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一墙之隔
夜幕下的南安城格外安静。
池秧甩开后头追兵,拐进巷子里,趁着夜色掩护,一下翻过墙头,蹲进一栋小院里。
稍许,外头有脚步声奔过。
追赶的人没发现走错了路。
池秧松了口气,靠着墙壁缓缓蹲下来。
“呵……”一声嘲弄突地响起,“没想到国公府的嫡小姐,竟还会武。”
池秧一惊,顾不得回头去看,拔腿就跑。
头皮却蓦地一紧,剧痛传来。
身后那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狗东西,竟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
池秧吃痛,身上又没带利器,只得顺着力道退回来。
“还想跑啊?”
严昭白慵懒戏笑,身体倾靠过来,气息宛如就吐在耳畔。
“说说,你是怎么从王府逃出来的?平阳王不想得罪定国公和崔大将军,就把你放了?”
“二公子何必明知故问?”
池秧反手抓住发端,面上闪过狠意,左脚往后一扫,一个过肩,猛地将人甩了出去。
严昭白未想她还敢反抗,半空中稳住身形,神色陡阴。
池秧挣脱钳制,翻过墙头就要跑,后脚又是一紧,马鞭缠上来,用力一扯。
“嘭!”
池秧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去。
摔得有点狠,一时没能爬起来。
严昭白控制着马鞭,轻轻一抖,松开她后脚,转而勒住她腰部,又将人拉了回来。
池秧踉踉跄跄跌回小院,反手再要回击。
严昭白的动作比她更快,捏住她的粉拳,反剪在后,又将人压在墙上,紧贴着不许动弹。
另外还空出一只手来,抚过她脸颊,散漫调戏道: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小美人吧?”
池秧咬牙,扭头撇开他的手。
严昭白一笑,身体再靠过来,声音既柔又阴,“像你这样的美人,身份又高,年纪又小,应当不想后半辈子都躺床上当个废人吧?”
池秧还没回答。
他话语又是一凉,嗓音骤冷,“再跑,就卸了你的腿……”
“嘭!”
外头蓦然传来声响,似有谁被重重甩进巷子里。
院内的两人一顿。
外头传来咳嗽挣扎声,好像那被甩进巷子里的人,还想艰难爬起。
“交出解药,饶你不死。”
另有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墙壁,传入两人耳中。
池秧骤惊,眸中涌出喜色,张嘴就要呼救。
声音还没发出,一只手遽然捂来,将她死死按在墙上,不让动弹分毫。
一墙之隔的巷子里。
薛落衣裳染血,满身狼狈,靠着墙壁缓缓站起来,冷眼又带着讥讽地看过去,道:“有大公子陪葬,死得……也不亏。”
“是吗?”定国公站在巷口,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那么,你也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了?”
话语刚落,立即有暗卫举着火把,丢来两人。
其中一人丫鬟打扮,正是晴月;另一人则是影刺第一杀手,谢渊寒。
薛落面色微变。
“小姐,别……”晴月挣扎着要爬起来。
定国公微抬了下手。
暗卫提刀过来,当着薛落的面,一刀抹过丫鬟颈部,将其头颅生生割下。
“不——”薛落踉跄地踏出一步,想要冲过去制止,又无力地跌倒在地,眼睁睁看着丫鬟殒命。
“你……”她恨恨瞪向定国公。
池斐漠然轻睨着她,“都一起死?”
“咳咳,落儿……”谢渊寒气若游丝,艰难看向她,“我右手已废,任务无法完成,回去也是死,不用为了我……”
“好!”薛落蓦然答应。
她不忍去看谢渊寒,仍旧盯着定国公,“我可以给大公子解药,但你要先放了我师兄。”
“放他走,我怎知你是给墨儿解毒,还是想着同归于尽?”定国公冷淡开口。
“你救墨儿,我放你了和这人,也算成全你我父女之情,不然,你们都给墨儿赔命。”
薛落眸光微深,转而划过一丝凉意,咬牙同意。
“我可以救大公子,但你们不得再伤我师兄分毫,不仅如此,你们还得给他药物治疗,保他安康!”
“这要看你表现。”定国公没有拒绝,转身朝外走去。
暗卫过来,架起薛落和谢渊寒,紧随在后。
另有人进来处理尸体,清理了巷子。
很快,周围又恢复静谧,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墙之隔的院子里。
池秧仍被押扣在墙上,听着他们交谈,又听着他们离去,任由她奋力挣扎,都发不出丝毫响动。
身后的严昭白轻笑了声。
“看来,令尊还是更喜欢令姐啊。”
池秧咬牙没理这话,还想要挣扎。
严昭白嘴角扯了下,没让她继续挣扎,干脆利落地一个刀手,将人劈晕过去。
不久之后。
东边的天空缓缓亮起一丝灰白。
静谧的郡城渐渐苏醒,各处开始热闹起来。
平阳王府内,微胖的中年男子坐在火炉边,身上拥着大氅,眸光却往未关紧的窗户外望去,轻轻呢喃道:“他们走了?”
“是,天还未亮便接到消息,匆匆离去。”身后有人答着。
平阳王笑了声,视线从窗外收回,转到炉火上,没头没尾地突然道:“先生认为谁更有胜算?”
“王爷不是很明白吗?不然,您昨夜又何必借郡主之手,放了那位小姑娘。”被称为先生的男子没什么表情。
平阳王再笑了声,回头看了眼自己最器重的幕僚。
“先生似乎对这并不赞同?”
“王爷见过有脚踏两条船,最后还安然无恙之人吗?”幕僚反问。
“况且,您这上船之法并不高明,既得罪颍川王,也未必能打动定国公,更不用说让陛下心软了。”
平阳王轻叹了声,“我何尝不知?我也没办法,南安郡就是块肥肉,还是块没有利爪的肥肉,陛下想要削藩,王叔想要支持,我两边都得罪不起……”
“新法虽然苛刻,但并非没有活路。”幕僚道了句,又立即紧闭双唇。
平阳王哪能听不出他的意思。
新法确实不是没给他们这些皇孙贵族活路,只要他们愿意跟平民百姓一般纳酿赋税,放下曾经手握的权财,只当个被圈禁在封地的富家翁……
“呵。”平阳王轻笑了声,撇开这事,“先生认为王叔有几分胜算?”
“只要有定国公在,颍川王必败。”幕僚毫不迟疑。
平阳王眸光闪了下。
上柱国大将军池斐,自领兵以来就未曾一败,又深得陛下信任,视之如手足,统大燕精兵数十万。
颍川王不过区区藩王,再有权势,又如何能与之相比?
“倘若……池斐死了呢?”平阳王突然道。
幕僚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