他不是坏人。”
墙上终于又挤出一个脑袋，她的金发黏在脸上，右眼外凸，脸上都是血。她看向赛特丝：“是的，利拉是我们的朋友，可惜他没有死在这儿，否则他就能和我们在一起了。”
另一个头冒了出来：“姐姐不要怕，就会痛一会儿……”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好痛……莉莉姐姐我还是觉得好痛……”
金发那个安慰她：“不痛的，你已经不是人了，所以不痛的。”
泽洛发出嘲笑声：“所以，赛特丝，它们只是想让你和他们死在一起。”
“不好吗？一起不好吗？”
“一个人很孤单的。”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来，十条长长的铁栏杆突然戳了进来，扎穿还来不及收回去的脑袋：“又是你们！”
这个声音很陌生，又很熟悉，因为它是由整栋房子的各个部分组成发出的声音，怪异而又尖锐。
加上屋子里好几个受了伤的鬼孩子发出的惨叫声，噪音绕耳形成强烈的精神冲击。这与之前利用塔可妲氏血脉引发的静悄悄的共鸣不一样，它如同爆炸般向外辐射，即便身处屋子外头也能有所感应。
奥莉薇眼神一冷，等不及听安德鲁的狡辩，直接把对方打晕，打开车门向三十七号房走去。仅仅是走进小院子的外门，她就看到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场景：围栏就像童话里的荆棘一样缠绕着整栋房子，尖锐的顶端蓄势待发；二楼的墙壁已经被戳穿，围栏向外用力似乎想要剖开自己的肚子。
地上有不少血渍，似乎有人受了伤，又跑进了屋子，然后再也没出来。尽管奥莉薇早已经做好无人生还的准备，但是想到那对夫妻的孩子只有十来岁，她还是感到难受。
三十七号房发现又有新的人，立即发起了攻击。奥莉薇拨动她的手表：“慢行。”
她轻易躲开缓慢挪动的铁栏杆，推开门。里面比外面更加让人难以忍受，锐利的噪音刺进她的神经，把她带入破碎而又纷乱的幻境。
一个明朗的早晨，夫妻在厨房洗碗，婴儿在柔软的地毯上爬行。突然他眼前出现了一个丑陋的玩偶，吓得他哭了起来……
一个平静的夜晚，沉睡的孩子在小床上，母亲在她身边看书。柔和的灯光下，衣架的影子蠢蠢欲动……
一个安逸的下午，女孩子一个人在小院子里举行下午茶游戏，精致的玩偶突然开口问她：“想不想一起玩捉迷藏？”
……
莫名奇妙的伤口，没有孩子的家庭，半夜玩玩具的声音。纯洁无瑕的孩子的善意，贪婪暴戾的孩子的恶意。
“为什么不跟我玩？”
“贱民的孩子也是贱民，给我玩是你的荣幸！”
“我可以当你的朋友啊。”
“谁会跟肮脏的贱民做朋友哈哈哈哈哈。”
泽洛挑了挑眉，看向身边的赛特丝：“你不是早就看到了吗？贵族的小孩子，就是这样的，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生来高人一等——也确实如此，之前玩偶之国的平民的孩子，甚至成人，都可以是他们的玩具，根本不会有什么组织寻找他们。”
“这次也差不多，因为有玩偶在助纣为虐……”泽洛沉默了一瞬，“对，它们会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主人，哪怕他死了。”
赛特丝没有回应。她跟之前的状态完全不一样，此刻的她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似乎完全被困在幻境之中，没有半点回手之力。
难道是因为她之前说自己是人类，所以才会失去一切特殊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