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巴掌
话音未落，季禾便走到冬玉面前，扬眉瞥眼冬玉手提着的食盒。
“你还真是不知廉耻，干嘛一直缠着我哥哥不放，就这么想嫁进来？”季禾哼声，讽刺道，“还光明正大地花着我哥哥的钱，给我，这不是你的。”
冬玉长相偏媚，在季禾眼中，定是她不死心，明明都配不上她哥哥，还要使见不得光的手段勾引她哥哥，弄得季楠迷了心志。
只要一想起季楠险些因为冬玉与家里闹翻，甚至与她这个妹妹关系逐渐疏远，不受待见，季禾就一肚子气。
先前季禾就知道季楠与冬玉关系匪浅，暗地警告过冬玉，还把冬玉请来府上，只为狠狠羞辱，不料蔻蔻摔倒一事，导致盘算落空，回头还被季楠数落了一顿。
季禾气啊。
可她没料到季楠还做出更过分的事——养外室。
季禾更气了。
一个卑贱如泥的人敢死缠烂打傍她哥，厚脸皮程度可见一斑。
“去把东西拿过来。”季禾吩咐身后的丫鬟。
丫鬟得令，上前想夺走食盒，冬玉反应快，后退几步，把食盒护在背后。
“季姑娘，不过点心，你也要管？你太嚣张了！”冬玉忍不住控诉道。
月娘同样看不惯季禾的行为，道：“季姑娘，我们只是平民百姓，你出身季国公府，何以要如此，如若您看我们不顺眼，我们走便是。”
说罢，月娘拉上冬玉准备走。
“站住。”季禾大声道：“别让她们两个走了。”
丫鬟马上堵住两人去路。
冬玉稳了稳心神，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月娘看季禾的神情，暗叫不好，季禾明显是要找茬的。
周围的空气仿佛有刀光剑影掠过。
围观的百姓一下躁动起来，期待后事发展。
“季国公府的姑娘性子还真是跋扈。”
“谁让别人出生显贵呢。”有人夹酸道。
“何必要为难两个弱女子，唉。”
“那冬玉倒是个有手段的，能攀上季世子算她本事大。”
“依我看，她们怕是凶多吉少，怎么不见公子来帮帮她们呢。”
“你傻啊，对方可是季国公府的姑娘，谁敢惹？”
季禾轻甩下落在肩上的发丝，冷笑：“这吃的估计用的是我哥的钱吧，我哥的钱就是我的，你没有资格用，所以我才叫你放下。”
“只要你把东西放下，并当众宣誓不再纠缠我哥，且从此不再回京，我就放过你。”
冬玉捏紧手中把手，死死咬住唇，眼睛发涩。
月娘不忍，反唇相讥：“季姑娘，看来您还是不明白，从来不是冬玉纠缠，而是季世子他对冬玉情深一片，你不要本末倒置。”
“你”季禾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是她哥，定是冬玉这狐媚子，净胡说，这女子与冬玉一丘之貉，狗嘴里说不出象牙，只会狐言媚语。
心中憋屈的季禾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直接上前，掀了掀眼皮，边上的丫鬟识眼色，趁月娘不注意擒住她。
然后季禾当着众人的面，用力甩了月娘一个巴掌。
“你——”冬玉眼睁睁看着事情发展，也顾不上什么，正欲咒骂季禾时，季禾身后另一个丫鬟闪身到冬玉背后，扣住冬玉，随即一把巴掌落到冬玉的脸上。
季禾虽是女子，可气愤时使出的力道一点也不小，冬玉和月娘白皙的脸上的明晃晃的红色掌印，瞧着触目惊心。
两个巴掌的响声很大，惊得四周的人一个激灵。
蔻蔻刚挤进来，就见到这样的一幕。远远望着，蔻蔻都觉得疼。
蔻蔻对月娘和冬玉的印象都比较深，一眼便认出，如今再打量月娘，蔻蔻心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蔻蔻压了压嘴角，抬眸，把目光投在季禾身上，瞧她的架势，似乎没打够瘾。
果不其然，季禾再次抬手——
蔻蔻原先是想看戏的，谁想季禾这般过分，蔻蔻纠结又忐忑，美好的心情瞬间就垮了下来。
她想帮，可心里迈不过那道坎，
围观人太密集。
她很怕自己插手，事情可能闹大。可眼看季禾的手要挥下，蔻蔻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慢着。”
与此同时，裴月挽也出声道：“季姑娘。”
季禾停下，扭头看过来。
这两声突兀的声音也让其他人纷纷侧目，包括月娘与冬玉。
一时间，蔻蔻与裴月挽成为全场焦点。
“这不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妃和裴姑娘吗？怎么，想打抱不平？”季禾咧嘴道。
旁观置身事外的李倩听完季禾的话，朝蔻蔻看去。
自季禾点明两人身份，围观的百姓眼中兴味愈深，想，这热闹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另一头，不少茶楼酒楼上的书生与公子皆被蔻蔻吸引，呆呆地注视蔻蔻。
百闻不如一见，扶蔻蔻，当属京城第一美人。
更有甚者，半边身体钻出窗外，欲意更进一步看清蔻蔻的样貌，结果一个不小心，差点栽下去，一个劲地叫救命。
好在身边人及时救下他，那人心有余悸瘫坐在地，不断喘息，滑稽的举止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隔间雅座，扶滔滔摇晃头，砸吧几下嘴，心下腹诽，季禾简直欠揍，同为女子却公然打漂亮姐姐的巴掌。
扶滔滔对冬玉有点印象，就冲她的好嗓子，他准备下去阻止，刚踏出脚，就见蔻蔻出现，扶滔滔以为季禾会看在蔻蔻的面子下放过两位姑娘，结果季禾反倒讽刺起他姐，可恶。
上次她诬陷他姐姐的事，扶滔滔还没找她算账呢。
这仇又加了一层。
扶滔滔的眼珠打着圈儿，半晌，他想到一个好主意，偏头对对座的裴宴秋说：“姐夫，我下去教训教训她。”
裴宴秋靠在窗边，阖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玉骨扇，听底下的动静，当蔻蔻的嗓音出现时，他遂睁开眼。
随即扶滔滔说话，裴宴秋收扇，起身道：“我与你一道。”
上次寿宴后，扶滔滔间或邀请裴宴秋出来玩。
一来二去，两人感情愈发好。
今日照常是扶滔滔请裴宴秋喝酒，只是未曾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好。”
“季姑娘，你身为季国公之女，当恪守基本礼节，岂能当街欺压姑娘家。”裴月挽拧眉道。
“这是我的家事，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蔻蔻提议道：“季、季姑娘，有恩怨的话，不若私下解决，犯不着如此，何必为难两个弱女子？”
“笑话，你们说得轻松，你知道她给我们季国公带来多少损失，一直在抹黑我们季国公的颜面。”季禾指着冬玉，讥笑道。
须臾，季禾不怀好意道：“你们不是来当说客的嘛，不如劝劝她，唉，本姑娘也想早点解决，无奈她不肯配合，所以我才出此下策，赏她两巴掌，”
季禾用余光瞥了眼冬玉与月娘，用帕巾擦擦手，不以为然：“让她长长记性。”
蔻蔻一时哑然。
气氛越来越诡异，无形之中火星噼里啪啦地冒出来。
李倩审时度势，上前劝解：“好了，季禾，走吧。”这季禾怎么比她还刚？这么勇？她没注意人越来越多了吗？
季禾却不，她看着冬玉、月娘那副忍气吞声的样子，心情大好，而蔻蔻与裴月挽像个空气人一样，心情愈发灿烂。
可还没等季禾得意完，后头骤然响起急促又笨重的脚步声，以及“你们快闪开，闪开，有危险。”
季禾下意识回头，不一会儿，人群争先恐后地往两边跑，好似在躲避什么东西，
“呀，这是什么！”
“天啊，谁家的猪崽子！”
“快跑，快跑，它好像发疯了。”
“该死的玩意！”
场面一顿混乱。
由于人群散去，一条开阔的道显露。只见一头粉嫩的、头套花圈、四只脚绑着丝带的母猪以飞快的速度奔过来。
它一边嗷哼一边直冲，好像前方有什么东西在招它过去。
它不壮，腹部的赘肉却不少，赘肉随着夸张的动作不断震动起伏，颇有肉感。
季禾愣住，有点没反应过来，等回神后，母猪已近在咫尺，季禾张大嘴，瞳孔骤缩，如杀猪般大叫：“啊，不要过来——”
没等季禾说完，母猪不出所料，以圆圆滚滚的猪躯把季禾扑到。
她最后的“啊”字被埋没在推倒的响动中。
视线内季禾消失不见，只有母猪尾巴翘起上天，摇摆，尾巴上绑好的蝴蝶结格外显眼。
周遭死寂，只听见微风吹动地上树叶的簌簌声。
一片叶子在半空中飘浮，伴着风力划过人们瞠目结舌的面容，他们嘴巴张得老大，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蔻蔻亦然，目瞪口呆，一动不动，这、这也
季禾被扑倒的五息内，身后追赶母猪的扶滔滔姗姗来迟，他从后拍了拍母猪的背，环住母猪的头，在它耳边说了几句，母猪随即从季禾身上下来。
小母猪不重，还不至于把季禾压死，何况扶滔滔是掐准时机过来的。
有扶滔滔在，母猪立即安静下来，寸步不离地在他身边打转。
扶滔滔佯装抱歉：“季姑娘，不好意思，需要我拉你上来吗？”
季禾此时还陷入深深的恐惧中，眼神呆滞，嘴唇颤动，动作还维持挣扎的状态，半晌，她才察觉身上的重量没了。
可那种窒息又恶心的感觉还盘旋在她的脑海，久久不散。
好可怕，好可怕。
季禾仿佛还能闻到母猪身上散发的味道。
“季姑娘，季姑娘。”
扶滔滔见季禾一直没反应，担心她吓傻了，又重复唤道。
季禾回神，哆嗦着身子起来，她佝偻背，用垂下的发丝挡住自己的脸，瞳仁死死凝固在眼眶中间。
扶滔滔道：“季姑娘，你没事吧，还请你原谅，我这猪仔自最近食欲不振，不太听话，我正想带它来找大夫呢，结果它突然就跟中邪一眼跑了。”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后它就把你不过你放心，你要是有受伤的地方，只管跟我说，我会负责。”
可季禾完全没听进去他的话，只注意到“我这猪仔”四个字。
混沌的脑海传来魔音般的重复：是他让她难堪。
季禾双目睚眦，脸色发黑，正要仰头破口大骂，忽地四面八方的目光就向她袭来。
她瞬间头脑发晕，窘迫大叫：“啊！”旋即落荒而逃。
“姑娘！”同时反应过来的丫鬟们煞白着脸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