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跳崖
江河可不管他心中如何腹诽，只是柔声道：“还不过来扶着我。”
“静山，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宁朝书猛地朝后退了几步，急忙要向宗静山解释。
“师尊，”宗静山哑声道：“阿江受了伤，您为她看一看吧，静山还有事，就先退下了。”
“站住！”宁朝书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为师与她乃是生死仇敌，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又怎会让她上山，如今她出言挑拨你我的师徒关系，静山，你切莫又被她给骗了啊！”
宁朝书这番话说的又急又快，生怕宗静山不信，只差指天发誓。
“师尊，静山知道，只是阿江的伤势要紧，求您先为她治伤。”宗静山笑着摇摇头，他并未误会宁朝书与江河之间有什么，也看出江河只是在故意戏弄师尊，可他心中还是无法抑制地生出刺痛，痛她对自己的满不在乎。
“静山，我渴了。”江河转头对宗静山道。
“我这就去沏壶茶来。”他将江河扶到松下石榻上，立刻去取茶水。
宗静山刚离开，江河就抑制不住胸中翻涌，吐出大口鲜血：“还不快滚过来！”
宁朝书面色一沉，连忙过去扶住江河，大量灵气输入她的灵脉，灵怨二气这才又勉强恢复平衡。
“你说你，气性怎么这么大呢！”
江河内平气海后斜睨了宁朝书一眼，后者立刻心虚地转过了头，嘴里还嘟囔着：“你就是再气也不能像方才那样啊，静山瞧着眼睛都红了。”
“闭嘴。”江河拂袖起身，负手而立站在万丈绝壁之前，山灵清正之气终于不再抗拒她，而那些声音也渐渐退回至暗之地。
宁朝书盯着地上的血迹，只觉刺目，随手将之湮灭。
“流玉池灵气纯净，我已为你安排好，有静山相助，你很快就能彻底炼化那七十万人牲的怨气。”
江河微微侧头，“鲲止腹中洞天何人所为，查出来了吗？”
“此事有离灯处置，你尽可放心，只是鲲止腹中的那块残片，你一直不肯给我，我担心他迟早会找到你。”宁朝书眼中忧色浓重，江河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我是该说你废物好，还是该夸赞你的弟子青出于蓝？”
宁朝书立刻气得跳脚：“你还好意思说我，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我的地盘上，你要是再骂我！”
“如何？”江河冷笑。
“再骂我就跳下去了！”他怒掷衣袖，瞥见宗静山朝这里走了过来，立刻凄声道：“静山，你一定要替为师报仇啊！”说着就直直地跳入眼前深不见底的云海里，不时还传来两声哀嚎。
宗静山：“……”
他走过来递给江河一杯温水，望着匿于云海消失不见的人影，忍不住有些无奈的笑道：“师尊的性子总是这样跳脱，阿江，你的伤势好些了吗？”
“还需闭关一段时日。”江河接过水，慢慢饮尽，两人同坐在棠兰花雪之下，沉默无言。
“小南一直很挂念你。”许久，宗静山开口道，“你这次闭关前可以去看看她吗？”
“是该去看看，之前答应过她。”江河若有所思道，宗静山望着她的侧颜，长睫微微颤动着，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瑶儿他们如何了。”
“她与钟言拜入了陆离长老门下，小南与心月奴也被织火长老收作了弟子。”宗静山慢慢讲述着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在他清和舒朗的声音中，江河不知不觉生出了些困意，她知道这是方才虚耗过大所致，宗静山在这里，她可以放任由自己睡去。
感受到身旁之人绵长和缓的呼吸，宗静山停止了讲述，将她从冰冷的石榻轻轻抱起，替她盖上被子时，目光近乎贪婪地描摹着她的容颜，只是看着江河毫无血色的面颊，他的心中又生出无尽的惶恐。
轻轻执起江河的手腕，一道灵力探去却犹如石沉大海，如果他足够强，如果他能拥有师尊那样的力量……
宗静山的眼底不断有暗色翻涌，眼尾朱砂流转出妖艳的血色，他慌忙想要离开这里，却被人反手攥住了手腕。
“心魔劫。”江河睁开眼睛，目光似是冰冷长针，瞬间将宗静山刺痛。
“不，不是的……”
不待宗静山说完，他就被江河拉到了身前，江河伸出双指点在其眉心，朱砂与黑焰迅速回流，她愤怒地从床上起身，准备去找宁朝书算账，身后却响起宗静山虚弱的声音。
“阿江，不是心魔劫。”
“宁朝书看来真是老糊涂了。”不是心魔劫，那就只能是净火，方才她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不愿相信，宁朝书居然敢放任他修炼净火，怪不得早早跳崖跑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关师尊的事，是我以命相挟，他才答应了我。”宗静山解释道。
江河深吸一口气，目露无奈之色：“以你的资质，修行本就是一日千里，又有宁朝书教导，何必如此。”
她又折了回去，细细探查了宗静山的灵府，果不其然，短短一年时间，他就已经结丹，只是金丹之外，一层漆冷的火焰紧紧将之包裹，稍有不慎就会反噬灵府，修炼净火固然百利，可一害便可致使百利消弥，不仅在平日修炼时要忍受净火焚身之痛，每遇天劫更远胜寻常十倍。
若宗静山不曾被改命，那他如今的修为确实不该只是如此，思及此处，江河不免冷笑，宁朝书这是笃定她会为宗静山抵御天劫吗？
“阿江，你生气了吗？”宗静山小心地看着江河，即害怕她生气，心底又隐隐冒出些不可说的欢喜。
“为何要修净火。”江河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她也说不清缘由的恼怒。
宗静山的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万千光辉流转其中都被低敛下的长睫垂盖：“没有为什么。”
江河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轻声道：“是因为我吗？”
离开纷纭境后，宗静山曾几度陷入垂死之境，那时她有意借他修炼净火，说是见死不救也不为过，宗静山虽有察觉，却是连一声质问都没有，在鲲止腹中之时，她曾以拿走他的莲火，莫非他是从那时起就发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