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九只受受
扶烺和蒋延霖出来探查敌情, 无意中知道了燐毒的事,出来找寻解药,在此稍作停留。二人远远看到几架马车走来, 待走进才发现是极为熟悉的人,前方凶险万分, 扶烺不知道瞿染姒来做什么, 但还是着急来看看, 让他们尽快回去。
今年漠北的天气异常, 这也是漠北为什么着急进攻的原因。白天的温度虽低,却也在人们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夜晚却不同,越到后半夜气温骤降,将士们围在一起,穿着厚厚的棉衣, 裹着被子,都能冻得一晚难以入睡。
侍卫小心翼翼开门, 发现门口居然是扶烺和蒋延霖,一个个十分惊讶, “王爷?”
“嗯。”
侍卫们侧身让他们进来, 瞿染姒三人躲了起来,表面上除了四个侍卫就剩下冯昀澈了。
冯昀澈尝遍很多草药, 身子本来就不太好, 在马车上冻得瑟瑟发抖, 现在靠在火堆边上, 也是嘴唇青紫,缓不过神儿来。听到侍卫的声音,才缓慢地抬起了头。
“王爷?!”
“嗯。”扶烺跟他们坐在一旁的草席上, “姒儿呢?”
在里面躲着的瞿染姒三人也听出了来人是谁,于是从内间出来了。
瞿染姒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袍,又披了件白色狐皮大氅,随着呼吸,吹动颊边柔软的狐毛一动一动,看着温软喜爱。
闻凉在瞿染姒身后,抬眸一看又跌进一双幽幽的眼里去,让他赶紧低下了头。
“这里天气恶劣,姒儿怎么来了?”
“自然是有要紧事。”天气又冷,瞿染姒半句话也不想跟他说,坐在稻草堆上闭目养神,扶烺可能是最近被他忽视惯了,他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了,“姒儿,这里晚上天气你受不了的。”
前世再怎么忽视,他也知道瞿染姒有多怕冷,现下又怀着身孕,这种条件下对他本身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京都传闻王爷失踪,兄长接了圣旨前来接替王爷将帅之位。”瞿染姒没有明说,只是淡淡看着扶烺,扶烺也懂了,“姒儿你放心,兄长不会有事。”
“我要如
何放心?”前世他也是这样骗他的,嘴上说着让他放心,可事实确是放任皇帝的残杀。
“本王将你送回去,就回来掌管大局,要是你还是不放心,让兄长回去也可。”
“不必了。”再出一次这种事,瞿染徵还是要来,漠北之事不解决,他们就永远无法安稳。
“那明日本王先将你送回去。”扶烺的目光凝在瞿染姒身上,“京都安全,除了宫里,无人敢动你。宫里要是有旨意,姒儿推辞了便好。”
他唯一忌惮的可能也就是扶炀了,说忌惮可能也不贴切,就是碍于名声,不能对扶炀做些什么罢了,可若是扶炀主动出手,他也不会畏惧。
“王爷何不自己为帝。”要说他最恨的人,可能还不是扶烺,而是扶炀。
扶烺只是骗他,事事哄骗他,不把他当人待,扶炀却是直接害死了他的兄长,要是他们两个自相残杀,还真是他最想看到的。
听闻瞿染姒这般说辞,扶烺没有答话,只是复杂的目光看向瞿染姒。
前世他以为登基为帝是他的执念,后来瞿染姒死了,他真的杀了扶炀登基后,才发觉万里江山只是过眼云烟。
“姒儿,本王若是没有由头就谋反,你和王儿都要随着本王背上千古的骂名了。”
瞿染姒这一世再也没有和他同甘共苦的打算,倒时一纸和离书一刀两断,骂名自然与他无关。
不过他没有多少,倚在一边闭目养神。
从京都带的吃食还有,侍卫们拿了一只鸡出来,用石锅接了些雪水,各种配菜加上剁碎的一只鸡,几人围在一起,手里那些干粮喝着鸡汤,算是冰雪寒天里的一抹慰藉。
“我与王爷几日未吃过热食,都快忘记荤味儿了。”蒋延霖一边吃一边说道,这里风沙一眼望不到头,连只野鸡都没有,更别说其他的了。
男人的目光总时不时看向闻凉,把闻凉看得躲在了稚瑶后面。
“怎么了?”瞿染姒看闻凉往后挪了挪,缩在稚瑶身后,以为他是太冷了,两人靠在一起,于是关切问道,“是不是太冷了?马车里有
棉被,冷的话拿出来盖。”
考虑到漠北的天气,他们特地改造了两架大的马车,马车做了抗寒,又塞满了棉被袍子,瞿染姒知道自己身子不好,所以尽量做足了准备,不给他们添麻烦。
“回正君的话,奴婢不冷。”闻凉看到瞿染姒,也没那么怕了,这里这么多人,这人也只敢用那种眼前看他了,总不能把他怎么样。
吃饱喝足身上总算暖了一些,冯昀澈从马车上拿出一个小砂锅,又提了一副药。
以防万一,他带了些保胎药来,天气太冷,喝着比较保险,总怕些突发状况。
不一会儿汤药难闻的气味散发出来。瞿染姒不动声色地轻轻皱了下眉,看到他的反应,扶烺起身走了出去。
“王爷这是做什么去了?”闻惯了这股味道,冯昀澈不觉得刺鼻难闻,看到扶烺出去,冯昀澈问蒋延霖道,“你与王爷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吗?”
蒋延霖摇了摇头,扶烺走了,他看向闻凉的目光愈发肆无忌惮。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奴婢从未见过将军。”闻凉低下了头,低声回应道。
瞿染姒一时间也懂了蒋延霖的意思,“阿凉是我买回来的,养在我身边,不外嫁。”
要嫁也不嫁蒋延霖这种人。
蒋延霖有些轻蔑地笑了下,“我只是看他眼熟。”
他也不可能娶个小侍从,长得好看就当个玩意儿而已。
摇摇头不做他想,蒋延霖大咧咧坐在一侧,“正君这种身子,跑来漠北不过给王爷和瞿将军添麻烦,还是尽早回去的好。”
“你也说了是给王爷和我兄长添麻烦,又关你何事?”瞿染姒语调有些不耐烦,莫邢瘸着一条腿走了过来,似乎是懂瞿染姒的意思。
“天色不早,正君该休息了,蒋将军也请回吧。”莫邢面无表情地下着逐客令。
蒋延霖冷哼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瘸子,现下得了些所为重视,就开始狐假虎威了。”
当年莫邢算是瞿染徵的左膀右臂,不知道什么原因瘸了腿,就不再出现了。蒋延霖最看不起这种人,
现在说话也不客气。
“要说狐假虎威,还是你蒋将军更胜一筹。”莫邢不与他计较,瞿染姒却不打算忍了。
前世忍了三年,只是让这些人对他更加轻视罢了,一味当软柿子,只会让人以为他好拿捏。
“本将军怎么了?”对于瞿染姒,蒋延霖更不服气,“你一个双儿,要是没有王爷,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莫邢闷声不响,瞿染姒捏死了拳头,不知想起了什么,还没反应过来,莫邢已经抽出长剑和蒋延霖打了起来。
“莫副将!”虽然不和,可现在到底不是内讧的时候,瞿染姒轻呵一声,莫邢也停了动作。
没想到莫邢一上来就这般狠,蒋延霖捂着流血的胳膊愤恨地看着他二人,“你们等着。”
说罢,蒋延霖转身走了。
他走后不久,扶烺带着满身风雪回来,手里拿着两颗红彤彤的果子,身上还沾了些泥土,看着有几分狼狈。
“想起在山上看到过,汤药太苦,吃个果子压压苦味。”扶烺自然地坐在瞿染姒身边,笑着递给他一个果子,仿佛寻常夫妻一般。
“不必了,王爷千辛万苦摘的,自己吃吧。”
黄沙一眼望不到边际,扶烺去哪儿摘的可想而知,瞿染姒感觉有些好笑。
人难道都是这般不识好歹?
待他好时,他弃之如履。冷脸待他,他又来费心讨好。
“本王不喜甜。”扶烺又把果子往前递了递,“边境苦寒,新鲜的果子不多,姒儿若是打算在这里多待几日,为了孩子,总要多吃些。”
“不差王爷施舍的一个两个。”
前世吃的苦多了,也习惯了,满嘴甘甜反倒让他腻味。
扶烺没再说别的,只是放在了瞿染姒面前。一时间,屋内一片静谧,耳边只有窗外呼啸的狂风,如同鬼魂嘶吼。
到了后半夜,气温突降,扶烺一直未合眼,侍卫们也被冻了起来,运起内力勉强维持着身体的热度。
稚瑶还是个小少年,循着热度跑到几个侍卫中间,侍卫们扯了扯被子盖住他,凑在一起取暖。
露出一
双眼来,稚瑶朝着闻凉招手,“快来,这里暖和。”
他把闻凉当作男人,也忽略了闻凉与瞿染姒一样的身子。
“我……”闻凉这下犯了纠结,瞿染姒裹着被子没醒,他只好慢慢走了过去。
特意给他留出个空隙来,稚瑶等他进来取暖,感叹道,“等回去了,我也要习武,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还可以保护正君!”
“嗯……”闻凉心不在焉地回道,他一边贴着稚瑶,另一边贴着莫邢。
男人皮肉结实,为了取暖又只穿了件薄衫,闻凉几乎可以感受到男人一起一伏的胸膛,僵直着身子有些无措。
察觉到闻凉的不自在,莫邢往外挪了下。身边骤然没了暖意,闻凉又开始后悔,他不该那么明显的排斥的,这样莫大哥会不会以为自己嫌弃他……
开始胡思乱想一通,身后却又暖了起来,闻凉悄悄回头看了看莫邢,只见他一手距离闻凉后背约摸有一尺,正在源源不断散发着热气。
“莫大哥……”闻凉小声唤他,“我不冷了。”
这样得耗费多少内力啊。
“再不睡天要亮了。”
“……”
身后暖烘烘的,稚瑶又靠在他肩上呼呼大睡,惹得闻凉也困了起来。
打了个哈欠,闻凉小声说了句“谢谢”,心里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报答莫邢,和稚瑶头对头靠在一起睡着了。
保胎药里加了些安神成分,因而瞿染姒才能一直未醒。气温实在太低,扶烺摸了摸瞿染姒盖在被子里的身子,都有些凉,想了想脱了衣裳和瞿染姒睡在了一起。
熟悉的柔软触感,让扶烺喟叹一声,牢牢搂住了怀里的人。
裸露在外的耳垂冰凉,扶烺用手帮他暖了暖。这般亲近的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重生以来瞿染姒就对他避如蛇蝎,让扶烺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也算是让他体会到了被人冷落忽视的感觉。
怀里搂着销朝思暮想的人,身体极度困倦却毫无睡意,扶烺忍不住想,其实若是瞿染姒铁了心要和离,他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样想着,心中失落感愈
重,扶烺一直昏昏沉沉的,直到最后终于沉入梦乡。
翌日一早,瞿染姒睡醒感觉被子里暖乎乎的,刚把手伸出去就被外面刺人的冷意骇住,又立马缩了回去,感觉奇怪。
往四周一看,闻凉靠在莫邢胸前正睡着,稚瑶睡得人都没有了,看被子的形状应该是枕在闻凉腿上,其他几人也是互相倚靠在一起,睡得正沉。
扶烺推门进来,莫邢几人戒备地睁开了眼,见是他,又放松了戒备。
一大早出去看到蒋延霖在隔壁屋子里,虽然内力还算深厚,可到底受了伤,一晚上也是难捱,扶烺过去看的时候,蒋延霖满脸苍白,眼眶都有些凹陷,看起来异常狼狈。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扶烺没管他,而且面无表情地返回了瞿染姒他们这儿,这种反应多少出乎了蒋延霖的意料,也让蒋延霖不得不重新审视扶烺对于瞿染姒的态度。
裹着被子坐了起来,瞿染姒头发睡得有些乱,有几缕滑到脸侧,让他有些痒,才小心伸出手指来挠了挠,又赶忙缩了回去。
“今年漠北的天气异常,往后几日或许更冷,姒儿你还是回去吧。”
气候确实不正常,瞿染姒却总觉得不能回去。
他怕留在这儿添麻烦,可若是回去,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什么时辰了?”瞿染姒看着莫邢说道。
“回正君,寅时一刻。”
“把小瑶和阿凉喊醒,我们该走了。”距离他们军队驻扎的地方,还有很远,早些出发,今日或许还能赶到。
扶烺他们正好也要回去,两辆马车一样大,瞿染姒他们三人一辆,扶烺挤了进去,蒋延霖也跟着挤了进去。
“阿凉,你跟着莫副将去另外一辆。”
“是,正君。”闻凉松了口气。
“怎么了?”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让扶烺察觉怪异。
“正君怕属下对闻凉下手。”蒋延霖道,扶烺定定看了他一眼,语调平缓,“不想打了可以回去,府里温香软玉,左拥右抱。在漠北就给本王老实些,闻凉不可能跟你。”
“是,王爷!”感觉出扶烺的怒气
,蒋延霖正色道。
越往北,风沙越大,严寒愈重,马车窗不敢开,瞿染姒他们一路待在马车里,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怕夜晚还跟昨天一样,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在气温骤降之前到达了军队驻扎地。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士兵远远看见驾车的人,激动欣喜地跑回来道喜。
气氛却突然凝滞住,过了良久才有个将士站了起来冷笑一声,“将军把局面控制住了,王爷便是回来坐享其成的?”
“尚骁!”瞿染徵拧起眉头,“注意言辞。”
被有心人听到,传到扶烺耳朵里就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回学校毕业啦!
有可能不更(悄咪咪)感谢在2021-06-27 22:50:29~2021-06-29 23:0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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