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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龟甲古语解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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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洛虽口中应着沈羽, 包扎好了左手,却并未吃多少东西。沈羽看她心中有事,也不好再劝, 让疏儿收拾了碗筷, 又嘱咐过上一个时辰再送些温热的粥来,便让她去了。转身回来时,桑洛却已然将那三块龟甲齐齐整整的摆放在了桌面上,正小心仔细地瞧着。

    沈羽坐在一边,俯身去看,但见那龟甲上隐约刻着文字, 瞧起来与闵文极像,可却并非闵文,她蹙了眉看了片刻, 却一字不识。而桑洛却将那三块变换着位置摆放,不过多事, 径自点了点头,似是看懂了。沈羽只觉好奇, 便即问道:“洛儿,看的懂这上面的字?”

    桑洛点了点头, 便是微微一叹:“这上面刻下的文字, 是立国三族古语, 流传至今,也唯有轩野与哥余中人, 能勉强认得了。”

    “那……这上面,说了什么?”

    “有一些,我也认不全,但大致瞧来, 记载的是立国之日的三族约定。”桑洛说着,却蹙了眉:“可这其中所言,与我得知的古时旧事,却完全不同……”她说话间,又拿起那最后一块龟甲仔细端详许久,几乎已忘了沈羽还在一旁,半晌,忽的轻声一笑:“原来如此……本该如此……”

    沈羽听的一头雾水,却又怕扰了桑洛思绪,张了张嘴终究没有问出话来。而桑洛却转头看了看她,似是有些轻松的笑了笑:“时语,我想,我猜到为何当年父王定要灭掉昆池一国了。”

    “是与这龟甲上记载之事有关?”沈羽瞧着她,却又说道:“可这不是……立国之日三族约定么?为何又……”

    “当日在南疆雀苑,我曾与你说过,立国之初,三族合议,是哥余与舒绒大义,共推轩野为王。舒绒无后嗣,不过多久这一族便就没了。”桑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些说辞,不过是说与后人听的罢了。真正的古史,远比我们知晓的,来的更为残酷阴狠。”

    “真正的古史,又是如何的?”

    桑洛目光微晃,微微低了头,沉默良久,才拿起那其中一块龟甲,开口说道:“这上面写着,三族合议,舒绒当立。天火昭昭,昆山为左,新国为右。若以此看来,什么舒绒一族无后嗣,皆是骗人的话儿。当年,是轩野与哥余合谋,将舒绒杀害,又在暗中尽灭其族。轩野一族,才坐上了这百年不变的王位。”桑洛说着,乌突一笑:“是以,如今国中的传闻所言不错,轩野一族,确是王不配位。而昔日那帛书上的话,也并没有全说错,天火将至,此言不虚。”

    沈羽闻言,面色微沉怅然许久,不由慨叹:”原来这高位之争,自古而来竟从未停过。”她凝目看向桑洛:“但这些都早已过去数百年,又与昆池有何干系呢?”

    “自当日牧卓纵辰月乱反以来,我便一直在想,为何百年不提的天火之说会忽的浮出水面,牧卓是我王族中人,与当年旧事自然跟我一样,知晓许多。但他也并不能窥得全貌。彼时我便猜测,他不过是借用舒绒天火之说,乱世人心。但如今,这国中四起的谣言,秀官儿与牧卓的关系,让我不得不再往深处去想,”桑洛说着,又看了看手中的那一块龟甲:“而今,我已寻得答案了。”她抬头看着沈羽:“这龟甲中写到舒绒天火有两处,一在昆山,二在舒余新国。昆池国中,应还有百年前舒绒的一个旁支。”

    沈羽面上一惊,怔愣了许久:“昆池……是……是……”她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昆池确是自古便源自昆山,与我舒余皆属同源,可若是说他国之中还有舒绒,会否有些牵强?”

    “火。”桑洛目光一闪,正色看着沈羽:“风灵鹊说起过,那日临营之中忽来怪火。便是最好的证明。”她微微摇着头:“这十数年,秀官儿陪在我父王身边,不知探听的多少我王族之中的机密,来此之前,我心中最担忧地,便是此事。数百年来,昆池依附昆山,与舒余两厢安好,几乎鲜有刀兵。而自我祖父一朝起,两国之间便有了不少的摩擦争斗,昔日的狼首蓝盛,便亲自帅兵镇守西陲及城经年。而到了我父王,更是举兵灭其一国,看来,他们早已察觉此事。”

    “怪不得,怪不得哥余兄当日说起哥余野说的那番话,言语中提到轩野一族王不配位之事。如此看来,蓝盛早就知晓其中机密,并以此编造谎言,勾结百里一族,诓骗了哥余野,让他以为自己师出有名。”沈羽沉吟说着,不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又道:“可蓝盛何以知晓的如此详细?”

    “这些事儿,若我不与你说,时语也不会知晓的如此详细。”

    “洛儿是说……当年的王子雀?”

    “或许是王子雀告诉他的,也或许,是他自己寻到的答案。毕竟蓝盛亦曾是这大宛族公,而这定国石窟就在行宫之中。以他的能耐,便是无忧族中的血珀玉戒都可偷了去,还有什么事儿能瞒得住他呢。”桑洛轻声叹道:“只是我没有想到,已然过去了这样久,恩怨早该烟消云散,我的祖父与父王仍旧执着于此,非要将舒绒铲除殆尽。”她说着,摇了摇头:“若无这些年的战事,西陲不必死伤这样多的将士与百姓。你我与这其中众人,也不必在此劳心费力了。实在是何必如此……”

    沈羽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拍着:“这些事情早已过去百年,洛儿不必因此忧虑伤神。而今我们既得知此事,便知道那假秀官儿究竟是何图谋,待得哥余回来,咱们从长计议,定个万全之策,将他们驱逐出去。不论轩野一族在数百年前是否当得起这王位,可百年来舒余一国也算安好,百姓和乐,江山富庶,这历代的王,都为国中百姓尽心竭力,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不论这女姜恪用是昆池女姜还是舒绒,他害死了许多的人,为着一己私利挑动两国战事,他才是德不配位,害了昆池百姓。”她说着,紧了紧手臂:“洛儿一心为国,让百姓可安居乐业,让舒余复现昌盛,你才是我心中最好的王。”

    桑洛靠在她怀里低笑:“你啊,总是不忘恭维我。”

    “哪里是恭维,分明是真心实意的。”沈羽轻声叹道:“自南疆时起你便就将这些事儿藏在心中,这数年过去,洛儿的心里究竟装了多少心事是我不能替你分担的呢……”

    “哪里不能替我分担,眼下,我这不是说与你听了么?”

    沈羽苦笑只道:“眼下水落石出,你想明白了,才与我说。可你心中那一份沉重的胆子,我却终究不能帮你半分。我心里担心,又着急……”她说着,闭了闭眼睛:“却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陪着我。”桑洛又往她怀中靠了靠,“只要时语陪着我,不论何事,都难不住我。”

    沈羽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陪着你,是我这一生都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儿。”她轻轻的托起桑洛的左手,不由的又叹道:“可便是我陪着你,洛儿也总是让自己受伤。日后这样的事儿,还是少做……看的人心惊胆战。”她说着,又撇了撇嘴,兀自咕哝:“这些古老的机巧之术,何苦总是要让人流血……”

    “无妨,日后我也不会去了。”桑洛抬手搭在她肩头勾着:“不必担心。”

    “只是眼下我还有一事不懂,”沈羽抱着她,微微的偏了偏头看向桌上那龟甲:“洛儿与我说,舒余历代的王,皆是那定国石选出的,那,这龟甲之中记载的是舒绒为王,而轩野立国之后,又是如何用这定国石选出下一代的王储?”她说着,顿了顿,又问道:“那洛儿为王,可也是这定国石选出来的?”

    “当年,是蓝多角与姬禾带着一块碎裂的定国石与我说起过此事。”桑洛悠悠说着:“可我却总觉这些事情玄之又玄,不可尽信。我想做这王,并非是因着定国石选了我。不论它是否选择我,在彼时那般的情境之下,我也再无旁的路可以走了。况如今,定国石已然碎裂多年,大破之后方有大立,这古早的规矩,是要改一改了。”

    沈羽点头道:“洛儿说的是,事在人为,我们总不能被旁的所束缚。”她说着,又抱着她轻轻地来回晃着:“那吾王眼下将这些都想明白了,可觉得饿了?方才,都不曾吃什么东西。”

    “是啊,眼下方觉得饿了,”桑洛抬头瞧着她笑:“那时语是要陪我再吃一些么?”

    沈羽揽着她:“是啊,吾王心忧国事食之无味,臣亦不敢多吃。此时已饿的头晕眼花了。”

    桑洛推了推她:“可我瞧你却好的很,怎的这一下便就头晕眼花了?”

    “是啊,”沈羽深深地看着她:“每每似这般瞧着你,总难免心意摇晃,以至头晕目眩不能自拔。”她说着,又不自主的凑近了桑洛,闭目轻点她的唇角:“待得吃完,我再陪你好好的睡一会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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