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火光摇曳，把薄薄的冬日晨光都镀上了暖色。
姜铮满意地弯弯唇角：“好，那就对他以牙还牙，让他血债血偿！”
两人相视一笑，当即决定开始制定复仇计划。
突然，洞外传来了些窸窸窣窣的奇怪声音。
姜铮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抓起武器悄无声息的走向洞穴外。
顾冰则尽量悄无声息的从火堆中抽出一根烧红的粗树枝，小心跟上去。
虽然以往在战场上，顾冰大多是在后方等待时机，没怎么当过前锋，但她依然警惕的环视着，莫名觉得危险已经无声而至。
然而她什么也没发现。
但她依然相信自己的直觉，便一点点的、反复观察起来。
终于……她发现有一小块水迹诡异的从洞穴上方某处蔓延开来！
水迹？
不对。
这个洞口被茂林挡住，洞内是没有积雪的。即使是积雪化水，雪水也该滴落下来，而不是洇湿扩散至洞内。
那里有问题！
她试探着把烧火棍往上举了举，然后感到烧火棍的另一端似乎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给轻轻缠住了似的，而且那东西似乎沿着棍子往她这边爬了过来，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
姜铮端着武器悄悄走回来，看到顾冰正脸色发白的举着一根棍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方。
于是她也抬头看了看，但没发现什么异常。
然而她直觉那里不太对劲，比如细看的话，那里的泥土颜色似乎……
“啪”。
“啪。”
“……”
地上出现了一块块恶心的水色黏液。
见顾冰猛地握紧烧火棍抡了几圈，姜铮立刻冲那里打了几枪。
被她俩攻击的地方，随即传来了嘶哑难听的痛嚎声。
有怪物！
在顾冰松开手就地滚到一边闪躲之后，姜铮就飞快地冲着上方密密麻麻的打出了一个不规则椭圆形，将那怪物生生钉在洞壁上。
黏液和灰红色的血像雨滴一样落下来，那怪物的躯体时而消失时而出现，最终被迫完全暴露了出来！
它的半截长舌被打掉在地上，瞪圆了一双黄色竖瞳，长得像是变色龙和壁虎的结合体，身形约有两米长，身上布满灰绿色的颗粒和黏液，很具隐蔽性，看起来恶心又恐怖。
它的身体被打穿了几个窟窿，血滴和粘液扑簌簌的直往下掉，和地上的泥土混在一起，蜿蜒流成几道细细的浊溪。它痛苦的嚎叫着，艰难地扭头往洞外退，嘶吼着呼唤同伴。
姜铮抬手就往它尾巴上补了几枪，可它居然自断了长尾，忍痛松开爪子坠落下去。
不多会，外面便发出了“嘭”的落地巨响。
林中鸟兽被惊得四散逃开，大大小小的雪块接连砸落下去。地面轰隆隆的震动起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可怖吼声。从树林的缝隙中，隐约能看到许多只类似的怪物在朝这边涌动。
姜铮脸色一变，冲顾冰大喊：“不好，快上飞行器！”
顾冰立马拎起地上的东西，忍痛跑过去：“杜鹃怎么办？”
姜铮跳进驾驶舱，大吼道：“我会给她发通讯的！”
当飞行器冲上天空时，那些怪物也赶了过来。有两个纵身跃上了飞行器的尾巴，死死抓住不放，还试图一点点往前爬。
顾冰立刻要拎着武器去干掉它们，却被姜铮制止住了：“没必要。它们身上有黏液，这飞行器的外表又光滑得很。哼，瞧好吧！”
她冷静地操纵飞行器，在空中时升时降，又灵活地旋转几圈……
那些怪物果然被自己分泌的黏液拖累，被甩下去了。
那不甘心的嘶吼声还回荡在天际，顾冰也被甩得头晕眼花，努力在副驾上稳住身体。
姜铮却好似不受影响，纳闷的问：“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怪恶心的。”
“应该是异能兽。”
顾冰艳羡的看着她，“刚才……你真的很厉害啊。”
顾冰知道她来自别的世界，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
但她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快速判断出隐匿的异能兽位置，并迅速结束战斗、赢得胜利，足以可见她的身体素质和战斗经验有多优秀！
姜铮把飞行器调成自动驾驶模式，给杜鹃发了几条通讯，然后才转头问：“异能兽是什么？”
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盖住了遍地废墟，也遮住了血迹和污秽。
远远望去，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一片安宁祥和，似乎回到了三年前。
那时的世界是正常运转着的，人们每天忙着为生活奔波，努力工作、消遣娱乐……直到突然天降陨石群。
陨石群穿过大气层、落在地面上时燃烧了许久，之后又下了几天大雨。
紧接着，陨石坑附近的植物们出现了异变。
它们的茎叶变成了诡异的蓝绿色和紫色，而它们结出的果实和花朵被飞禽走兽们吃掉后，动物们身上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变。
最初那里是片人迹罕至的无人区，所以人类并没迅速注意到这种种怪相，只有几个跋涉至此的自由摄影师感到惊悚又猎奇，拍了照片发给了几家大媒体。
一开始，许多人都质疑说这是ps过的吧，毕竟那可是无人区啊！
怎么可能出现墨绿色的花、蓝色的骆驼？
但在贪图流量的网红前往直播并付出生命代价后，人们才信了，并且慌了。
然而已经为时已晚。
因为部分人类身上也出现了异变！
那些异变者里，有的突然得了现有医学束手无策的诡异绝症，有的突然像是觉醒了某种特异功能似的——他们有的能操控金属，有的耳力甚佳，还有的居然能制造幻觉……
有人说这是天赐进化，但异变者的能力并不稳定，有的还被这种“天赐能力”给害死了。
可即使科学家们加班加点的进行研究，也无法阻止异变者的一再异变，更无法找出解决办法。异变者觉醒异能的时间地点又毫无规律，根本无法预防和应对，于是人们把自行稳住异变的人称之为“异能者”。
与他们类似的动物，则被称为“异能兽”。
大多异能者和异能兽们都易激惹、暴虐且好斗，所以无人区内的血河，很快就在全世界中蔓延开来了。
秩序和规则消失不见，掠夺和伤亡成了日常。
在一片混乱中，资源紧张和求生欲让人们自发聚在一起，建立了多个基地和保护区，各自为政。
……
听完后，姜铮了然道：“所以说，刚才那些和你们基地外那些丑陋的东西，都是异能兽？”
顾冰点点头：“刚才那个怪物有变色龙的一半变体，所以具有隐身能力，好在它的能力不太稳定。”
不然这场战斗不会结束得那么快和容易。
姜铮又问：“你能抹除异能者的异能？”
顾冰再次点了点头。
姜铮继续追问：“那……你也能抹除陈家河的异能？”
听到这个名字，顾冰无意识地咬了咬唇：“能！”
姜铮笑着拍拍她的肩：“那到时候，可就要看你的咯。”
顾冰郑重地应下来。
既然她下定决心要复仇，那她自己的仇就要由她自己来报！
在进入一个雪层不太厚的区域时，姜铮让飞行器降低高度，开始扫描探测生物活动痕迹。
很快，飞行器找到了一个大型露天体育场。
它的尺寸比飞行器大得多，附近区域内也没有大量活体生物出没，于是姜铮决定在此降落。
顾冰环顾四周后震惊的睁大了眼，那些标识、颜色、形状……是她曾来过的那个体育场没错了！
可是这里离她母校很近，而且……
顾冰扭头看向姜铮，只见她左手拎着工具箱，右手端着一把武器，正警惕的环顾四周。
顾冰沉默半晌后，说：“放心，这里很安全。”
姜铮疑问的看过来：“你怎么知道？”
顾冰解释道：“因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屠杀。从那之后，人们都对这里敬而远之了，所以这里绝对安全。”
姜铮不悦地皱紧眉头，重复道：“大屠杀？”
——难道四周散落着的、凝成褐色的条块状斑驳痕迹，是陈年血块？
手腕上的通讯器突然闪烁起来。
杜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带着点无奈：“飞行器挡住了入口，我没办法进来。”
姜铮便去把飞行器挪开了些。
片刻后，杜鹃驾驶着一个小型探测舱落了地。
她匆忙奔过来，脸色有点难看：“我带回来了一些消息。”
在一块手掌大小、带着裂痕的显示屏上，穿着精致纯白色制服的陈家河正在慷慨激昂的发表讲话：
“我y-30基地有名3a级通缉犯恶意伤人后出逃，犯人信息如下——顾冰，女，28岁，具有危害极大的、超强的抹除系异能。其在我基地担任行刑官期间，多次不听劝阻、公报私仇，残害了大量优秀的异能者……”
在他左边的显示屏上，赫然挂着顾冰的照片和异能档案，上面写着“紧急通缉令”，右边则循环播放着一则视频。
这则视频是顾冰平时对犯人行刑时的剪辑合集。
陪审团和家属席上，不时交替传来“顾冰，他们又上诉了，再等等吧”、“顾冰你难道要恩将仇报吗”……诸如此类的话。
但视频里一身黑色制服的顾冰置若罔闻，只是神情冷漠地摘下手套，把手放在被禁锢住的犯人身上。
极度恐惧会让犯人下意识求饶，但当他们发现得不到半点回应时，就会拼命动用异能反抗，而顾冰的指尖则会相应地发出强劲的黑金色光芒，一点点吞噬着他们的异能。
陪审团上的人们不忍的撇开眼，有的径直离席走人了；犯人家属则试图冲过去救人，却被庭警死死拦住，只得无助的跪地哭泣，向顾冰磕头求饶，但她依然不为之所动。
直到行刑完毕，犯人才停止惨叫和哀嚎，脸色惨白的倒在地上，看起来没有了生命力。
姜铮和杜鹃都是第一次亲眼看到顾冰行刑，在看到两种光芒短时间拉锯对峙后，最终只剩下一片令人敬畏的黑色光芒时，不免神情各异起来。
而顾冰，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显示屏。
那些家属痛哭流涕的咒骂声，突然被放大了许多：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公报私仇、害了我弟弟，我一定要杀了你！”
“顾冰，你不得好死！”
“……”
陈家河神情严肃道：“犯人顾冰现处于异能不稳定期，随时可能爆发异能、大规模伤人，其弱点为……请全球各方基地及时做好防备，如发现其异动或行踪，可随时联系我方支援。如果有人能将其就地处决，为人类安全做出贡献，我y-30基地愿提供如下奖励……”
顾冰定定地注视着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觉得很讽刺。
这就是她曾经最信赖、最信任的爱人？
他满嘴谎话，极力给她泼污水，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撕下了伪装的他，居然如此陌生！
顾冰忽然觉得，或许以往的她并不是真的爱他，只是没有恋爱经验的她以为那就是爱。
最初她只是感激陈家河救了她，但后来受他邀请一起北上避难，再加上他坚持不懈的给她暗示和洗脑，她才错以为自己也很爱他。
不对，不能说“也”。
陈家河对她，算什么爱呢？
最初他大概只是贪图她的美貌和才华，后来他只是想利用她，让她替代他的阴暗面，好维持自己的圣父形象罢了。
不然，他为什么从来都不敢碰她呢？
他口口声声说他们是“灵魂伴侣”，结果他还不是见色眼开，当着她的面左拥右抱，还在背地里惹下一堆风流债？
他只是怕碰了她后，会失去异能，也会失去唯一的价值罢了。
呵……这个胆小无能的伪君子！
想通这些之后，顾冰觉得内心无比清明，甚至还笑出了声。
——昔日的我被以爱之名蒙蔽了双眼、自艾自怜，今后的我定要再度自信坦然、勇敢而自由！
杜鹃正在冷着脸大骂：“这个狗男人在说什么屁话？！卑鄙小人……”
猛然听到顾冰发笑，她惊讶又担忧的转头看看她：“你，你没事吧？”
……她该不会是被那渣男给气疯了吧？
姜铮气定神闲的冲她摇摇头。
果然，顾冰淡然道：“这三年来，我从未如此清醒过。”
杜鹃急道：“……那现在怎么办？你可是被全球通缉了啊！”
顾冰把手指捏得噼里啪啦响，霸气道：“那又如何？在我死之前，我定要先让他陈家河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