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是奴婢所为
“哦？这倒有意思了。”大皇子眼眸带笑，视线划过严清漾兄妹俩，“既然不是你们约好的，那这巧事便是老天安排的了？”
怀安王世子紧张低着头，答不上话来。
严清漾却是一撩裙摆，轻柔跪了下去，“殿下明鉴，清漾不知这是不是老天安排的，但今日之事……清漾绝无半分他想，也不敢有半分他想！
倘若、倘若大公子是被人算计，清漾也能理解，但还望……”
她咬了下牙，委屈地看了眼池墨，又低头哽咽道：“还望大公子和冯公子，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就当……成全小女子这点微薄名声。”
严清漾说着，磕头下去。
冯姓青年张了张嘴，想说要负责的话，又怕被笑话，只得看向池墨。
池墨面色浅淡，“县主此言差矣。”
“有人欲要污你我名声，就算我们缄口不言，当做没发生这事，也无法确定，那幕后之人会不会将此事散播出去。
若是这事被他人得知，到时岂不更有口难辨？”
“可……”严清漾话语哽在喉间。
她低着头，脑袋几乎碰到雪地上。
好一会儿，才颤着声音，仿佛含着无限委屈地继续道：“是，大公子说得对，还是请殿下帮忙查清……”
“县主……”丫鬟疼惜地轻唤，面上划过懊悔，扫过周围几人，猛地磕头下去，“殿下、世子、还有池大公子，这事是奴婢暗中所为，与县主全无干系！
奴婢甘愿受罚，还请殿下世子和池大公子饶过县主，不要将这事散播出去！”
“你这……”怀安王世子讶然。
严清漾也是“啊”的一声，惊讶看去，全无半分伪作。
那丫鬟跪在地上，仰头朝池墨看去，眼里竟涌出浓浓爱意，“大公子，打从奴婢见到您的第一眼，便不可自拔地深深爱上了您。
奴婢知道，以奴婢的身份，这是对您的亵渎，但奴婢就是无法克制对您的爱慕。
这些日子以来，奴婢思来想去，自知身份低微，按寻常方法无法接触到您，便想着，倘若县主能嫁给您，我作为陪嫁丫鬟，便也能成为大公子您的女人。
于是，我在宴会上假装不小心弄倒酒杯，打湿县主的衣裳，扶县主来这偏殿更衣，又暗中买通一位内侍，让他带话给您。
而后等大公子过来撞见县主更衣后，奴婢便能赖上大公子，让您不得不娶县主为妻。”
丫鬟说着，又重重磕下头去。
地上白雪如同印子，深深印在她脑门上。
“大公子、殿下、世子，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妄想我得不到的人！”
她挪动膝盖，又朝严清漾磕下头去，“县主，是奴婢异想天开，害了您的名声，奴婢也不求原谅，但求一死！”
“死”字一落，丫鬟猛地起身，朝旁边梅树狠狠撞了过去。
“嘭！”白梅被撞到摇曳。
丫鬟脑门涌出鲜血，紧贴着树干滑落下来，不再动弹。
“呀！”十公主惊呼了声。
“青葱！”严清漾高呼，下意识想爬起，可动作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她双眸含泪地望向池墨等人。
池墨抿唇漠然。
大皇子面上有惊讶，眼底涌出几分叹惋。
其他人皆是愕然。
这发展太快，众人还没从她的自曝里回味过来，这丫鬟就已经撞上了梅树。
“这……”怀安王世子难受地滞了滞。
随即，他尴尬又歉意地朝池墨拱手道：“是我王府未曾管教好丫鬟，才让这事发生，真是万分歉意，真真该死！”
大皇子等人也看向池墨，等他回应。
池秧旁观全程，心里还真佩服严清漾的御下手段。
“大表哥言重。”池墨眼睑轻阖了下。
无论这事是不是丫鬟所为，现在他都不好在追查计较下去了。
“此事即是丫鬟所为，那倒少了那后顾之忧，县主请放心，今日之事，墨定守口如瓶。”他平淡表示。
冯姓青年也赶忙跟着保证，“定守口如瓶。”
……
玉霜宫中央，高台观景阁。
宫人和侍卫们，谨慎庄严地静立于阁楼两边，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阁台之上，两男子隔桌相对而坐。
其中一男子约四十来岁，穿着明黄锦袍，几分慵懒散漫地倚靠在扶手上，手里端着酒杯，目光饶有兴趣地俯瞰着下方某处，忽地轻笑了声。
“似乎发生了很有趣的事呢，你就不好奇？”明黄锦袍的中年男子——燕皇长宁帝斜眼瞥向对面坐着的人。
定国公池斐面色平淡，“不好奇。”
“啧，下方可有秧秧和你长子呢，那丫鬟好像还直接撞树死了……”大燕皇帝瞥着下方场景。
高台观景阁位置极佳，随便一扫，便能将玉霜宫内绝大部分场景收入眼底。
“你好奇，派人一问便知。”定国公只喝着酒。
“啧，阿斐，你真是越来越无趣了啊。”中年帝王摇了摇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随意往旁边一放。
旁侧候着的内侍立即端起酒壶，为两人重新斟满。
“听说，你最近纳了几房小妾？”长宁帝再次斜眼过来，眉间脸上全是揶揄笑意，“据说，这些小妾还是弟妹特地挑选给你的？”
定国公喝酒的动作微顿。
长宁帝脸上划过浓郁趣味，很是开朗地凑近了分，体贴道：“你既要玩，那我在赏你几个美人玩玩？身份高点的，会更有味。”
池斐横了他一眼，吐出三字：“受不起。”
“啧……”长宁帝摇了摇头，感慨还不到一半，又顿时飞跑，颇有趣味地劝诱道：“这有什么受不起的，你看看我后宫，无论小家碧玉、大家闺秀，还是西域美人、漠北佳丽，皆是应有尽有……”
定国公晦暗地瞟了眼。
长宁帝当做没看到他嫌弃的眼神，自我陶醉道：“唉，你都不知道这些美人为朕争宠夺爱时，能有多迷人。
不说别的，就说前些日子吧。
那柳美人嫉妒朕宠幸杨美人，便将杨美人推下水去。
我本想要责罚那柳美人的，可柳美人一哭起来，啧啧，那梨花带雨的样子，端得让人怜惜……我一时下不去手，就让她回去闭门思过了。
结果杨美人不满这惩罚，气性又大，我翻她牌子过去，她都敢把我关门外！
啧啧，偏生我还真好她这一口……连翻了她几天的牌子，她气性也是真大，不仅接连把我拒之门外，还提了宫女往我怀里推，说她伺候不了我，让宫女代劳，你瞧瞧，这像话吗？
我要看上那宫女，还轮到她给我？”
定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