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奇幻之夜
这不怪贺景，他一个行动队大队长，不是在污染区，就是在去污染区的路上。
而姜绍，连电脑都需要靠潜能变出来的穷光蛋，这种高端娱乐方式不配拥有。
好在程辰介绍了一遍剧本杀的游戏规则，可能出于职业病，也可能是怕贺景和姜绍乱来，白白丧命。
他看了一圈剩下的同伴，“先介绍一下各自的身份吧。我是迪诺公爵，这是我的夫人艾达。我们于一月前受邀来到庄园参加莉娜的周岁宴。因为孩子出事后凯拉夫人一直很伤心，所以艾达决定留下来多陪她几日。”
说到这，程辰停了下来，神情有些古怪。
贺景叉起一片面包，抬头看他：“然后呢？”
“嗯就是这里有点奇怪。”程辰回过神，“剧本杀的时间节点往往是事故发生当天，可是现在距离莉娜去世已经一星期了。”
“对。”坐在他们下首处的温桥突然出声，“一星期足够关键证据湮没了。”
她说话时仰着一点下巴，显得盛气凌人，和名字所展现的温润截然相反。
“没有关键证据就无法准确判断凶手是谁。假设这是第一局，那我们可能会选择自爆以圆满结束故事，结果如何大家都知道了。
凶手不能自爆，我们又不一定能找到真凶，那如果指认错了呢？游戏失败总要有惩罚吧。惩罚谁？投错票的人还是无法自证的人？”
温桥声音不高，但大厅很安静。
烛火噼啪的声音不时响起，令人倍感压抑和紧张。
“其实吧”贺景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紧闭的大门，叉了一块鸡肉，“谁说找到真凶游戏就一定会结束呢？万一就像剧本结尾说的”
找到杀害莉娜的凶手并处以极刑。
然后剩下的人开始第三局游戏，不断有人死去，才符合污染物构建污染区的动机。
他偏头去看姜绍，刚巧和这位一号嫌犯的视线撞上。
对方眼里含着冷光，声音压得又轻又低，“看不出来，贺队长吓人的本事也很绝。”
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下方的人都默不作声。
贺景又笑起来，“开个玩笑。不管怎样，目前来看你们的思路是对的，先把游戏进行下去。最后到了投票环节，我们再商量一下怎么办。”
贺景这番话本意不是恐吓几位小朋友，早在温桥提出疑问时，好几个脸色就白了又绿。
也许是两人从入场开始就很淡定，又或许是贺景的笑意里的确没有半分惶恐，总之大家内心还是安定下来。
想太多有什么用，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没一会儿，剩下的几人做完了自我介绍。
卢晓智在污染区的身份是凯拉的远房亲戚，从偏远小镇投奔过来的。
他穿着异常华丽的礼服，珠宝首饰戴了满身，金光灿灿。
莫寻和温桥的服装与在场所有人都不同，且职业指向性十分明显，神父和修女。
为莉娜主持周岁宴而来，如今却喜事变丧事。
至于曾琦萌，负责照顾莉娜的女仆，不知为何也被管家里格斯邀请参加晚宴。
一个合格的管家是绝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这更像是把所有嫌疑人聚在一起，当重重迷雾揭开时，必将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众人被拉入污染区时，现实世界是中午，刚好饭点后，所以美酒和美餐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所有人都坐在位置上，思考着这场怪异的游戏。只有姜绍和贺景，慢条斯理吃着面包和浓汤。
人员到齐，自我介绍结束后是第一轮搜证。剧本杀搜证范围一般是每个人的房间和几处公共区域。
但这处庄园实在太大，光是城堡内部房间就有58个之多，外面还有花园、牧场、葡萄园。
曾琦萌和温桥咕哝了几句，转头问程辰：“程哥，你们打算先去哪看看？”
贺景和姜绍毕竟是认识没多久的人，对这帮人来说第一个想到的还是程辰。
“先去莉娜的房间吧，她在那里出了事，作为第一现场应该还有一些线索。”
程辰担心贺景姜绍会有被排挤孤立的感觉，说完后问道：“二位呢，想先去哪里搜证？”
“嗯”贺景转头去看姜绍，嗓音慵懒“夫人想去哪里？”
想去给你上坟。
无视贺景的戏谑，姜绍放下刀叉，“我想先去睡觉。”
“啊可是。”程辰有些无措，“游戏开始了，现在”
“现在天黑了。”贺景好心地替姜绍解答，“要知道恐怖的事都发生在晚上。”
窗外，天不知什么时候黑了，阴云密布，沉甸甸的压下来。
突然一声惊雷炸起，暴雨骤然落下，耳边是轰隆的水声。
众人怪异地望向窗外，初冬哪来的雷雨？
管家里格斯便在惊雷中提着一盏油灯进来，动物油脂噼啵燃烧着，散发出奇怪的臭味。
“老爷、夫人，各位贵宾，马上就到宵禁时间了，请各位尽早回房间。”
宵禁起初出于人类对黑夜的恐惧，随着照明技术的诞生，逐渐演变为对火灾的预防。
约克公爵的庄园不受任何人管辖，且仆人众多，夜巡井然有序，不该存在什么宵禁。
里格斯这番话倒像是为了印证贺景所说：恐怖的事都发生在晚上。
npc亲自恐吓，效果一流。
众人纷纷起身在仆人带领下准备回房间。
曾琦萌跟在温桥身后。方才两人说好了，要住在一起，万一发生点什么还能互相照应。
谁想里格斯见状拦下曾琦萌，灰绿色的眼珠露出严厉的光芒：“女仆怎么能和尊贵的修女大人共住一间房，快滚回自己的房间去！”
曾琦萌吓得直打嗝：“啊可是我刚刚还和他们一起吃”
“里格斯。”姜绍听到动静折返回来。
他盯着管家灰绿色的眼珠，不大高兴：“给莱拉安排一间客房，就在温莎旁边。她将莉娜照顾得很好，我们不能让一位善良的人总是伤心，对吗？”
里格斯盯着姜绍沉默了两秒，随后垂下头，“好的，夫人。”恭敬的仿佛刚才对曾琦萌疾言厉色的人不是他。
贺景若有所思，在这里，阶级等级大多数时候是生效的。
里格斯的态度说明一切，曾琦萌不敢再说话，低着头跟在温桥身后去客房。
倒是程辰和姜绍擦肩而过时，说了句“谢谢”。
“客气了。”贺景不要脸的揽下姜绍的功劳，又问道：“这里有什么和现实世界重合的部分吗？”
“整个晚宴大厅都是。”程辰回头，“没这么豪华，但大差不差，本来是用做公聊的房间。不过我们清醒后就一直在这里，不确定其他地方有没有。”
由于两人的停滞，里格斯的神色开始躁动不安，干枯的满是褶皱的手背鼓起青筋，仿佛表皮之下爬着数千只蠕虫。
在耽误下去恐怕真要出事。
“好，谢谢。”
贺景瞥了一眼，向程辰道过谢，追上姜绍回到了最开始的房间。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公爵夫妇的卧室离客房很远，这半边异常安静。
贺景拉上窗帘，忽然听姜绍问：“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真相？”
“嗯？”贺景一愣。
姜绍不耐道：“在榕生公寓的时候不是进来就解释了么。”
“你说那个啊。”贺景挑了下眉，“那夫人再回忆回忆是谁解释的。”
贺景似乎很喜欢逗姜绍玩，姜绍越不喜欢什么就叫得越起劲。
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姜绍靠在橱柜上，神情冷淡，抬眼看过来时眸色沉寂。
那一瞬间，贺景觉得很躁，那双眼睛不该是这样的情绪。不过那股躁动很快就被压下去了，没见过面的陌生人而已。
他把这倏忽而至的感觉归咎到污染区身上，污染区玩命向来喜欢玩身心双重打击。
不过现在嘛。
是存了心的。
“爱说不说。”姜绍倒在床上。
事情过去也没多久，他还不到老年痴呆的地步。
那次进门后贺景只说了两句话，其他是宋金雨和方彦你一言我一语，唱双簧似的。
而且他算是发现了，贺景大概脑子有病，对付这种人你越生气他越来劲，犯不着。
“和你说还是可以的。”贺景走到床边坐下，单手撑着床沿，“毕竟像夫人这般大胆的人我至今没遇见过几个。”
姜绍翻过身，不想理他。
贺景又笑着起身去拨弄床头的烛台，“其实说不说都没差别。这里面没有天选者，对找污染物没有帮助，出去了也要做记忆干预，何必多此一举。而且，他们可比看上去胆子要大多了。”
面对同伴的死，可以快速调整状态，寻求出去的方法，抗打击能力在普通人中算很好了。
按他们的理解将剧情走下去，等找到污染物再把人带出去比费心费力灌输真相要方便。
后半段贺景没说，但姜绍明白。
烛火被拨弄得来回晃动，昏暗的室内突然显出几分暧昧。
那种微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很快，姜绍发现不是错觉。
因为他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得坐起来，向贺景倾倒。
两人都脱下了繁复的外套，只着了单件衬衣。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肌肤的温度变得滚烫。
贺景听到姜绍的声音，很轻很尖，像他又不像他。
“莉娜我的孩子我的宝贝天呐，我从没想过她会离开我，约克，这让我可怎么办才好？”
是凯拉。
“亲爱的。”贺景低下头看向姜绍，对方正抬头瞪他，在污染区作用下那抹情绪很淡。
可贺景就是知道，姜绍在瞪他。
不过自己也没好到哪去，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抚上姜绍脸侧，“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声音轻柔，完全不像贺景平时低沉又总是带着调侃的样子。
呼吸的热气几乎贴在脸上，贺景的嘴唇在距离姜绍一厘米的地方停住。
两人神情都很怪异。
贺景死死压制住想要亲下去的动作。
而姜绍满脸写着暴虐，一副只要贺景敢亲，就敢同归于尽的样子。
房间被烛火涂抹成暖黄色，两道交叠的影子被拉长。
电光火石之际，贺景微微偏头，亲在了姜绍鼻尖。
蜻蜓点水。
令□□/头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