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你拿什么保证
定国公收回视线,目光转到严沣身上,“离开京城不代表你就能活着,只有我女儿完好无损地归来,你才能真正活下去。”
“谨记在心。”严沣温润点头。
定国公再看了眼池秧,挥手让出路来。
车夫匆匆清理了死马身上的套子,赶着马车迅速逃离。
等那几辆马车走远,定国公漠然转向那还挟持着严妙的护卫。
那护卫被人围着,不敢轻举妄动,等主子们的马车一走远,他立即放开严妙,翻身上马,迅速撤离。
严妙一得自由,马上朝定国公奔来。
“表叔,秧秧她……”
“秧秧不会有事,陛下还在宫里等着你,你先回去吧。”定国公没有跟她多说,直接下令道:“来人,护送十公主回宫。”
“可是……”严妙还想要说什么。
早有侍卫赶着马车过来,恭请她先行回宫。
严妙心中急切,面有焦虑,在原地迟疑了瞬,一咬牙,还是匆匆上了马车。
定国公目送她离开,眸子移向被侍卫围住的薛落二人。
薛落面色冷凝,神情清傲,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没有丝毫惊慌恐惧,只漠然直视着前方。
离她不远的地上,还有影刺的第一杀手昏迷未醒。
定国公执着长剑,一步步朝她走来。
“把解药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呵。”薛落冷冷一笑,不为所动,“大公子身上的毒只有我能解,想要他活着,你先放了我师兄……”
话未落音。
定国公已经走到近前,仿佛没有听到她这威胁,手中长剑一转。
剑光自地上躺着的人颈部划过。
影刺第一杀手立时尸首分离,当场死亡。
“师兄——”薛落目眦欲裂,全没想到定国公会这般动手,下意识往前踏出一步。
身后的侍卫压了压佩刀,刀锋就抵在她颈部,没让她继续往前。
薛落狠狠咬牙,恨恨盯着定国公,话语如同啐了冰霜般森冷,“国公爷可好是威风,你既然不在意大公子的死活,那就让他……”
“给你陪葬?”
定国公淡然接话,看着剑上滴落的鲜血,神情没有任何起伏。
“墨儿先天不足,太医早有断言,他活不到成年……”定国公转动眸子,落到她身上,“你既然懂医,那应当也能诊出这点吧?”
薛落面色微变了变。
已经预感到他即将要出口的话语。
“就算拿到解药,他也不过是多苟延残喘几年罢了,况且他被你害死,是他太过愚蠢,怨不得别人。”
定国公话语浅淡,仿似从未将长子的生死放在眼里。
“但他到底是我长子,他死了,你不仅得给他陪葬,我还会将你,以及你所在乎的人,千刀万剐,为他偿命。”
“命”字一落,他手中长剑再是一转,蓦然朝薛落手臂削去。
“啊!”
薛落猝不及防,左手小臂被齐肘砍下。
她登时面色惨白,冷汗涔涔,痛得差点昏死过去。
却见定国公眸子突然凝了下,视线停在她断臂处,仿似发现了什么。
薛落一惊,低头顺着看去。
剧痛刺激下,她右手下意识想要按压断臂止血,但那右手却又奇怪的,只保持着一个半握拳的手势,僵硬地抵按在断臂上。
薛落心头一紧。
剑光再是一闪!
咻的一声,薛落那半握拳的右手直接被砍掉一半。
然而,奇特的是,那被砍掉的右手并没有鲜血渗出,只有断木掉落。
——这竟是一只用木头雕刻的假手!
定国公眸子一凉,“你不是池落。”
薛落双手完好,并不需要这般用假手伪装。
那“薛落”见身份败落,面上闪过决然,扭头撞向侍卫手里的刀,顺势一抹!
鲜血猛飙而出,溅了侍卫一身。
“啊!”那侍卫惊了跳,赶忙收刀后退。
“薛落”的身体缓缓倒下去,颈部涌出更多的鲜血,一下染红了大片土地。
定国公面色微沉,立即收剑归鞘,翻身上马。
“追!”
严沣竟敢交出两个假货来糊弄他!
定国公怒火中烧,就要驾马追赶,后头又突然传来马蹄声,有谁匆匆自城门方向,奔来这边。
他动作微顿了下,扭头看去。
几骑轻骑飞驰而来,领头之人赫然是他的妻子崔婉,后头还跟着池墨池焕以及崔祈容三人。
“吁……”快到近前,池墨三人控马停下。
“爹,阿……娘,你要去哪儿!”池焕正要询问,却见赶在前头的崔氏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狠狠抽了一马鞭,加速前行。
场中众人微愣。
骏马速度极快,一下从旁边掠了过去。
定国公反应过来,一夹马肚,迅速驱马追上。
崔氏骑术不及定国公,很快就被后方的人赶上。
定国公控制着坐骑与之并肩而行,同时伸手扯住对方马缰,用力一收!
“嘶唔——”骏马嘶鸣,人立而起。
崔婉猝不及防,一下从马背滚落。
定国公看准时机,伸手一揽,将人稳稳圈进怀中,低声轻喝道:“你不要命了,身体还没好,怎能……”
“啪!”
他话语未完,崔婉回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巴掌声清脆。
定国公愣了愣,像是没能反应过来。
后头追赶上来的池墨等人见此,赶忙控制住坐骑,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你放开我!”崔婉眼眶通红,死死盯着抱着自己的人,眸中怨恨几欲涌出。
定国公好一会儿才回味过来。
他并没在意这一巴掌,只更紧地收了收手臂,柔声轻哄道:“乖,别闹,他们已经走远了,你追不上去,秧秧那边我自有安排,不会危及她性命,你……”
崔婉根本没听他说,挣脱不了,便猛地咬向他手臂。
定国公吃痛,却并没将人放开。
他轻抚妻子后背,继续安抚道:“秧秧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崔婉渐渐平静下来,眼里的怨怒并没有因此减少。
“你放我下去。”
定国公顿了顿,还是翻身将人带下马来。
崔婉一落地,立即甩开他手,沿着道路,要继续朝马车离去的方向追去。
定国公相随过来,低声劝道:“你才小产,身体尚虚,先回去好不好?我保证秧秧会平安无事……”
前方走着的人蓦然回首。
泪光盈润于眶中,眸子里全是怨恨与愤懑。
定国公话语一滞。
“你保证?”崔婉看着他,讥讽一笑,猝然冷语道:“你拿什么保证秧秧平安?凭你定国公那没用的名头,还是凭你那自以为是的权力?”
定国公嘴唇动了动,没能答出话来。
要是怕他的名头和权势,颍川王又岂敢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