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再战
其时天已大明,一束阳光透过窗格照射进来,映得堂溪霜脸上耀眼生花。肖云见她双颊晕红,两片薄薄红唇略见上翘,不由得心中大动,暗道:“她如果不是冷冰冰的,这样瞧着也挺好看。我若是轻轻地亲她一亲,她绝不会知道。”
少年人情窦初开,从未亲近过女子,此刻朝阳初升,正是情欲最为旺盛之时,想起为她疗伤时曾瞥见他胸脯之美,更是按耐不住,轻轻起身,走到窗前,伸过头去,要亲她嘴唇。尚未触到,已闻到一股甜香,不由得心中一荡,热血直涌上来,却见她双眉微蹙,似是做了噩梦一般。
肖云见到这般模样,心道:“我这般轻薄于她,和这徐子明有何分别。”当即啪啪两下,重重打了自己两个耳光,退到了门口。
这一来堂溪霜也给惊醒了,睁眼问道:“肖云,你干什么?”
肖云自感羞愧难当,含含糊糊地道:“没什么?蚊子咬我的脸。”
堂溪霜想起整晚和他待在一个房间,突然间满脸通红,低下头,轻轻地道:"这么冷的天哪里还有蚊子,你就会骗人。”话声中竟是大有温柔缠绵之意。
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来,说道:“不知道师妹怎么样了?”
肖云为遮掩尴尬,假装惊道:“哎呀,我差点把这茬都给忘了,走”
忽听得房门外一人骂道:“那兔崽子和臭丫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这声音正是梅川山。肖云和堂溪霜这一惊非同小可,相视一眼,暗示对方小心。
肖云轻轻拔出门闩,透过门缝向外瞧去,除了梅川山以外,还有蒋志成,却无霍一媚的身影,想是是双目已盲,留在房间里休息。
只听蒋志成道:“大哥,你说他们是不是趁着夜色偷偷溜走了?”
梅川山正色道:“不可能。那小丫头还在我们手上,像她们落日宗这种名门正派,断不会舍弃同伴自行逃命。”
蒋志成愕然道:“你是说那小丫头是落日宗的人?”
梅川山道:“不错。昨夜和三妹打斗的那个臭丫头使得是落日宗的‘惊鸿剑法’,我绝不会看错。”
蒋志成面露难色,说道:“大哥,江湖传言落日宗宗主惊绝武功卓绝,最是护短,弟子们得罪了人,明明理亏,她也要强辞夺理的维护到底。如若被她知晓,咱们此举岂不是引火上身。”
梅川山见他皱眉沉吟,轻拍他肩头,道:“二弟,你不要杞人忧天了。你想想,落日宗远在千里之遥的擎日城,怎会知道是我们所做。即使知道了,也奈何不了我们?”
蒋志成心中疑窦丛生:“大哥怎会如此托大,落日宗宗主惊绝的武功已臻化境,更是眼高于顶,出了四大门派的掌门,她可谁也不放在眼里。”问道:“大哥,这是为何?””
梅川山道:“堂堂落日宗的弟子竟然和玄阳教的人鬼混在一起,即使我们杀了那两个臭丫头,他们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这就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说到最后一句话,语气中颇为得意。
肖云和堂溪霜一惊,均想:“这矮冬瓜还真是阴毒。”
只听蒋志成道:“大哥说得也不无道理,可是”
梅川山道:“二弟,没有那么多可是”说到此处,他环顾四周,察看是否还有其他人。
肖云见他神色谨慎,料想是什么重大秘密,当即侧耳静听。只听梅川山低声道:“只要我们得到那件东西,还用惧怕落日宗,即使其他四大门派寻来,我也不惧。”最后一句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肖云眼见二人向自己藏身的房间走来,也来不及细想他们嘴里说的“东西”是什么?急忙拉着堂溪霜就向床底躲去。
堂溪霜挣脱肖云手臂,冷冷的道:“要藏你去藏,我才不去。”
肖云耳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知道堂溪霜最是担心若水的安慰,急道:“我的大小姐,你就不要使性子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他们没有找到我们,断不会为难你师妹。倘若被他们发现,不仅你我的性命不保,连你师妹性命也会被他们杀了的。”
堂溪霜听到师妹有性命之危,神色紧张起来。肖云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已然奏效,掀开床帷,便钻进了床底。床帷低垂至地,若不是有人故意揭开,决不致发现他们的踪迹。
肖云、堂溪霜横卧床底,便听得房门吱呀一声,床帷下透进光来,阳光照在徐子明惨白的脸上,说不出的阴森可怖。堂溪霜想到昨夜和一具尸体共处一室,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当即闭上双眼,不敢抬头外望。肖云察觉到异样,一把握住了她的左手。一握之下,只觉得她手掌温软嫩滑,柔弱无骨。
堂溪霜轻轻挣脱了手,脸露怒嗔之色,指了指床外。
蓦地里听到梅川山惊叫一声,紧跟着跪倒在地上,哭道:“四弟,都是大哥害了你呀。如果不是我将那兔崽子关在这里,你也不会被他所杀。不过你放心,只要大哥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会杀了他为你报仇的。”说到后面,语气凄厉中带着狠辣。
肖云心中暗暗发笑:“还想抓我,下辈子吧。”蒋志成跪在一侧,也是泣不成声,劝道:“大哥,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先将四弟安葬了吧。”
梅川山含泪应了一声,抱起他的尸身,迈步走出了屋门。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远,竟自去了。
肖云向堂溪霜道:“他们肯定是去埋葬那色魔的尸身去了,此时正是大好时机。霍一媚双目已盲,定然不会跟随,我们只要找到她,必然能从她口中知晓若水被关之处。”
堂溪霜道:“不错。事不宜迟,我们快去找那狐狸精。”
肖云一愣,笑道:“没想到你还挺会给别人取外号的吗。”
堂溪霜脸色一沉,喝道:“废话少说,快走!”二人从床底爬了出来。
堂溪霜正要出门,猛听得头顶风响,大惊之下,左足轻点,已倒跃而出,只见一片极厚极窄的刀刃从面前直削下去,相距不过数寸,只要慢上一点,就算脑袋幸而不致一分为二,至少鼻子也得削去大半。
堂溪霜背上冷汗直流,俏脸之上更无血色,看清楚忽施偷袭的是个高大威猛的壮汉,正是‘食人将军’蒋志成。肖云大惊,万没料到他们去而复返,躲在门口突袭。
蒋志成一击未得手,却不抢上进攻,立在门口,含笑不语,颇有一种关门打狗的意思。忽听得一人哈哈大笑,从他身后闪出一人,正是那矮冬瓜梅川山。
只听他笑道:“你们这个小娃娃,还真以为我兄弟二人走远了?老子略施小计,就引得你们自动现身。”他这一笑,脸上的横肉堆在一起,把两只眼睛硬生生挤成两道缝,说不出得猥琐。
肖云心道:“原来他们早就发现我们躲在床底。倘若适才直接对我们动手,岂不是更有胜算。为何等到我们从床底出来,才在门口突袭呢?”他正沉吟,忽听得堂溪霜喝道:“你这个矮冬瓜,快放了我师妹,要不然本姑娘不客气了!”
梅川山阴阳怪气的说道:“堂堂落日宗的弟子,竟会躲在床底扮老鼠。如果传扬出去,惊绝那老巫婆还不得被你气死。”
堂溪霜怒道:“死矮冬瓜,竟敢辱及恩师,我要你的命!”她最精通得莫过于剑法,但昨夜从祠堂出来时,却忘了从地上捡一把长剑防身,见四下却无兵刃,只得从地上捡起一把桌腿,直冲向梅川山。
梅川山厉声道:“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只见寒光一闪,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两把钢锥,分别指向堂溪霜咽喉、腰间。堂溪霜身形晃动,从双锥之间窜了开去,桌腿在梅川山脸上掠过。梅川山仰头避过,钢锥斜刺她腰胁。
堂溪霜瞧准时机,纵身一跃,出了房门。梅川山大叫一声,也跟着出了房门,钢锥微转,锥尖锋对准桌腿削去,心想你武功再高,木质的桌腿终不能抵挡我钢锥一刺。
嗤嗤两声,钢锥刺入桌腿寸许,梅川山暗暗欣喜,阴森森的道:“臭丫头,我看你还能拿什么抵挡。”
堂溪霜叫道:“矮冬瓜,你高兴的太早了!”
梅川山一惊,心道:“这臭丫头毕竟是落日宗的弟子,难道还有什么厉害得招数。”惊愕之下,双臂向前用力,蓦地里听得咔咔两声轻响,那桌腿应声裂了开来。
堂溪霜虎口隐隐作痛,桌腿险些脱手,情急之下,反手一掌拍出。梅川山只觉劲风铺面,锋利如刀,右手钢锥立在颈部,指着堂溪霜掌心。这钢锥所向,是堂溪霜掌心的“劳宫穴”,她一掌拍将过来,手掌未及梅川山颈部,自己掌上要最先碰到钢锥。
堂溪霜一惊,万料不到梅川山变招如此之快,右手硬生生的缩回,左手握着桌腿向敌人头顶拍落。梅川山冷笑一声,却不抵挡,左手钢锥直刺向堂溪霜胸口。
堂溪霜心知如果自己这一下拍实了,梅川山最多头破血流,而自己胸口必然会被钢锥刺伤,权衡利弊之下,只得向后跃开。肖云眼见堂溪霜奈何不得梅川山,纵身跃出,匕首向梅川山头顶斩落。
蓦地里一柄短刀伸出,直砍自己胸口。肖云心中一凛,双足在门框上一点,向前窜出数丈,落下身形。只见蒋志成短刀当胸,叫道:“你的对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