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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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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贵乐接了队长开始忙乎了。眼下正是大田做苗床时候,他既要安排两组生产,又要掌握好两组技术质量。特别是今年的大田要全部按标准制种,可以说对每个环节都要求的十分严格。

    吴老歪干农活其实也是一把好手,但是不定型。高兴了干起活就像回事,不高兴了干起活来糊弄不说还不听使唤。头几天耍性在炕躺着不去干活,让老爹抽了几柳条好了几天,这两天不知怎么又闹起了性子。今天上午打苗床时,简单的把苗床翻弄一下平了平,压在下面的坷垃块没打碎不说,而且床面高低不平,然后扔下铁锨坐在地头抽起了烟。组长于吉顺见了让他返工。这吴老歪耍起了歪了,提起嗓门嚷着:“坷垃块打得那么碎有什么用,到时一放进水不全泡开啦,我他妈干了这么多年的活也没像今年这么麻烦,怎么这样干长出的还能不是粳子呀?”说完,坐在那没动弹便又卷起烟抽着。

    于吉顺见状气得说:“你要是不重干,不把下面的坷垃块翻出打细床整平,我不能给你工分,你要是要工分你找队长田贵乐要去。”

    吴老歪在队里最怕有三个人,一个是岁数大的唐二叔,一个是组长田有乐,还有现在的队长田贵乐。他和田有乐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知到田有乐不但有把力活,而且还灵活会摔跤。记的有一年秋天收割水稻,老歪和田有乐争吵起来了,吴老歪知道动起手自己不是田有乐的对手,于是操起镰刀在田有乐跟前舞弄着,嘴里嚷着要和田有乐拼命。田有乐机敏的将老歪的镰刀夺了下来仍到一边,接着把老歪摔在地上,然后抓起地上老歪扛在肩上,急走几步把老歪仍到稻田旁的一个水沟里。从此以后吴老歪的歪劲在田有乐那里不好使了。今年分组吴老歪被分在田有乐组,老歪便去找田贵乐好说歹说才来到于吉顺组。

    吴老歪一听于吉顺说不重干不给公分,于是就高声嚷着;“你平什么不给我公分,你不就是个小组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要是不给我工分我也不要了,到时我没有饭吃就上你家吃。”

    于吉顺气愤的说;“你呀就得田有乐惩治你,把你仍到水塘里就觉得好了。”

    于吉顺这话触了吴老歪的伤疤,吴老歪顿时恼羞成怒奔于吉顺过去,上前抓住于吉顺的衣领嚷招:“你有能耐也把我仍到水塘里,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两下子,反正我也是光棍一个我怕谁。”说完,手抓着于吉顺的衣领,用头撞着他的前胸耍起了无赖。”

    于吉顺是一个比较随和的人,也不愿意吴老歪一般见识,见吴老歪动起了手他也真的有些火了,两手抓住吴老歪握着他衣领的手腕用力一拧,吴老歪疼的赶忙松了手,于吉顺就势在吴老歪的腰上猛的蹬了一脚,吴老歪一个大趔趄站不住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老歪觉得和于吉顺动手也未必能得到便宜,于是顺手抄起地上的铁锨奔于吉顺而来。

    在不远的稻田里,田贵乐和徐茂林正在丈量种子小区的用地,见大伙吵吵嚷嚷围拢在那里,田贵了知道是出事了,赶忙放下手里测量的皮尺跑了过来。

    吴老歪正举着铁锨奔向于吉顺,田贵乐急跑两步上前,双手攥住吴老歪的铁锨把,用力一甩夺下了铁锨仍到一边,冲着吴老歪说:“你想干什么?你撒什么野?”

    吴老歪见是田贵乐来了,觉得自己也是亏理,于是狡辩的说:“我干活他凭什么不给我工分?他说我干的活不好那我不干了,留着工分你们挣吧。”说完捡起田贵乐仍在地上的铁锨要走。

    田贵乐厉声说:“等一下,你把事说清楚。你能耐不小呀,还动了铁锨,你要是走了以后永远不要在队里干活。”

    老歪知道被田贵乐这主不是好惹,何况人家现在还是队长,要是硬碰吃亏的还是自己。于是站在那里没再吱声。于吉顺过来指着吴老歪打的苗床说:“贵乐,你看看他干的活气不气人,你还是叫他回有乐的组吧,俺这组可不要他了,谁愿意和他惹这个气。”

    田贵了看了看吴老歪打的苗床,然后点点头没说什么,然后对大伙说:“既然大伙都在这,我就趁这机会和大伙有些话说说。”田贵乐见大伙都围拢了过来就接着说道:“大伙都知道我这个人不会言谈,更不会讲一些大道理,我觉得咱不管是谁不管干什么活,不干则罢,要干就应该干好。前些年可以说我们是在糊弄种的地,到头来也是糊弄了我们自己,去年劳日三毛五就是个例子。我们滩东队的土地可以说是非常好的,可以说远近再没有比咱强的地了。我有个愿望,我想在三毛五的劳日前面再加个一块,也就是说今年的劳日要拉一块三毛五,有人说你是不是说大话?这决不是说大话,我给大伙算个帐,第一,今年红崖河在拓宽治理,咱的南滩又开了两个预洪渠,即便今年还有洪涝灾害对于我们影响也不会太大。第二,我们队外出务工人员比较多,几乎占咱劳动力的一半。第三,我们培育和引进水稻新品种,在我们这里搞种子繁育,到时我们的稻种每斤多买一毛钱,大活都知道我们八九十万斤能多买多钱?镇上和村的李书记对我们的制种基地非常重视,并且专门让徐茂林为我们做技术指导。因此我们从春耕到田间管理,一直到收割必须按要求去作,任何环节都马虎不的。因为人家种子收购部门是要来看察的,察看这种子是不是按规范种植的。”

    接着田贵了又指着吴老歪打的苗床说:“老三干的活大伙也看到了,这活干的就竟怎样大活都清楚,我现在表个态,如果你老吴老三不把这苗床从新返工干好,不向于吉顺赔礼道歉,那你就回家呆着队里没有你的活。”

    这时马二嫂走到吴老歪跟前说:“老三呀,二嫂不是说你,你看看人家干的活再看看你干的活,你这是人干的活呀,组长说你你还动了铁锨了,你他妈也真不是个东西,人家和你一般大的孩子都上学校,你现在还光棍一人不害臊呀。”说完推着吴老歪说:“你赶紧去把你的活重干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咱队今年形式这么好,又是养虾又是搞种子基地,眼望着今年劳日不能低了,你不好好干活多挣点工分耍什么混。今年真能拉一块多钱你说多好,一年就能挣五六百元,到时找个媳妇儿成个家多好呀。”

    事过老歪也觉得后悔,当真要是两个组都不要自己可就麻烦了,何况田贵乐说今年劳日能拉一块多,这少干了活不就吃亏了。于是一边拿起铁锨翻弄苗床拍打着坷垃块一边说:“二嫂你就老是糊弄,你答应帮我介绍个媳妇儿就不能快一点,你就拿兄弟我开心吧。”

    “你个老歪无怪你找不着媳妇儿,我看你不但歪还不识好赖人,你个瘪犊没看看你一年挣几个钱,就你这么个熊样谁敢给你介绍媳妇儿,我看你就得打一辈子光棍。”马二嫂说完扭身要走。

    吴老歪见马二嫂生气了转身要走,它知到马二嫂不能轻易的得罪,于是赶拽着马二嫂说:“二嫂,我的妈呀你可别生气,兄弟的事你可别不帮忙呀,我打一辈子你觉得好吗?”说完急忙凑到马二嫂跟前又说:“我看今年的干法和原来不一样,说不定田贵乐还真有点玩意让咱挣着钱,二嫂你放心我听你的。今后我保证多干活多挣些工分,媳妇儿的事你可得帮兄弟我操操心。我可不愿意一辈子打光棍呀。”

    马二嫂站在那里说:“老歪呀,你个瘪犊子你才知道呀,你他妈的不愿意干你老早滚一边去,我们还指着这里挣点钱。”吴老歪被马二嫂训斥的一个劲的点头连连称是。马二嫂见吴老歪已经老实了,于是又说:“老三呀,前些年咱队收入不好,你一个大老爷们也没挣几个钱,谁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呀,你说是不是?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真应该改改你的臭毛病了,你说你干的活不觉得丢人吗?今年看现在的样子还真能差不多,咱多干点活多挣点公分,要真的劳日拉一块多是不是一年能挣五六百,到那时候大伙帮你介绍个媳妇儿不成问题。这样把,你今年真能挣个五六百元,我就想办法给你介绍一个。”

    吴老歪一边干着活一边说:“二嫂,你放心,今年我一准好好干活多挣些公分。”

    马二嫂说:“还有,等你把这苗床重新弄好了,去着于吉顺那认个错行不行?”

    吴老歪也清楚,三十多岁的自己还向以前那样吊二朗当,不和队里社员搞好关系,弄不好这辈子还真的完了,于是不住的点点头说:“好好。”说完脱下棉袄干了起来。

    吴老歪带着晌把苗床重新干好了,回家吃了点饭就来到于吉顺家。上午的事于吉顺见吴老歪又从新打了苗床,心理的火也消的差不多了,又见他现在不好意思的来找他的样子,心理的气也全消了,于是就和气问老歪吃没吃饭。”

    老歪忙说吃了,接着,吴老歪从兜里掏出烟递了一支给于吉顺,并给点着说:“大哥上午的事你别生气,我今天中午带晌把苗床给干好了,等你上班去看看我保证你满意。”

    于吉顺见吴老歪态度挺诚恳,也觉得三十多岁的人还打着光棍挺可怜,于是就说:“兄弟呀,大哥就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放心,只要你在我这个组好好干公分亏不着你的。”

    吴老歪离开了于吉顺家,于吉顺看着吴老歪离去的背影,心想,这老歪以后还能真的不歪了?

    吃过午饭,大伙照常去地里打苗床。吴老歪不声不响走在大伙的头面,一返往常在后面拖拖拉拉磨叽着。田贵乐冲着于吉顺说:“这老歪还真的想下力过日子了?今天上班紧叨叨的和原来象是两个人?”

    马二嫂见吴老歪在前面就紧追了几步上前问道:“老三,上午的苗床都弄了?于吉顺怎么说的。”

    “苗床上午带晌就弄好了,中午我去了于吉顺家,人家倒没说什么。唉,以后还是好好干活吧,别扯淡了。这老爹都七十多岁了,还一天三顿伺候着我,抽出时间还要干点柳编挣点,一想我吴老三是瞎活三四十岁了,现在老爹成天还为我操着心。”

    马二嫂说:“老三,咱好好干活多挣点钱吧,今年你就看着吧,咱队准能差不多。等年底挣了钱,拿出点钱把家里好好收拾收拾,自己的穿戴也好好收拾收拾,家里家外像个过日子的。你放心,你的事二嫂保证负责帮忙。”

    田贵乐见马二嫂和吴老歪边走边唠着,于是就对于吉顺说:“这老歪挺听马二嫂的,这人要是真能变好了,还得让马二嫂帮他张罗媳妇儿事,有相应的咱也帮他张罗张罗,有个媳妇儿管着也就能安分的过日子了。”

    于吉顺说:“其实老歪干农活是把好手,就是上来歪那阵发泼耍无赖。他歪但他不傻。有时鬼点子还真不少。他也知道今年屯里现状挺好,有可能今年能拉个高劳日,有时候上来一阵也特别下力。”

    “都一样呀,干活挣两个钱都是为了生活需要,要是挣不着钱咱也不愿意干。要想让大伙干活有积极性,首先的让大伙能挣着钱,不然的活说什么也不好听,去年劳日三毛五谁干活有兴趣?”田贵乐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于是问于吉顺:“老侯家那哥仨怎么没见他们来上班?”

    于吉顺苦笑了一下说:“你还不知道哪哥仨?,那可更是三个‘宝贝’,原来干活就三天两头就见不人影,现在也没好哪里去。”

    侯家哥仨父母走的的早。老大今年快四十了还没成个家,身下有个妹妹早已出嫁。还有两个弟弟,老二快三十了也是打着光棍。这些年兴起录音机热,老二为了在屯里炫耀自己,跑去东借西凑钱也弄了一台,有时提着录音机东磂西逛不拿干活当回事。老三也是二十出头了,成天也是溜溜哒哒不愿意干活,说是不去队里干活是在家给两个哥哥做饭,其实是和屯里十来岁的几个孩子打着溜溜,更是没有个正经。侯老大快四十也没有个老婆,自觉得自己这大哥没有什么能耐,再加上他性格有些懦弱,对两个弟弟也管束不了,只能任其他俩随便了,就是今年往虾圈的投资钱,也是在妹妹帮扶的才交了上去。以前队里人叫他们哥仨叫候大,候二,候三,也认为过于不要强,现在大部分叫他们,大候,二候,三候,意思是三个猴子。

    田贵乐觉得我既然是队长,对这些是就应该管一管。吴老歪现在看往正道上走了,他们哥仨也不能丢下不管。于是对于吉顺说:“我去看看。”说着往他哥仨家走去。

    这哥仨住着三间草房,窗上几处碎的玻璃用纸壳临时挡着,院子乱七八糟,一看就不像个正八景过日子的人家。老大从家里慢慢腾腾的走了出来,拿起铁锨才准要去上班,田贵乐见了招呼道:“大哥,老二和老三呢?”

    侯老大抬头见是田贵乐,于是便向屋里指指,然后扛着铁锨不声不响的走了。田贵乐拉开风门走了进去,见侯老二回头朝里闭着眼躺在炕上,身边的录音机在‘嘣嘣哐哐’的响着,两条腿随着录音机的响声在不停的拨弄着,侯老三则躺在炕上‘呼呼’的睡着。田贵乐见了这情景真是苦笑不的,伸手拨弄一下侯老二说:“看看你们哥俩真能享福,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大伙都下地干活,可你们哥儿俩还象是没有事似的。”侯二忙爬了起来愣愣的看着田贵了,田贵乐见侯三还在睡着,气得急拨弄两下把他也叫了起来。田贵乐见这哥俩没有去干活的意思,于是有些火了,指着侯二和侯三说:“我告诉你们哥俩,你们去不去干活队里的活照样能干完,可一说队里的活不差你们两个人,但是我想问你们俩,就这么样还想不想过日子了,以后要是拉家带口怎么办?都不想一想呀?以前劳日低大伙不愿意干,是的,也确实也挣不了几个钱,但是今年我告诉你吧一块五都打不住,你们看没看现在吴老歪干活都瞪起了精神,你们要是不怕吃亏就在家呆着吧。”

    侯二眨了眨眼看了看田贵乐把录音机关上,然后把录音机放到一个木箱子里再用锁头锁上,慢慢腾腾走出屋随手拿起铁锨下地去了。

    田贵乐见侯二上班去了,侯三还在屋里磨磨蹭蹭不愿意动弹,于是说道:“你怎么事?你都多大个人了,还成天把自己当成个小孩呀,闲着没有事和小孩凑在一起打溜溜。”

    侯三吞吞吐吐的说:“我,我在家给俺哥他们做饭。”

    “做饭?你一个大小伙子你就在家懒吧,就那么三个人三顿饭还用你一个人专门在家做?田贵乐气愤的说道。

    侯三不干正视着田贵乐,只是狡辩的说:“俺哥他们干活都家把家什都拿走了,要是去干活现在连个铁锨都没有。”

    田贵了听了叹了口气说:“我的天那这干活还没有家什,这日子都怎么过的。他语气缓和了一下说:“老三呀,你们都要点强好不?你大哥四十来岁没有个老婆,你二哥三十来岁也不用说。怎么,你就不能老早下点力攒点钱好找个媳妇儿?也要像他们那样都那么打光棍?”田贵乐琢磨一下说:“你现在就去会计那支两个钱,赶紧去供销社买把铁锨下地去干活。”田贵乐说完走了出去。

    侯三见田贵乐走了,自己也感觉老在家这么溜达也不是那么个事,于是锁上门朝会计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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