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大难不死
堂溪霜眼见霍一媚再无威胁,转身察看肖云伤势。只见他盘膝坐在地下,头上一缕缕热气袅袅而上,犹如蒸笼一般,身上却无任何伤口,心中大是奇怪:“适才那一剑到底刺到哪里了?”本想上前察看,但想到男女有别,伸出去的手,登时收了回来,整个人也僵在了那里。
忽听得身后一声惨呼,急忙回头望去,只见文三飞左腿中刀,倒在地上,口中不住叫骂。蒋志成短刀一挥,就要取文三飞性命,三名弟子兵刃齐出挡住短刀攻势,其余弟子将文三飞架走。
蒋志成一招“横扫千军”,向那三人腰间斩去。那三人心中一凛,齐齐向后退去,但见蒋志成短刀横胸,威风凛凛,丝毫没有脱力迹象,又见目露凶光,不由得身子打颤,均不敢上前。
文三飞眼见众弟子奈何不得蒋志成,大声叫道:“撤!”崤山门弟子会意,前三人,后三人,中间两人扶着文三飞,向祠堂外撤去。一时之间,偌大的厅堂里,寂静无声。
蒋志成立在原地,却不追赶,眼睁睁望着他们离去。待听得马蹄声渐隐,显然已经走远。他长吁一口气,短刀脱手,整个人瘫倒在地。其时蒋志成和文三飞的武功不相上下,全依仗自己身强力壮,虽说侥幸伤了文三飞,但也是强弩之末,眼见他们走远,便再也支持不住。
堂溪霜见他脸色惨白,想是真气耗竭,心想此人留着不死,终究是个祸患。虽说自己是名家弟子,做不得此等趁人之危的事。
但一想到肖云杀了徐子明,又将梅川山打成重伤,一旦蒋志成恢复气力,第一件要做得事,必然会杀可肖云。她自知内力不到平时的一成,万一蒋志成率先恢复过来,自己又如何抵挡得住。心道:“一不做,二不休。还是趁气力尚存,杀了蒋志成以绝后患。”打定主意,从地上拾起一把长剑,踉踉跄跄的向蒋志成走去。
梅川山眼见堂溪霜杀气重重,大叫一声:“二弟,小心!那女娃娃动了杀心。”
蒋志成听得大哥呼喊,便知堂溪霜来意,心中暗暗着急,飞快的转着念头:“这女娃娃若来害我,那边如何是好?”他提了两次气,只觉丹田中空空荡荡,全身更是软弱,一时彷徨无计,堂溪霜手中的长剑却已向头顶斩来。
蒋志成侧目向肖云瞧去,只见他头顶白气愈来愈浓,直如一团浓雾,将他一个脑袋围在其中,心道:“这小子的内功非凡,不消一时半刻,便会恢复过来。”
转念又想:“我死了倒也无所谓,算是一种解脱,但是大哥和三妹怎么办?”正自踌躇,忽见堂溪霜脚下虚浮,显然也是气力衰竭之象,心中大喜,身子略侧,想将手中所持短刀伸出去,只是实在太过虚弱,但是调转刀头,也是有心无力,只得勉力将刀柄对准了堂溪霜腋下的“大包穴”。
堂溪霜激愤之下,见他神色有异,横过长剑,直削向他颈部,眼见剑锋离他的脖子仅有两寸。忽然嗤的一声,一件暗器从左侧飞来,撞在堂溪霜手腕之上。她手上拿捏不住,长剑脱手,哐啷一声,掉落在地,身子紧跟着也坐在了地上。
只见地下一个黑色的锥形之物溜溜滚转,却是一把钢锥。堂溪霜气喘吁吁,侧目向梅川山斜睨,见他躺在地上,不住喘息,想是将钢锥掷射过了,耗费了极大气力,心道:“这老头竟然还能发出凌厉一击,关山四魔的老大,果然不同凡响。”心念─闪间,昏黄的烛光,强烈的灯光,突然─齐熄灭。
突然祠堂外一个苍老尖锐的声音说道:“这偌大的梧桐镇,怎会空无一人,难不成这里爆发了瘟疫。”堂溪霜一惊,知道说话之人是烈火神君陈昊炎,那和他一起的定是那日将自己打成重伤的南宫城。
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说道:“瘟疫?我看着不像。”堂溪霜心道:“果然是他。可是他们到这梧桐镇来做什么,难道是来抓我和师妹的。”她此时身不能动,犹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心中暗暗叫苦,期盼着他们发现不了这里。
只听陈昊炎“咦”了一声,笑道:“这里有间祠堂,说不定里面有吃得东西。”
南宫城怒道:“你是不是饿昏头了,这里面都是牌位,哪里会有吃得。走,咱们再找找,我就不信这么大的镇子一点吃得都没有。”
陈昊炎咦了一声,叫道:“不对!这里面有血腥味。”
南宫城和陈昊炎相视一眼,说道:“走,进去看看。”陈昊炎在前,南宫城紧随其后,迈步进了祠堂。
堂溪霜暗道:“糟糕。这两个老不死的一进来,必定会将我捉了去。”她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尚未恢复气力,膝间更是酸麻,心道:“该如何让他们自行离开呢?”正彷徨无计,忽然有一只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一人在她耳畔轻声道;"随我来。"
堂溪霜只觉这只手虽是冷冰冰,却有说不出的安全感,这语声更是说不出的温柔,说不出的熟悉。
她心头不知怎地也会流过一股暖意,低声道:"是肖云么?"
那人低低道:"嗯。"
堂溪霜听到肖云的声音,大喜之下,却又为他的身子担心,柔声道:“你到底伤在哪里了?”
肖云将她扶起,低声道:“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等会跟你讲。”堂溪霜任由肖云扶着,心里说不出得甜蜜,将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
肖云二人刚走到后堂处,忽听得陈昊炎一声惊叫:“他妈的,什么东西?”说着用力一踢,只觉得好似踢到软软的东西,他心中诧异,俯身摸索,手上忽觉冰凉,又软又腻,似乎摸到一张人脸。
他大惊跃起,叫道:“是死人!”话音刚落,脚下又踩到了一具尸体,骂道:“还有死人!”
南宫城冷哼一声,冷冷的道:“死人有什么可怕,大惊小怪。”忙取出火折晃亮,四下里照了一下,笑道:“我们哥俩可是错过一场好戏。”
陈昊炎借着亮光,见到尸身上的服饰,叫道:“这是崤山门的人。”
南宫城道:“不错。的确是崤山门的人,可是他们为何会死在这里呢?去看看有没有活口。”
这时,肖云出了厅堂,心想堂溪霜尚不能行走,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才是上策。忽然又想到先前那间屋子,当下推门而入,关上了门,上了门闩。
见徐子明的尸身还躺在地上,双眼吐出,好不可怖。肖云道:“你这个死,就连死了,还要吓人。我呸。”一口吐沫吐在了尸体的眉间处。
堂溪霜道:“你真恶心。对了,我们又回到这里干什么?”
肖云笑道:“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再回到这里。这叫兵不厌诈。”语气颇为得意。
堂溪霜脸色一沉,啐道:“神气什么?还不是被那霍一媚迷得神魂颠倒,还险些丢了性命。”她语气带着一丝薄怒,颇有“吃醋”的意思。
肖云搔了搔头,面露尴尬,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便将她扶到床上躺下。
堂溪道:“对了,我适才明明见到你已经自杀了。为什么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难不成你还真练成刀枪不入的功夫。”
肖云道:“呸,呸,呸。你才自杀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堂溪霜怒道:“你才是狗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早知道刚才就不去救你了,让霍一媚直接把你杀了算了。”见肖云面露土色,又道:“快说说,为什么你身上没有一点伤口。”
肖云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那把钥匙,递给了堂溪霜,说道:“全靠我师父的在天之灵,才捡回一条小命。”
堂溪霜接过那钥匙,忽然感到一丝寒意直冲脑门,登时打了一个寒噤,说道:“这黑黝黝得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感觉一点邪门呢。”
肖云叹道:“这是我师父临死时交给我的,那一剑就是刺在了这把钥匙上。”
堂溪霜见他神色凄楚,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师父”
肖云道:“所谓不知者不怪,你不用道歉。”说着抬头望着屋顶,默然不语。
堂溪霜见他双颊上两行泪水滚滚而下,便觉自己失言,却不知如何安慰他,心想还是说点别的事情,缓和一下吧。忽然想到霍一媚被人戳瞎了双眼,但是始终没有见到那位高手的身影,说道:“霍一媚被人戳瞎了双眼,她再也使不出“媚功”了。”
肖云收泪道:“我知道。”
堂溪霜咦了一声,说道:“你当时昏迷不醒,你怎么会知道?”
肖云正色道:“因为她双眼是我戳瞎的。”
堂溪霜“啊”了一声,嗫嚅道:“是是你戳瞎的”
肖云道:“不错。当时霍一媚发现我醒了,又对我施展“媚功”。我当时心想,万一她害我不成,再转头害死你,又该怎么办呢?所以我就紧闭双眼,伸出手指向她眼睛戳去,让她无法再使“媚功”害人。”
堂溪霜听到肖云关心自己,心中顿时升起一丝甜蜜,简直比吃了蜂蜜还甜,脸上一红,心想我这是怎么了?我不会喜欢上这小子了吧。不,不会的,他油腔滑调,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肖云见她脸色由白转红,心中一喜,说道:“你的气力恢复了?”
堂溪霜还以为被肖云看穿了心事,道:“只只恢复了三四成。”
肖云道:“那等你恢复好了,我们就去找若水。你先休息吧,我在这里守护你。”
堂溪霜点头,当即盘膝运功。肖云见她入定,不便出声打扰,又担心关山四魔闯进来,便背倚房门,也用起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