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虾圈虽然结束了，但圈里的后续一些事还要紧跟着要处理，张辉远又忙到很晚才回到家里，他一边忙着生火做饭，一边还要把猪鸡鸭喂上。他准备吃了晚饭，然后再去医院去看看父亲。在外面玩耍的小娜忽然招呼着：“妈妈回来，妈妈回来了。”接着小娜便走到张作东跟前，冲着张作栋说：“你是爷爷？我是小娜。”
张作栋见眼前的小姑娘小嘴干巴巴问他，又介绍她是小娜，赶忙蹲下在小娜的脸上
亲吻着说：“真是个好孩子，我是爷爷。”接着把小娜抱了起来。
小娜用小手模着张作栋的脸说：“爷爷，妈妈说你从老远的地方回来累病了，在医院打针疼吗？
张作栋听了再一次的亲吻着小娜的小脸说：“可不是吗，爷爷是从老远的地方回来的，都把爷爷都累病了，在医院打针好疼呀。”
杨明春看着发愣的张辉远忙说：“爸说在医院住着闷非要出院，我觉得回来住两天也好，溜跶溜跶散散心，这正赶上过中秋节了，等过了节你再领爸去医院好好复查一下，要是需要住院咱再住院。”杨明春从张辉远腰上结下围裙，一边往自己身上捆着围裙一边又对张辉远说：“这些日子圈里的事给你忙的也够呛，你去歇歇吧，赔咱爸唠唠嗑。”
没等张辉远开口，小娜便急切的从张作栋的身上下来，拉起张作栋的手走进西屋说：“爷爷，这屋就是给你准备的屋，你看好不好？”
张作栋被小娜拉进屋里，他看得出这是个新收拾的屋，四壁上的白灰，花纸装裱的天棚，地面用红砖铺成的，炕上是领新铺的炕席，炕头叠放着一套新的铺盖。张作栋看了忙冲着小娜说：“爷爷的房间真好，东西全是新的。”
小娜听了爷爷的赞许乐的跳了跳，然后又拉着爷爷出了屋进了小卖点，拿出好多小食品往张作栋手里塞让他吃。此时的张辉远跟随着小娜和父亲后面，对小娜的一会这个一会那个的介绍作些补充，尽可能的让这六十多岁的父亲心开心一些，生怕他心虑过重咱勾起过往的事。张作栋也看出张辉远的心思，更是不想谈论往事去勾起那些不愉快的事。见小娜一会往他手里塞这个塞那个如此亲切，他感觉得到这孩子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孙女，但他从心的喜欢上了这个孩子。他一边抚摸着小娜的头一边对张辉远说：“辉远，看得出你们的日子过的不错，我能感觉得到你们的家庭是很温馨的。媳妇贤惠通达，孩子聪明伶俐，爸挺高兴呀。”张辉远听了刚想说什么，张作栋忙又说：“爸从医一辈子，听说明春再又三个多月就要生了，我能看得出明春这胎一准是小子。我这辈子没想到能落叶归根又有孙女又有孙子，我挺知足呀。”张作栋看看张辉远又说：“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只要生活在一起就是一家人，决不能有你我之分，爸就特别喜欢小娜这孩子，她就是我的亲孙女。”
张辉远听得出，父亲是在表明对这家庭的认可，于是说：“明春这人挺贤惠能看开事，家里事一般不用我操心，我在外面干什么向来她也是放心，小娜这孩子也董事乖巧，我挺心满意足的。今年村里农户收入要比往常年好的多，我在南滩虾圈负责养虾，收入也比普通劳力高的多，可以说咱海丰村在这一带是挺富余的。你回来了也能领到退休钱，就安心在家享享福吧。杨明春这人挺明事理也是个孝顺人。”
张作栋点了点头说：“这个我清楚，你媳妇是个贤惠能干的女人，她怀孕五六个月，忙活家里家外不说还天天去医院照顾我。再看看这家里家外收拾的利利索索，是个住家过日子的人呀，我感觉是挺满意。我回来也正是国家搞改革开放，各级政府也出台不少便于发展经济的好政策。县里和镇上领导及村上李书记对我回来挺关切，特别是对咱的安置也是操了不少心费了不少事，他们也希望着我为家乡的发展出点力。”他思量一下看看张辉远又说：“以后我有些打算，这话要想说一时半会说不完，这样吧，等吃完饭咱好好商讨一下，我主要想听听你和和你媳妇的意见。”
张辉远笑笑说：“爸，你想干什么我都没有意见，不过我觉得你身体不好就不去讨那麻烦操那心，没事出去溜跶溜跶散散心，你还有那么多退休金够你花的。”
张作栋摇摇说：“这钱不是够不够花的问题，人的一生活着就应该有点价值，俗话说得好，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此时的小娜拽着张作的手催着爷爷回去吃饭，张作栋只得跟随小娜拽着的胳膊回到后屋。
张作栋虽然在外生活三四十来年，可家乡的生活习惯还记忆忧新，他回到屋用手摸了一下炕觉得热乎乎的，于是便脱下鞋上了炕盘腿坐下。小娜赶忙拿起一双筷子递给张作栋并紧挨他坐下，杨明春一边往炕上收拾饭菜一边问公公喝不喝点酒，张作栋摆摆手说是心脏不好不能喝酒，然后接过杨明春递过来的碗小米粥吃了起来，张辉远将煎的小杂鱼和盘炒鸡蛋往他眼前推推，张作栋吃着小杂鱼不停的赞许，说是用大将煎的小鱼好吃，看的出他吃的非常顺口。杨明春说：“爸，我也不知你愿意吃什么东西，张辉远现在虾圈没有什么要紧事，你要想吃什么你就招呼一声让他去给你买去。”
张作栋摇摇头说：“那可用不着，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这人对吃的向来不挑剔，大鱼大肉还真的不愿意吃。”他用筷子指指煎的小杂鱼，用大酱大葱拌点虾干，腌制的黄瓜和咸鸭蛋说：“这些都是我愿意吃的，我从小时就愿意吃这些东西。”他又指着烙的茄饼说：“这茄饼我也特别愿意吃，现在吃它真象又回到了从前。”
杨明春怕公公聊起从前，怕他们父子想起过去的事又要伤感，于是赶忙说：“爸，你愿吃就多吃点，张辉远也是挺愿意吃的，明天我在烙一些，这里过八月十五家家都烙茄饼吃。”说着又赶忙剥开一个咸鸭蛋递给公公。
吃过夜饭，杨明春收拾完碗筷，然后又给张作栋倒了杯水放在炕桌上，张作栋看看张辉远说：“辉远，你媳妇现在身体子不方便，以后家里的活咱俩可得多分担一些，不能家里的活还让她一人去忙活。”然后又对杨明春说：“明春，你上炕坐坐歇一歇，我有事要同你和辉远商量商量。”
杨明春应了一声忙摘下围裙上了炕，张作栋思量一下说：“今天是咱们一家人也是第一次围在一张桌吃饭，我非常的高兴。”他看看张辉远和杨明春接说：“我准备和你们商量的事，第一个是，我回来时把我经营的一个药房和一栋住宅卖了，加上我原来的积蓄折合人民币约三百来万。这几天我在住院时去过镇政府，正好也正赶上村上李书记也去了，我和唐书记李书记聊了很多关于经济发展的事，初步和李书记达成了一个意向，村里出让建厂房土地并出资一百万，我出资两百万到三百万联合开办一个食品冷冻加工厂。我也是六十多岁快往七十岁上奔的人了，我想在我有生之年为家乡作点事。为此，我想征求一下你们俩的意见。”
张辉远估计父亲在外这么多年手里能有点钱，但他根本没想到有三百万。于是他思量一会说：“爸，我觉得这事可行。我为什么说可行，一个是我挣钱，杨明春小店也不少挣，你又有那么多的退休钱，咱的一年收入一年花销用不了用，并且咱还能保证一个比较高的生活水准，咱根本也用不着花你手上那钱。再一个，咱要是在家坐着吃这三百万一辈子也够了，但是咱能不能就在家坐着吃这三百万？肯定不能，要是那样的话人活着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咱要是拿出这钱干点实业，即能推动这里的发展又能让大伙增加收入，因此我觉得你这打算可行。”
杨明春听了公公有三百万更是惊讶，用愣愣的眼神一会看看公公一会看看张辉远。张作栋听张辉远说的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让杨明春说说看法。杨明春说：“妈呀，三百万，这三百万有多少呀？”
张辉远笑了笑说：“三百万就是咱说的三百个万元户，能买唐玉波那样的推土机能买一百台。”
“妈呀，那么多。”杨明春冲着公公说：“这事我和张辉远都听你的，你说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觉得张辉远说的是，那么多钱咱不能留着在家坐着花，那样可不是事，要是这些钱能排上大的用场那肯定好，这里大伙都能跟着挣点俺们觉得脸上也有光。”
张坐栋听了点点头说：“好，这事你俩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我要说的第二个事是镇里给我在镇上安排了房子，张辉远按政策可以户口进城安排工作，我想和你们核计一下这事怎么办才好。”
张辉远看看父亲说：“这事村上李书记给我谈论过，我也不知怎办才好。杨明春她和孩子户口都在这农村，现在咱住一套房子，我那还闲着一套房子，我们去镇上去住吧还真的不方便。张辉远思量一会又说：“进城工作是好事，可我现在岁数大了再干别的是不是有些晚了，再说现在村里收入挺好，特别是我现在在圈里干收入又那么高，我觉得去不去当那工人没有什么意思。再一个说心里话，我还真不愿意离开村里，特别是村上的李书记，人家对咱有知遇之恩。”
杨明春思量一下说：“爸，这事也听你的，你要是愿意去镇里住我们也上那里，我去镇上也能开小卖点，我觉得张辉远进城工作还是好一些，那样毕竟收入有保障，你要事愿意在这住更好，张辉远要去镇上上班骑自行车也是挺方便。”
张辉远说：“爸，现在咱这不比城里差多少，要按这样发展看兴许这里要比城里要好的多，这事等看看情况再说，等有时间我想和李书记再谈论一下。”
张作栋赞许的点点头说：“也好，等看看情况再说吧。还有个事，明天上午你们赔我去看看你二姥爷和你二姥姥，我的长辈现如今就剩他们两个了，听说也为你们操了不少心，我准备给这两个老人每人一千元你们看好吗？”
张辉远和杨明春都表示赞同。杨明春说：“这要过中秋节了，我给两个老的准备了二斤好月饼，等明天去的时再在小店拿两瓶酒拿条烟。”
张作栋高兴的点了点头，此时他见小娜坐在那有些困了，忙说：“小娜象是困了，咱也收拾睡觉吧，明天去你二姥爷家咱早点去。”说完便起身下了炕。
杨明春见公公要去西屋睡觉，忙说：“爸心脏不好不能熬夜早点睡觉好。”说着赶忙起身下炕走进西屋将公公的行李放好，然后指着被下面说：“爸，我给你新买的衬衣衬裤还有裤头在这被下面捂着，等你睡觉时把它换上，换下的你就放在那明天我瞅时间就洗了。”说完又从外面提过一个尿桶，告诉公公晚上起夜就不要上外面用这桶子，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屋里去。
第二天早上，杨明春没等做好饭张作栋便起了床，洗漱完后便将昨天换下的衬衣放在脸盆里准备要洗，杨明春见了忙过来阻止说：“爸，我昨天不是说了吗，这衣裳我今个瞅时间就洗了，你看你这么大岁数又身体不好，我怎么能让你自己去洗呢。”说完，将装着衣服的脸盆拿到一边不让张作栋沾手，并说：“爸，你要觉闲无聊就出去溜跶溜跶散散心，用不大会咱就吃饭。”
张作栋说，你现在带着双身行动不便，你得多休息休息，不能什么活都你一个人去干，可怎么说杨明春也不让张作栋去洗那衣服，并说：“爸，我不是说了么，我这人可不象有些人那么娇贵，我觉得带着双身多活动活动是好事，再说你你这么大岁数自己洗衣服，让人看了好笑话我这儿媳妇了。”说完，杨明春硬逼着张作栋出去溜跶溜跶，张作栋没办法只得按杨明春说的走了出去。
唐二叔老两口刚吃完早饭张作栋他们就来了，老两口在屋透过窗户玻璃见是张作栋，知是他出院回来了，于是忙出门迎了出来。张作栋拉着唐二叔的手说：“二叔，我来闹的那景还住了院让你二老担心了。”
唐二叔端量着张作栋说：“看你的气色不错，病可好了？”
张作栋忙点点头说：“好了，好了。我是昨晚出院回来的，本打算昨晚上要来看你又怕打扰今早来了。”说着随唐二叔进了屋。
唐二婶见杨明春手里拎着东西生气的说：“你看看明春，你是不是又买东西了？我和你二姥爷什么都不缺，你干什么又花那钱。”
“二姥，这过中秋节了，俺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给你二老买，知道俺二姥爷爱喝酒抽烟，就给他拿两瓶就一条烟。杨明春说着将东西放在柜子上。”
张作栋从西装兜里掏出两个事先准备好的两个红包递给唐二婶说：“二婶，这两个包一个包装一千元给你和我二叔的，你二老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唐二婶一听是钱又那么多，说什么也不接那两个红包。唐二叔见了忙说：“作栋呀，二叔和你二婶根本不却钱，并且我们也不却什么，你的心意我和你二婶领了，这钱你留着以后也可能排上大用场。”
“二叔，我现在长辈也就是你和我二婶在，我回来见你二老健在心里高兴啊，我得提辉远的母亲在你们面前尽尽孝呀。”张作栋说着有些激动，话语也有些颤抖，两眼发红含着眼泪看着唐二叔。
唐二叔此时不知如何是好，张辉远见状忙过来接过父亲手里的两个红包，然后塞到二姥姥的手里说：“二姥，这是我爸的心意，你们要是不要我爸肯定不乐意。昨天晚上回来时就想来这又怕操闹你们，这一大早就上这来了。”
唐二叔和唐二婶无奈的相互看着，唐二叔说：“那你就把它先收着吧。”然后唐二叔往炕指指对张作栋说：“作栋你把鞋脱了上炕咱爷俩好好聊聊。”张作栋应声脱下鞋便上了炕。
唐二叔一边脱鞋上炕一边说：“作栋呀，今天咱爷俩坐在这只说现在不讲过去，我想问一下，这里的生活条件你还能适应的了？你回来都有什么打算？”
“二叔，我这人对吃喝不太讲究，也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昨天晚上我吃的小米粥煎的小杂鱼蛮好，关键我回来心里有种踏实的感觉。这些年在外我也有些积蓄，我有个打算，想联合村上办一个食品冷冻加工厂。我在住院时去过镇上和唐书记村李书记探讨过，我们也初步有个意向，村出让土地并凑资一百万，我出资二三百万，地点选在咱村公路边红崖河旁。这事我来也是想听听二叔的意见。”
唐二叔听了点点头说；“我估计你回来能有这方面打算，你和李文超合作可行。李文超这人我是了解的，他为人实在没有什么虚漂的，特别是干什么工作都象回事，并且能一抓到底。今年村里搞的虾圈养虾和制种基地非常成功，现在正在凑集搞大棚蔬菜基地，样样抓的都有声有色，和这样的人合作放心。”
张作栋点了点头说：“听媳妇说，不管是搞种子基地和养虾你都帮着出了不少力，李书记一遇到什么难事总愿意找你商量。”
唐二叔笑了笑说：“李文超也不容易，干什么事也都是不容易，人家干的是正经营生，咱能帮上忙的肯定要帮忙。”唐二叔看看张作栋又说：“现在国家的政策提倡个体经营，你想办个冷冻食品加工厂那就干吧，钱放那也没啥用，不如干点什么，要是需要我干点什么我也能去帮跑跑腿。”唐二叔笑了笑又说：“镇上唐书记是个实在人，和我们这姓唐的是本家，我父亲和他爷爷是亲兄弟。解放战争前俺家老大是跟着唐书记进的部队。等抗美援朝结束后，曹书记和唐书记回到地方工作，俺家老大现在还一直在部队。说一说，要是有什么事我和这些人能说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