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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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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蔻蔻一醒,老国公等人得到消息就飞快赶过来探视蔻蔻。

    蔻蔻才与裴宴秋说上一会话,了解自己昏迷的情况,冷不防老国公上来,把裴宴秋给挤出去。

    裴宴秋:“”

    紧接着老国公、周氏的关切话悉数扑面而来,让蔻蔻无瑕再顾及裴宴秋,他也压根插不上话。

    “头还疼吗?身体可还不适?”

    “有没有头晕,看得清我吗?”

    “”

    问题让蔻蔻应接不暇,根本回答不过来,她说着说着,本来不晕的头都莫名其妙地晕起来,导致蔻蔻最后只能点头,回应老国公和周氏。

    不过蔻蔻非常喜欢这种疲惫,或许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一觉醒来,身边就围着关心她的家人,蔻蔻感动地吸了吸鼻子。

    【他们真是太好了。】

    【好感动。】

    旁边的裴宴秋听到蔻蔻的心声,感受她往昔的元气,精神这才真正放矢。

    蔻蔻虽还有点病容,但气色明显好转。

    抛出一系列话后,老国公与周氏也逐渐口干舌燥,恰蔻蔻的状态很好,两人遂吃口茶水解渴,不再问。

    这时,裴宴秋道:“祖父,母亲,你们就不要再围着娘子了,她刚醒,需要透气,还需要活动,你们起开些,让我扶她出去走走,晒晒阳光。”

    “对对对,瞧我这脑袋,孙媳是要好好出去透透气。”老国公说着拍了拍裴宴秋的肩,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不错。”老国公赞赏地点头,“有长进,知道为蔻蔻考虑了。”

    “对啊,你们小两口往后一定会更好。”周氏搭腔道。

    裴宴秋笑而不语。

    床上的蔻蔻听老国公的话,就想到这几日裴宴秋肯定一直在她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她,那

    想到什么,蔻蔻偷偷红了脸,心口微微跳动,当日裴宴秋为她解药性的画面也浮现出来。

    【在想什么东西!快停下,别再想了,好羞人啊。】

    蔻蔻胡思乱想间猛然觉察裴宴秋似乎看了她一眼,她不由回望,但裴宴秋早她一步收回视线。

    老国公和周氏再次唠嗑一阵后,就双双离去,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夫妻俩。

    二人一走,房间便安静下来,致使裴宴秋走过来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他过来,说:“娘子,我带你出去散散步,今日天气很不错,你大病初愈,还是需要动一动的。”

    “好。”

    蔻蔻掀开被子,活动一下脚,找回感觉后便挪脚下榻,去趿鞋。

    然,在她伸出小足时,足尖碰到的不是鞋履,而是一双温热的手。

    裴宴秋不知何时就蹲下,手扣住蔻蔻的脚踝。

    蔻蔻挣扎一下,赧颜道:“不用,夫君,我可以自己来。”

    裴宴秋半眯双眸,把蔻蔻一双小巧玲珑的足放在屈起的腿上,笑着说:“娘子,你还是病人,还是我来伺候你。”

    说着,裴宴秋的手拂上蔻蔻的足背。

    端详蔻蔻的小足,裴宴秋想,还好他起先担心蔻蔻受寒,让阿三为她穿上了袜子。

    思毕,裴宴秋垂下眼睫,帮她提了提白色的绫袜,让绫袜能更好地包裹住她的小脚丫,再而空出一只手伸入床底下,把一双云纹缎绣花鞋拿出来,为她穿上鞋。

    整个过程缓慢而无声,裴宴秋是新手,为女子穿鞋这种事也是头一回做,难免不熟练,故而需要摸索一小会,耗费些时间。

    床上的蔻蔻盯着裴宴秋的后颈,忽视脚上酥酥麻麻的痒意,立起尾指,勾上裴宴秋些许散落在她膝盖上的黑发,缠绕一圈。

    片刻,蔻蔻实在是忍不住痒意,藏在白袜里的脚趾微微蜷缩,她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一句:

    【好痒。】

    裴宴秋放柔动作,却弄巧成拙,让蔻蔻的足越来越敏感,她只觉一双足遍布细细密密的痒。

    蔻蔻咬唇。

    约莫半刻钟,裴宴秋终于帮蔻蔻穿好鞋,蔻蔻顺势站起来,移着稍微麻木的腿开始往外走,许是在床榻上躺太久了,蔻蔻每走一步,便有一股麻意从脚心直流至大腿,形成阻碍,让蔻蔻举步艰难。

    “娘子,要扶吗?”背后传来裴宴秋的声音。

    看着蔻蔻笨重而古怪的姿态,裴宴秋情不自禁地失笑。

    蔻蔻刚好听到裴宴秋莫名的笑意,她觉得他肯定是在嘲笑她,因为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走路的姿势很难看。

    可即便需要帮助,蔻蔻也别扭地不说,只哼哼两声。

    【我都这样了,还不过来!不是说你要扶我出去的吗?】

    裴宴秋连忙笑着迎上去。

    晴空万里,热风如波涛般汹涌,沐浴在阳光下,蔻蔻只觉倦怠僵硬的骨头都化开了,气力明显地在一点一点恢复。

    裴宴秋扶着她陪同一会之后,蔻蔻便能独自漫步,是以她的眉梢都情不自禁染上淡色的明光,活气儿十足。

    莲池中,金鱼们欢快地游曳,剪子似的小尾巴频频摆动,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浮出水面,时而打破映在水面上相互依偎的倒影。

    从倒影往上仰,蔻蔻与裴宴秋倚靠在栏杆边,蔻蔻想了想道:“夫君,三皇子他如何了?”

    “娘子,往后你都不会再见到他了,陛下已经将他禁足,并且不久后便会被遣出京。”

    裴宴秋迟疑一瞬,不那么自然道:“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蔻蔻看他。

    “咳,不会让任何人欺你。”

    蔻蔻低头,轻轻“嗯”了一声,半晌,蔻蔻道:“谢谢你,夫君。”

    不动声色目视着蔻蔻娇羞的脸,裴宴秋自己也无端生出几分臊意。

    “沙沙。”缱绻的风悄然拂动两人的衣摆。

    岁月静好。

    临仙楼不远处一座宅子。

    裴宴秋与月娘相对而坐。

    裴宴秋看着低头不语的月娘,瞧了瞧扇子,略一抬眼皮,一旁的竹北便上前给月娘斟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月娘。”语调没有半点起伏,听不出一点情绪。

    头顶的压迫感让始终垂首的月娘倍感窒息,她攥紧手心的帕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道:“世子爷您不要再逼迫奴家了,那日是奴家不对,是奴家僭越了。”

    “恳请您看在往昔奴家听话的份上,便放过奴家吧。”月娘泫然欲泣。

    裴宴秋心如止水,挥开扇子摇,唇边噙着冷冷的笑,不紧不慢道:“月娘,你知道,我不想听废话。”

    裴宴秋收扇,继而用扇首抵在杯身,利用扇子把杯盏推至月娘眼前,漠声道:“先喝口茶。”

    “嗯。”月娘从喉咙里闷出声,再而抬头,端起茶杯饮下茶水,许是茶水镇定了她的心,月娘才说出事实真相。

    “奴家知道世子爷的性子,其实那日奴家是被那”好一会月娘方才吐出:“太子殿下送进去的,前几日,忽然有人找上奴家,说是让奴家勾引世子爷您,倘若成功了,他便让奴家恢复良籍,还允诺奴家一个要求,奴家太过欢喜,便、便一口答应下来。”

    月娘死死攥着绣帕,咬牙道:“奴家也是后来才知晓是太子。”

    裴宴秋默了默,沉吟道:“好了,你走吧。”

    月娘走之前,还为自己辩解:“世子爷,奴家真不是有心的。”她也就带了那么一点点私心。

    月娘走后,裴宴秋低喃道:“太子吗?”

    裴宴秋按了按眉心,往常随意的表情一扫而空,只余陷入思索的神色。

    一个月后,皇城坤宁宫,佛堂,梵香弥漫在整个鸦雀无声的室內。

    皇后面色沉静地抄录佛经,條地,皇后听到前方动静,慢悠悠抬头,露出一张保养得当的脸,倘若不在近处细细端详,都看不出她面上岁月遗留的痕迹。

    而造成动静的是皇后跟前侍候的大宫女,大宫女垂首敛目过来,从袖下掏出一份密函给皇后。

    “娘娘,这是才从豫州加紧送回来的信。”

    皇后无波的眼睛几不可察地浮动,她停下笔,接过密函,低头拆信。

    足足花了半刻工夫,皇后才把信里的内容一一看完,随即她折好信,起身走到佛台前,借着贡桌上的烛火点燃信笺边角,等火快烧至拈在信角的指尖时,皇后才把信丢进香盆里。

    大宫女小心翼翼搀扶皇后在椅子上坐下,再端上一杯热茶给皇后,皇后轻轻品茗一口醇香茶水后,放下茶瓯。

    大宫女伏在皇后腿前,为皇后捏脚。

    冗长的沉静之后,屋子里响起皇后冷冽的声音:“他还真是用心良苦。”

    “本宫原以为柳念卿和她那个私生子已经死了,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还活着,若非本宫怀疑,只怕还真要一直被蒙在骨子里。”

    皇后眯起眼睛,“还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蹦跶着。”良久,皇后嘀咕几声,继而闭上眼睛。

    皇后与梁帝近二十载夫妻,但其中美好的回忆却少之又少,只因两人的结合是一个人的强迫,是时局所成的夫妻。

    先帝驾崩之后,原太子忽然病重,这让其他饱含狼子野心的藩王纷纷露出真面目,一场夺位之争开始。

    当时的战局有多激烈,结果便有多可笑——死的死、残的残,最后却没有一个人成为赢家,

    一个国家到最后竟然没有人继承大统,这无疑是岌岌可危的。

    朝堂内的臣子着急不已,好在先帝子嗣还是比较多,只是剩下的健全藩王与皇子要不是酒囊饭袋、要不便还乳臭未干。

    众朝臣挑挑拣拣,看中当时还是睿王的梁帝。

    梁帝年轻时是个游手好闲之人,但比起其他有继位权的皇子好太多,且他发妻已逝去两年,正妻之位空缺,这让有些朝臣动起了歪心思。

    而后,梁帝登基前被迫娶了季老国公的嫡女,也就是而今的皇后。皇后从第一次见梁帝,便对他芳心暗许,她清楚梁帝心有所属,且与柳念卿已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他们两个最终还不是败在权势下。

    两情相悦又如何?在权势面前不堪一击

    虽说这门亲事是强扭的,但它却百利无一害,皇后也相信她可以把那个女人从梁帝心里驱逐出去。

    可惜的是皇后想的还是太过美好。

    几年后,梁帝手中掌控的权力越来越多,帝皇之位也趋于稳固,这时,他宣告:他要接柳念卿进宫。

    皇后登时不敢置信,这才明白梁帝竟然与柳念卿一直有接触,而且两人还有一个孩子,还是男孩,皇后一面觉得自己受到背叛,一面又担忧起自己孩子的太子之位,种种情绪交汇下,皇后愈渐偏执。

    再次睁眼,皇后眼底的优柔寡断全然褪去,只余坦荡的坚决。

    她咬字清晰:“去,叫太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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