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拜拜
景桓没有同意席柏的做法。
先是计划失策，又是国公府受创，在这节骨眼上，不可采取偏激的法子。
稍想片刻，他本意下去和蔻蔻来场偶遇，可他没料到蔻蔻没有再去其他店铺，而是径直回府。
景桓落得个一场空。
那厢蔻蔻并不知道自己早已被太子盯上。
如今的蔻蔻脑海什么都容不下，只有方才黑衣男子的面容。
渐渐的，在脑海中承载了满腔热情的帆船都险些溢出些许如火的热情。
以至于在马车都有几分飘忽，走神得很明显。
阿四眼睛珠子骨碌转动，产生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阿四性子偏急，有什么事是兜不住的，更别说藏在心里了，阿四脱口而出：
“娘子，你不会是看上刚刚那位公子了吧？”
阿四没看清男子的面相，但根据蔻蔻的反应很容易得出这个结果。
一声有力的呼喊打醒蔻蔻，她瞪大眼，想都没想道：“你怎么知道？”
阿四顿时汗颜，一言难尽地注视蔻蔻。
“您还真看上了！”阿四也只是猜测，不想蔻蔻直接承认了。
瞧见阿四的反应，蔻蔻登时觉得自己说错话，面色淡红，连忙摆手掩饰：“没有，没有，没这回事。”
阿四不信，据阿四对蔻蔻的了解，她肯定心里有所波澜。
阿四其实还是希望蔻蔻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想到裴宴秋，她又犹豫不决。
这些天，阿四见证了裴宴秋的成长，他对蔻蔻明显在意起来，阿四觉着两人其实还挺登对的。
阿四思索片刻，随即清清嗓子，语重心长道劝解：“娘子，您可别胡来，要沉住气。”可别闹出什么事来。
蔻蔻激动的小心脏稍微冷静下来，半晌，状似听从地点头。
半柱香的功夫，马车到达镇国公府。
阿四支使仆从把物品背下来，再与蔻蔻一道回院子。
明光倾泻，清风徐来，葳蕤的花草曳曳生姿，蔻蔻裙摆翩跹，在不知不觉中缀上春天的小尾巴。
蔻蔻笑靥如花，踩着绣鞋迈入院子，街上的偶遇令她心情甚好，妙不可言，受心情影响，手脚差点舞动。
好心情的加持下，蔻蔻看什么都觉得好看极了，也包括迎面而来的裴宴秋。
蔻蔻此时竟觉得裴宴秋非常养眼，他穿着华丽的红衣，五官昳丽，唇角牵笑，一双桃花眼成为点睛之笔，让面相丝毫不显女气，像人间独树一帜的富贵花，让人心生欢喜。
目视着摇扇走来的裴宴秋，蔻蔻再次想起她命中注定的缘分，脑海中忍不住开始将两人对比。
虽说现在裴宴秋好看了些，但蔻蔻内心还是倾向于姓闻的男子。
他宽阔的胸膛、挺直的背脊、高大的身形，还有那张英气十足的脸以及性感的小胡茬，时时刻刻都在拨弄蔻蔻的心弦。
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简直完美无缺。
构思完真命天子的形象，蔻蔻再看裴宴秋，下意识摇头，压了压翘起的嘴角，两个人根本没法比，夫君完败。
蓦地，蔻蔻古怪且直勾勾的目光让裴宴秋疑惑，蔻蔻少有这么肆无忌惮打量他的时候。
难道是他刻意的衣着得到了蔻蔻的喜欢？可是他没有听到心声。
按照裴宴秋的习惯，裴宴秋在家都不会穿红衣，只会在外出才会换上招人眼球的红衣。
不仅如此，裴宴秋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经过了精心的打理，一言一行都是算计好的。
只为等蔻蔻回来，给她一个深刻印象。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裴宴秋明白他在蔻蔻心中不再是曾经“相貌平平”的夫君了。
趁热打铁，裴宴秋想更进一步改变自己的形象，也算是身体力行，帮蔻蔻矫正审美。
当然，他内心的真正的欲望是：想让蔻蔻的目光永远停在他身上。
再通俗点概括，他迈不过清云那个坎。
裴宴秋没深想，因为蔻蔻直白的视线弄得他有点不自在，禁不住微侧头，避开蔻蔻的眼睛，扇子都忘记挥动。
他條然生出想回房把这套衣裳换下来的冲动。
正当裴宴秋内心开始难以言喻的纠结中，蔻蔻的心声如涓涓细流淌至耳畔。
可惜的是他心思繁乱，直接忽视了。
蔻蔻越看裴宴秋，越觉得他不适合自己。
【夫君很好，只是我不适合他，而且他在外面还有那么多人，根本不需要她陪着。】
蔻蔻想着，心里生出些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涩。
下一刻，蔻蔻下定决心，自己安安分分了十七年，也许是时候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就像林氏教她的，自己喜欢的一定要主动出击，稍微犹豫点可能喜欢的东西就会被别人抢走。
以前的蔻蔻从未认真贯彻这条理念，可现在蔻蔻抑制不住内心的触动。
为了自己，也为肥水不流外人田，蔻蔻决意亲自下田——
首先她要做的事是恢复自由身。
思量完，蔻蔻一面自顾自地重重点头，一面握紧小拳头想：
【抱歉了，我找到我的真命天子，我要追求他。】
蔻蔻在心里第一次向天空呐喊，宣誓自己的决心。
【所以！我要和离！】
和离？
裴宴秋才反应过来，什么？和离？
这两个敏感的字眼生生沉淀在裴宴秋的心中。
四周阒然，只有风吹动衣裳的窸窣声。
跟在蔻蔻身后的阿四以及拿着物品的丫鬟们都感觉到气氛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只得默不作声，尽力减少存在感。
此时此刻，天地仿佛只剩下蔻蔻与裴宴秋，他们相视，却无言。
听得一清二楚的裴宴秋顿在原地，默了默，再三确定蔻蔻说的是和离后，裴宴秋心头骤然涌现出戾气以及难以言状的情绪。
就好像珍藏多年的宝贝突然不听话，要离开宝贝它的主人，这种感觉极为复杂。
被背叛、被玩弄、被欺骗等多种情感无中生有，萦绕在裴宴秋通身。
不过一瞬，裴宴秋便细品到这种复杂，紧接着他桃花眼半眯，面色凝结成冰，手掌上的青筋脉络條然凸起，像盘桓在城墙上的藤蔓。
然后——
“咔嚓”一声。
手掌玉骨扇都被残忍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