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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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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熄灯时,蔻蔻犯起愁,不得不正视一件事。

    同房即意味同床。

    蔻蔻耸眼,咽了一小口唾沫,率先指床,呐呐道:“夫君,该就寝了。”

    裴宴秋微愣,看似平淡地说:“娘子,你先睡,我还要上药。”

    “要不要我帮你?”蔻蔻好心道。

    “那就拜托娘子。”

    蔻蔻听裴宴秋的话,从床边小柜取出玉罐,这是蔻蔻给的药。

    这次上药,没有第一次的尴尬,蔻蔻干净利落地帮裴宴秋的背上完药后,径自上榻。

    阿三考虑周全,备好两套被褥,蔻蔻和裴宴秋各盖一条,避免尴尬与不适。

    她拉开被褥,一个问题冒出头,问:“夫君,你真没事?”

    背上的淤青颜色依旧很重。

    裴宴秋背对蔻蔻,边上药边回:“能忍受,娘子你给的药很不错。”

    蔻蔻:“这是我娘给我的,你要觉得好用,再送你两罐。”

    想着今日救命之恩,蔻蔻少几分不舍,平添几分豁然。

    这药名软玉膏,外用药,她统共五罐。

    裴宴秋对软玉膏青睐有加,蔻蔻主动提,他哪有不收之礼,张口应承,笑道:“那便承蒙娘子好意。”

    “嗯。”

    “对了,夫君,你是如何躲过祖父的?按理说,你回府时,祖父已到屋。”蔻蔻不解。

    裴宴秋沉默一瞬,道:“娘子,你听没听过民间一种奇技,叫易容术?”

    “有所耳闻。”蔻蔻想了想,惊讶地张嘴,“是竹北假扮你吗?”

    裴宴秋挑眉,不可置否,“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以前我被禁足的时候,都是竹北易容成我的样子忽悠老爷子。”

    “天啊。”蔻蔻扬高眉。

    【夫君竟然有这么多小秘密。】

    【我竟然还知道了!】

    蔻蔻一下子知悉裴宴秋这么多秘密,莫名开心起来,恹恹的眉梢不禁漾起喜悦的弧度。

    裴宴秋侧头,好整以暇地上下端量蔻蔻神色,桃花眼略一眯起。

    有这么高兴?

    这种不值一提的往事,裴宴秋只顺口告知蔻蔻,但有些想不通她为何高兴。

    蔻蔻蹑手蹑脚上床,而后喃喃自语一会,动作便随性许多。

    她往里钻。

    蔻蔻好心情地想,只要两个人没坦诚相对,那睡在一起,可以接受。

    只是身边无端多个人,要花点时间适应。

    她不认床,平日睡觉习惯也好,应当不会随便乱入裴宴秋的领地。

    念此,蔻蔻掖掖被,慢慢闭上眼。

    神智朦胧间,蔻蔻隐约感觉边上变冷,忽又塌了一小块,紧接着有个庞然大物躺下。

    小小的动静令蔻蔻脑子清醒些许,她默了下,复而极慢极缓地侧身,背对裴宴秋。

    双手抱住一团皱起的被褥,搁在胸前。

    四周死寂,只有点点微光。

    裴宴秋上来时,挥手把大部分的蜡烛熄灭。

    拔步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既能容纳两人,但留余的空间也不多。

    裴宴秋的心情远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毕竟是要与一姑娘同睡。

    货真价实的。

    裴宴秋磨磨蹭蹭上完药,方近榻。

    算了,药都喂过、涂过,他到底在纠结什么?

    有点矫情?

    都没有蔻蔻来得干脆。

    思此,裴宴秋放下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顾虑,利索上榻,平躺,盖被。

    昏暗安静的环境下,人的其他感官异常敏感。

    蔻蔻能听到裴宴秋均匀的呼吸声,裴宴秋同样能捕捉到蔻蔻细微的呼吸声。

    他夜视能力强,黑暗中照样看得清蔻蔻所在方位。

    近在咫尺。

    不仅如此,裴宴秋还能闻到蔻蔻身上发出的清香,与他身上的香一致。

    两人用的是同一款香胰子。

    没由来的,裴宴秋脑海中浮现出适才的画面。

    相对裴宴秋的心生杂念,心大又困意深重的蔻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睡着。

    半夜,裴宴秋辗转难眠,身上渗出不少汗,他轻手轻脚起身到外间,打开窗户吹会凉风,才回到床上。

    次日,蔻蔻醒来时旁边空荡荡的。

    蔻蔻伸个懒腰,掀被挪腿,趿鞋。

    外头的阿三阿四闻声进来。

    梳洗罢,蔻蔻去往外间。

    吃早膳时,蔻蔻没看见裴宴秋,随口问:“夫君呢?”

    阿三答:“世子爷在书房。”

    蔻蔻点头。

    书房内,裴宴秋伏在书案,手里摇着扇子,神色微倦,似乎昨晚没睡好。

    他用扇子轻点案面,“查得怎么样?”

    竹北:“三年前,工部尚书的夫人到忠勇侯府做客,恰好碰见世子夫人作诗,尚书夫人瞧了喜欢,便临摹了几张回去。后来尚书夫人的女儿又带着诗去京城几个贵女创办的诗社,夫人的诗大受欢迎,此后便在京城流传开来。”

    竹北从怀里拿出折叠的纸,“这是夫人写的诗,属下惭愧,没寻到原版。”

    “无事。”裴宴秋收扇接过,打开,笑了声,“以那个年纪作出这等好诗,确实是有才。”

    “接着说。”

    “诗作兴传后,逢谢国公府开设赏花宴,忠勇侯夫人带上世子夫人去赴宴,宴上夫人当众表演画技,远胜于张首辅家的姑娘。”

    “自此,世子夫人便有京城才女的称号,奇怪的是,夫人自那次以后,身体渐差,再未出府,直到出嫁。”

    裴宴秋睨竹北。

    竹北继续道:“不过属下也查到些蛛丝马迹,当时确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才助长了世子夫人的才名。”竹北顿了下,“幕后之人就是忠勇侯府。”

    与裴宴秋的猜测完全吻合。

    不过为什么忠勇侯府要塑造一个京城才女呢?

    一个名号有何用?

    裴宴秋思索片刻,看向竹北。

    还是算了,就竹北那破脑袋,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正在此时,竹南敲门,“世子爷,属下有事禀告。”

    “进来。”

    竹南推门而入,脚步沉稳,脸上有几分显而易见的喜色。

    裴宴秋:“什么事?”

    竹北瞄了眼竹南,俯身道:“三皇子被打。昨夜三皇子回皇宫,结果半路上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劫持,那贼人直接给三皇子套上麻袋,打得三皇子鼻青脸肿,据说”

    竹南虎口抵唇角,放缓语气,贱兮兮地小声道:“三皇子的命/根子都给踹烂了。”

    竹北目不转睛看竹南,平素跟个木头似的脸上写满震惊。

    裴宴秋闻言轻笑,摇了几下扇子,然后收扇,“这倒是挺合我心的。”

    昨日,三皇子欲意对蔻蔻行不轨之事,裴宴秋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心里暗暗记下三皇子这笔账,只待寻个时机,报复回去。

    谁让他胆敢肖想他的人。

    真是不知死活。

    不过裴宴秋没料到,竟有人先他一步教训了三皇子,皇城脚下,有如此不怕死之人胆敢袭击皇室子弟。

    很勇。

    “那人究竟是谁?”裴宴秋目光挪向竹南。

    竹南恭敬:“属下也暂且不知,那人半点痕迹都没留下,现在三皇子的母亲玉贵妃正向圣上哭诉,圣上也说要彻查此事,现下已派锦衣卫涉入调查。”

    “此人胆大包天,有点意思。”裴宴秋笑眯眯道

    皇宫,三皇子寝宫。

    宫女太监们紧张兮兮站着,动都不敢动。

    玉贵妃跌在三皇子榻前,看着床上被绷带缠遍全身的亲儿子,伤心又愤怒。

    玉贵妃出身昌平侯府,家世显赫,又得圣上宠爱,是后宫除皇后外第二的妃子,地位崇高。

    她仅有三皇子这一个儿子,格外珍视。

    乍然得知儿子重伤,玉贵妃险些没昏过去。

    “我的儿啊,我的舟儿。”玉贵妃泪流满面。

    房里顾院使为首的一众御医都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哭泣的玉贵妃。

    也不知哭了多久,玉贵妃欲起身,旁边的大宫女连忙俯身扶起贵妃。

    玉贵妃拭了拭眼泪,狠狠的目光扫向御医们,御医们登时一个激灵。

    哎呦,天杀的,究竟是哪个不怕死的东西冒天下之大不韪,殴打皇子。

    简直

    打,打得好啊!

    当今圣上子嗣稀薄,成年的、活着的皇子也就三皇子与太子,至于二皇子,早年落水亡故。

    没成年的也就一位四皇子,另还有两位未出阁的公主。

    成年的皇子就剩两位,所以导致三皇子格外肆无忌惮。

    不少朝臣的女儿或多或少都受到过三皇子的调戏,此外,三皇子在京城那可是出了名的见色眼开,只要和自己心意,那就必须抢过来。

    名声太差,圣上颜面无光,朝臣情绪堆积,终于爆发,不顾后果参了三皇子一本,圣上本有惩戒之心,就顺着朝臣们铺的路重重罚了三皇子一通。

    自此,三皇子安分不少。

    尽管如此,朝臣们心里仍然憋着口恶气,直到今日这气才发出去。

    “顾院使,我儿的可有影响?”玉贵妃非常担心自己儿子自此不能传宗接代。

    顾院使低头道:“贵妃娘娘安心,那贼人并未下毒手,三殿下只需要好生养两个月,即可。”

    许是顾及三皇子的身份,贼人没下死手,虽拳拳到肉,但养个几月便可痊愈,前提是三皇子能安心养伤。

    至于

    的确有损伤,但无伤大雅,养好了,功能俱在。

    也算个好消息,玉贵妃稍稍松口气,下一瞬,脸又狰狞,“若是让我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蛮徒”玉贵妃死死攥紧手中绣帕,看架势就要绞碎帕子。

    正在这时,外头,突然响起太监尖利的嗓音:“圣上驾到!”

    玉贵妃立马换了张楚楚可怜、悲痛欲绝的脸。

    她势必要恳求圣上为儿子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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