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劫
不吃归不吃，康康还是必要的。
少则两天，多则三天，这是五条悟给自己定下的调查期限。
应急的压缩饼干跟水瓶，他都带着，省着点用，撑个两三天不成问题。
即便有突发情况，他也能够穿出结界。
当然了，这是万不得已的情况，如若物资不够，最快捷稳妥的办法是就地补充。
小道消息称死了七成人，还有三成人活着，如若是真的，那么存活着的上百万人躲在哪儿，他们的食物跟用水究竟从何而来？
异世界人经营的餐厅，同样离不开这两样东西，以此为基础，顺藤摸瓜，或许能得到答案。
希望不会在厨房或存放食材的仓库里，找到可怜的同胞……
不是，能找到也好，可以从他们口中得到情报，前提是他们还是完好，而不是切开来，装在锅碗瓢盆里。
五条悟沿着地面上的血痕慢慢往前，如此明显的痕迹，哪怕落得再远，也不用担心找丢。
路上与各种奇形怪状的路人擦肩而过，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走过两条街，血痕颜色变浅，浓郁的食物香气从远方传来，多种气味混合，温和绵软的馨香，淡雅沁心的芳香，刺激霸道的辛辣。
即便肚子里有食，味蕾还是被挑逗起来，口腔里不断地分泌唾沫。
“好香~”五条悟忍不住嘟囔一声。
他最为心仪的是一股从未嗅到过的甜香，糖分仿佛能够直接渗透呼吸，进入到血液里，通过血流传遍全身，令人从里甜到外。
吃货的属性瞬间被点亮，他忍不住从血色的轨道上歪出去，追逐那股使他心驰神往的芳香。
全世界知名的甜品店他都去过，品尝过种种好评如潮的美食。
然而，没有一样比得上这个，这个绝对是举世无双的珍品！
他兴奋地跑了起来，甚至还带了点欢快的小跳。
一蹦一蹦。
一跳一跳。
拐过弯儿，继续蹦蹦跳跳。
香气愈发浓郁，五条悟的心情也愈发高涨，胸口发烫，仿佛有一只活泼的小鸟挣开牢笼，即将飞出胸膛。
“卟！”
轻轻的一记气炮，将小鸟堵回了胸口，也将五条悟的理智崩飞。
呆滞的视线笔直朝前，落在远处街道上的某个突兀的物体上，两个并拢的滚圆立体，它们正中央的缝隙里有一个孔，“卟”一声一个气泡。
气泡有人的拳头那样大，明显比空气重，脱离屁……滚圆立体后，慢慢悠悠落到地上炸开，里面包裹的气体立即往四周扩散。
芳香四溢。
对，就是那股闻所未闻的绝世芳香。
吃饭不上厨房，看戏不到后堂。
有些秘密，当真不适宜揭穿。
“卟！”
五条悟：心肺骤停jpg
什么叫当头一棒！
什么叫晴天霹雳！
什么叫距离产生美！
卧槽！
老子已经吸进去辣么多的……气了，你给我来这个！
我、我、我……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吃这么狠的亏。
五条悟┭┮﹏┭┮：“呃，我不干净了……”
他踉踉跄跄地贴近墙边，手扶着墙体，脑袋低着，痛苦地捂着口鼻干呕。
今天，无疑是鼻子的受难日。
心态崩溃之际，两道小山般高大的黑影忽然耸立在他面前。
五条悟警惕地抬起头，打量这俩没眼力见的蠢货。
都是异形。
也都不认识。
一个接近三米高的鱿鱼头跟一个约莫两米五的红烧猪头，俩怪物满脸横肉，神情狰狞，体格相当健硕，熊背猴腰，全身肌肉鼓鼓囊囊，一般人可能扛不住它们一巴掌。
红烧猪头瓮声瓮气地威吓：“小子，把你身上所有的钱交出来！”
五条悟愣了一下，缓缓眨着眼睛：“咦？”
崩溃的心情还没能缓过来，外在表现出来的呆滞迟缓反应却被两位抢劫犯误会了。
红烧猪头小声嘀咕：“大哥，这小子怎么不说话，是没听懂吗，他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被称作大哥的鱿鱼头道：“管他呢，我们要钱，又不是要他脑子。”
五条悟回过神来，顿时怒了：“凭什么不要脑子！”
抢劫者们：“……”
短暂的呆滞，然后变得惊惧。
在五条悟看来，这不过是一句单纯的抬杠，却令两怪脸色骤变，貌似踩中了什么雷点。
红烧猪头捏着嗓子，自以为用更低实则没变化的声音问道：“老大，他这反应该不会是没有？他该不会是无脑者吧？”
鱿鱼头弯下腰，也跟着压低声音（然并卵）道：“有可能，还是算了，别惹无脑者，它们自己不带脑子，还喜欢吃别人的，我们……不跟他计较。”
“我们不抢你了，滚吧！”
鱿鱼头绷着脸假装硬气地呵斥，然后迅速转过身带着小弟准备溜之大吉。
俩怂货想跑？
“等会儿。”五条悟飞起两脚，分别正中两者的脑袋，将它们踹倒在地面，“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给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动不了。
鱿鱼头跟红烧猪头尝试挣扎，却发现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您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迅速判断出他们之间实力悬殊后，鱿鱼头的语气异常恭敬。
第一个问题问什么好呢？
五条悟本想问问悬赏的事，但是，他对刚刚这俩提到的一个关键词很感兴趣。
“无脑者是什么？”
鱿鱼头露出惊讶的眼神，迟疑少许，才说道：“无脑者就是那些寄生到别人身体里，吃掉他们脑子，改造他们身体变成坚固外壳的家伙。”
寄生虫之流。
“长什么样？”
“您不知道吗疼疼疼！”
五条悟踩着他脑袋的脚用力往下挤压，柔软的声音里带着冰冷的笑意：“嗯~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没听见！”
鱿鱼头狼狈求饶，红烧猪头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五条悟纠正他的错误发言：“不行啊，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是要听一听的~”
鱿鱼头忙不迭答应，把所有想到的都说了。
无脑者的寄生很狡猾，它们将受害者的身体改造了，但表面仍旧保留受害者原来的外表，作为伪装，只有在受到攻击或是主动展示武力时，才会露出被改造过的外壳。
赫尔沙雷姆兹·罗特刚出现时，无脑者就从里面出来过，那个疯传全世界的视频里的主角便是其中一个无脑者。
它寄生在人体里，就像是寄居蟹，把房主解决了，住在人家房子里。
五条悟沉吟了两秒：“他们好吃吗？”
稍微立一下异界汉尼拔的人设。
听到他兴致勃勃的声音，鱿鱼头哆嗦一下：“我没吃过，也不敢。”
五条悟认真地给他出主意：“你们可以多联合一些伙伴去试试。”
鱿鱼头叫苦不迭：“拼数量谁比得过它们！听说它们最近修了好几座工厂，一直持续在组装。”
“工厂？”五条悟挑起一边眉毛，“它们在工厂组装什么？”
武器装备，还是坦克大炮？
夸张一点，航空母舰，亦或是太空飞船？
异想天开的脑洞仍旧及不上鱿鱼头的回答。
“大概是组装它们的新同伴，我没看见，只是猜的。它们前段时间到处抓人，应该是打算将他们全部变成无脑者。”
五条悟暗暗倒吸一口气，再度想起那个只余三成人存活的可怕消息。
夭寿啦，才刚进来，他就已经瞄见了第四届世界大战的苗头。
噢，拜托，别给他整救世主的戏份啊。
五条悟扶着额：“那些工厂在哪儿？”
“我哪儿知道，那种地方肯定是藏在非常秘密的地方，像我这种小卒子，怎么配知道。”
有道理。
五条悟换了个询问方向：“我上哪儿能找到无脑者？”
鱿鱼头犹豫道：“呃，这事我可从未想过……”
平日绕着走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上赶着找它们，嫌命长呢？
鱿鱼头苦思冥想，终于挤出一个勉强帮得上忙的提示：“它们外表看起来很正常，但是行动的时候，脚步声很沉。”
这应该是它们被改造后的标志，表面如常，内里的质量增加了，步履相应变重。
但是，到底多重才算重？
五条悟发现这里面的破绽：“我的脚步算重吗？”
“不算。”
“那你们怎么会认为我是无脑者？”
鱿鱼头答道：“轻量级的无脑者会加装悬浮装置，减弱脚步声。”
所以，靠体重分辨，并不准确。
五条悟思索了数秒后，又提出一个新问题：“没有脑子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想到建工厂呢？”
不应该像是海绵那样，安安静静地偏居一隅，不受外界任何影响，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疯狂增殖的欲望跟行动力？
蘑菇头解释道：“无脑者习惯抢别人的脑子，不仅可以获取营养，还可以借别人的脑子思考。”
哇塞，槽点好多。
五条悟恍然：“也就是说，它们喜欢捕捉高智商的生物，抢夺大脑，直接获取他们的经验与知识。”
捕获人类，借助人类的大脑思考，以便捕捉更聪明的人类，比如高等院校的师生，比如各行各业的专家学者……哎，怎么又联想起那一飞机的倒霉蛋了？
不过，要论聪明劲儿，政客群体也不遑多让，学识水平姑且不说，基本是常青藤学院出身，排除小部分氪金选手，大多数人的智商应该是在人均水平线以上。
当然，他们会不会将智慧放到正途，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是无脑者盯上他们，也不错，好歹算是废物循环……咳。
“行了，我问完了，你们滚吧。”
五条悟从鱿鱼头的身上离开，摆了摆手。
“是是，我们这就走。”
俩怪乖乖地奉上钱包，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之所以放他们走，不是五条悟心慈手软，而是等着他们报复。
尚且不清楚他们形容的无脑人是真是假，凭着那一点脚步重的特征找寻，怕是要找到猴年马月。
因此，与其大海捞针，倒不如守株待兔。
……
“卟。”
“卟。”
“卟。”
最终，兔子没来，守树的蠢货先崩溃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