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读心第六天【小修】
“夫君，你这是什么问题？”蔻蔻满头雾水，眨眨水润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裴宴秋。
【莫名其妙。】
【他难道被打傻了？】
“算了，当我没说。”面对蔻蔻，裴宴秋总有种无力感。
“哦哦。”
【似乎、好像、看着又没事的样子。】
蔻蔻没多想，转而问：“夫君，你伤势如何？要不要我扶着？”
半晌，裴宴秋才道：“嗯。”
伤上加伤，他的确在强撑，老国公之所以敢打，一来是教训裴宴秋，二来是裴宴秋的身子骨很硬，就是再打一顿，顶多被抬回去。
春日和煦，一对状似和睦的小夫妻相互搀扶着回院。
甫一进院，蔻蔻就招呼竹南竹北把裴宴秋抬进屋。
竹南和竹北随即从蔻蔻身边小心翼翼接过裴宴秋，蔻蔻叮嘱道：“你们注意些，不要碰到夫君的伤口，他方才被祖父打了一顿。”
裴宴秋笑容僵硬。
竹南和竹北愣了下，沉默地扶裴宴秋回房。裴宴秋没少被老国公打，众人心照不宣，但从未说出口，可蔻蔻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心直口快，无半分顾虑。
真是一言难尽。
竹南竹北悄悄瞄了眼裴宴秋。
这边裴宴秋回房，那边蔻蔻也回到自己房中，让阿三把她的药膏拿出来。
药膏到手，蔻蔻拉下眼皮，掂了掂轻盈的玉罐，心疼不已。
抹了两把割爱的眼泪，蔻蔻才前往裴宴秋的屋子。
蔻蔻刚踏入门槛，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伴随着竹南的说话声，“世子爷，您背后的伤还是让属下来吧。”
“不必，我自己来。”裴宴秋坐在靠椅上褪衣，露出青紫交织、赤裸又结实的上半身，接过竹南手里的药膏就开始在前胸青紫处涂涂抹抹。
竹南竹北清楚裴宴秋的别扭，不敢强来，正一筹莫展间，蔻蔻走进里间。
猝不及防的，她就一头撞进这活色生香的画面，下意识“啊”了一声，瞬间转过头，张开手挡住自己渐渐红起来的脸，另只手心的玉罐都差点丢了出去。
【什么东西！】
【我这是遭了什么罪啊。】
【太羞耻了。】
蔻蔻惊呼的同时，裴宴秋掀起眼皮，朝蔻蔻看去，把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瞧她那副避嫌的架势，不清楚的人还以为她被轻薄了。
裴宴秋莫名感觉自己被深深侮辱。
他在外头向来是备受瞩目，可在家却被自己的娘子嫌弃，这谁能信？
旁边的竹南竹北则被蔻蔻的尖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才扭头看蔻蔻。
几人的目光生生让蔻蔻的背烧了起来。
半晌，蔻蔻鼓起勇气回头，用张开的五指遮住自己的脸，她透过指尖缝隙，小声询问道：
“怎么了，夫君不肯上药吗？”
裴宴秋只施舍了蔻蔻一眼，极轻地“嘶”了声，遂埋头擦药，不再理会。
竹南竹北面露喜色地咳了声，心道世子爷对他们排斥，总不会拒绝他的妻子吧。
可瞅着世子夫人的反应，似乎但考虑到世子爷伤势的痊愈，竹南决定拉下脸皮。
他忙不迭道：“世子妃你来得好，世子爷不太方便处理背后的伤，还请您为世子爷上药。”
“不是还有你们嘛，喏，给你们，这是药膏，我这药膏效果立竿见影。”蔻蔻说着把手中的药膏扔过去。
竹南稳当当地接住，与竹北面面相觑，沉默一瞬道：“世子妃，属下是糙汉子，实在不擅长这细活，还请您过来，世子爷也不习惯属下的伺候。”
【不习惯什么，不都是男人吗？】
蔻蔻眼神飘忽，举棋不定，看着竹南乞求的样子又于心不忍。
【就上个药，应该不难。】
一番自我安慰，蔻蔻想通，缓缓放下手，低垂眼眸，小步小步地挪到裴宴秋身边，拿回竹南手里的玉罐。
竹南竹北识趣退下。
看着手心冰冰凉凉的玉罐，蔻蔻依旧觉得热，毕竟她面前可是有个袒露胸襟的大活人。
虽然是自己的夫君，蔻蔻还是难以剔除羞耻之心。
本来裴宴秋是没打算让蔻蔻替他上药的，可看着蔻蔻对自己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他心里有个疙瘩作祟，便默认竹南的安排。
“娘子，你还在想什么？”裴宴秋停下手中动作，轻飘飘道。
思绪中断，蔻蔻故意扬起下巴，目光闪躲，继而聚集在裴宴秋下巴以上的部分，完全不敢往下移一下。
裴宴秋只觉好笑，他斜视，与蔻蔻眼观鼻鼻观心。
两人对视片刻，蔻蔻耸拉着耳朵，眨了下眼睛，嘴巴开出一道细小的缝隙：“夫君，你前、额，前面上好药没？”
“没有，先等娘子帮我。”语气带着漫不经心。
话音未落，裴宴秋侧身，双手搭在椅靠上，背对蔻蔻，露出青肿斑驳的背。
他刻意放松腰部，桃花眼微微眯起。
蔻蔻根本不敢直视，她之前从未凑近过男子身躯，上次裴宴秋敞衣，她不过匆匆一瞥，没放在心上。
可现在不同。
【冷静，冷静，不要慌，不就是看光了他吗？】
【把他当做雕像就好，平心静气。】
蔻蔻花费了不少时间，成功筑起心理防线，旋即她深吸口气，快速拨开玉罐，小指勾出小块绿色药膏，眼睛下移。
只见裴宴秋的背脊上大面积的青紫，因他肤色白皙，故而伤痕愈发显眼。
蔻蔻微怔，不合时宜地想：
【一个男人怎么皮肤这么好？】
裴宴秋无言以对。
稍加羡慕后，蔻蔻回过神，连吹嘘自己的药膏的话都没说，就抖着手腕开始上药。
裴宴秋房间历来不熏任何香，但他身上总有股好闻不腻的清香。
蔻蔻无意嗅了下若有若无的香味，温热的指尖与裴宴秋泛冷的肌肤相触。
空气中好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闪而过，“滋”的一声，裴宴秋背脊骤然紧绷，继而升起极淡的酥麻。
裴宴秋垂眸，鸦色的睫毛轻颤，嘴唇翕动，最终阖上眼。
蔻蔻对裴宴秋的反应一无所知，将就着给裴宴秋上药，她懂得不多，但还是清楚上药时动作一定要轻缓。
所以蔻蔻的手法格外轻、格外柔，好似羽毛落地、蜻蜓点水一般。
裴宴秋极力忽视背脊传来的痒意。
蔻蔻心里忐忑，尽管极为注意分寸，还是担心自己会弄疼裴宴秋，吱声：“夫君，我可有弄疼你？”
头顶响起回应：“没有。”
上药的过程似乎极为漫长。
裴宴秋被蔻蔻出乎意料的温柔弄得精神恍惚，从开始的不适到现在的享受，被这么伺候，有些上瘾。
声音都不自觉捎上几分从鼻腔发出的沉沉哑意。
“那就好。”
蔻蔻继续上药，涂到腰侧时，她发现上面横列出深浅不一的伤痕，不由蹙眉道：“夫君，你的腰是不是受过伤啊。”
裴宴秋睁开眼，侧首瞥了下自己的腰部，然后继续伏在倚靠上，懒懒道：“嗯，以前被祖父打的，用鞭子。”
蔻蔻怔住，怏怏道：“祖父他也太狠了。”
【老国公好凶，以后我一定不能在他跟前晃悠，夫君看着瘦弱，倒是挺能挨打的，皮糙肉厚，果然人不可貌相。】
蔻蔻眼球骨碌一转，【以后有事就偷偷把他推出去，我这么弱小，可受不起一棍。我可真是大聪明，不对，我怎么能这么做？而且我这么没用，一点都不聪慧。】
蔻蔻又记起伤心事，眉眼蔫气弥漫，藏在深处的小蔻蔻往常一样出来抱膝蹲下，孤芳神伤。
裴宴秋听着，哑然失笑，他不露神色瞥蔻蔻，心道她脑袋瓜子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心头弥漫的郁气都散了不少。
裴宴秋对蔻蔻的探究欲长到了一个新高度。
伴随时间流逝，蔻蔻熟能生巧，不过一会，便为裴宴秋上好了药。
“好了。”
蔻蔻收好玉罐。
“多谢娘子。”裴艳秋从善如流地转过身。
“嘭”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来。
蔻蔻甫抬头，眼帘猛然映入这无法言语的画面，方才还只是后背，蔻蔻已习惯，可现在是光裸的前胸。
霎时，羞耻心上来。
蔻蔻甩手丢了帕子，落在裴宴秋的身上，复而蔻蔻警告道：“你快把衣服穿上，成何体统！”
说完，蔻蔻一溜烟地跑了。
裴宴秋只来得急捕捉到蔻蔻模糊侧脸上的红。
裴宴秋拾起帕子，摊开，一只粉色的小猪出现在素帕上，栩栩如生。
真是个匪夷所思又难以揣摩的姑娘。
裴宴秋垂眸，继而为自己上药。
还别说，蔻蔻的药是不错，才抹上没一会，他背上的伤就不怎么疼了。
穿好衣服，裴宴秋招来竹北，“你去查查夫人以前的经历，她京城才女的名号到底是怎么来的。”
竹北应下。
“对了，告诉三皇子，就说我今晚会去临仙楼。”
“可是您的身体”竹北脸上难掩担忧。
“无碍，再不出去溜达一圈，那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号岂不是要被人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