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唐吉春跑了五十多里来到胡三的虾圈。胡三正在他那简易的办公房里，几个人围在一张桌子打着麻将，不大的小屋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烟味。胡三见表姐夫来了就将麻将让小舅子张军，起身与唐吉春打着招呼，唐吉春忙说：“兄弟，这两天把我急的够呛，我圈里的就一台推土机并且才开始干。现在柴油还跟不上了，我过来求你帮想想办法给找台推土机，再设法帮弄点柴油，还有圈里的闸门什么时候去干？再不干可就不跟趟了。”
胡三见唐吉春脖子揪的一道道绺子，说话有些沙哑就说：“姐夫，有些事不能着急，你着急也没有用，眼下推土机正是忙的时候，并且现在工钱还挺贵。我和人家都定好了，用不几天这里的推土活完了就去你那里。你这点推土活不算个过活，实在不行我多找几台推土机去，几天你那点活就干完了。至于柴油的事这样吧，过两天去几个人给你干闸门子，顺便去个小四轮子弄两桶油给你捎过去。”胡三看仔细端量着唐吉春又说：”这两天是上火了？看你脖子揪的，干养虾这行像你这样可不行。不管遇到什么事你的能吃能装，不管挣赔都不能在乎才行。像你这样没等怎样就上这么大的火，以后怎办？这上火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胡三说完后又端详着唐吉春的表情。
唐吉春把养虾的依靠都寄托在胡三身上，跑了五十多里胡三几句话就打发了。他细心一想，觉得人家说的也对，有些事是急不得的，着急也没有用，自己也没有什么招，也只能按人家的办法办，何况以后还需要人家帮着解决钱的问题，于是就说：“好吧，你可要赶早不赶晚越快越好，这几天我快要急疯了。”说完又和吴三客套了几句骑着自行车走了。
胡三看着唐吉春骑着自行车走远，立马又回到麻将桌继续玩了起来，小舅子不解的问：“你不说去帮着弄柴油了？”
胡三瞪了小舅子一眼说：“你懂个屁，上一边待着去。”小舅子张军不解的看了一下胡三躲到一边。
唐吉春骑着自行车又跑了五十多里返了回来，直接又骑着自行车来到虾圈，见村上的圈三台推土机轰轰隆隆在干着，周围的坝体已接近了高度，这几天闸门也出来了模样，在看看自己那边根本没干出多少土方，三个闸门的石料还没进来。在推土机干活的徐军见唐吉春来了，赶忙停下推机来到唐吉春跟前说：“大叔，原来那点油只能用一天了，油可是个大事，还得赶紧想办法呀，不然咱的推土机还的要停。
唐吉春说；“是呀，现在的柴油也太紧张了，我去东港那边托人弄了这几天就能到。”
唐吉春看着现有干的那点土方量，心里清楚，要是按这个速度再有两个月也完不了工。”他往村上的圈那边指指说：“你看大队那边干的多快，我看再有半个月就差不多能完工，咱这个速度可不行呀。”
徐军说：“是呀，现在正儿八经干活就一个师傅，我们这几个是边学边干，耽误了不少时间。我初步算了一下，在油不耽误的情况下，这一台推土机怎么也是不跟趟，怎么也得想法再雇台推土机。”徐军指着村上圈里在干活的两台推土机又说：“那两胎不知接没接别的活，要是他们完工了，让他们过来帮咱突击一下就好了。”
唐吉春想着去东港求胡三的情景，他似乎觉得不能全指望胡三一个人，一旦他指望不上可一切都耽误了，于是他点点头说：“得想个办法啦，不然可就来不及了。”于是朝村上圈走去。
唐玉波见唐吉春朝他走来，赶忙停了推土机来迎了上去，唐吉春指着周围的坝说：“小唐啊，我看村上的活快了吧？”
唐玉波思量一下说：“现在坝体的宽和高还不够，我估计要想整个儿完工怎么也的半个月。”
唐吉春指着那两台推土机说：“村上的圈完工了他们还有别的活？能不能商量一下帮着把咱队的活干了？现在来看咱队的活就一台推土机要误事。”
唐玉波说：“大叔，我看着咱队的活也挺着急的，现在来看就一台推土机干肯定是不跟趟了。那两台推土机是李书记包虾圈时就定好的，就竟是怎样约定我还不清楚。这样，咱去找现在在干活的张师傅问一下，看看这里的活完了能不能帮咱队里给突击一下。”说完和唐吉春来到张师傅推土机跟前。
张师傅见唐玉波和唐吉春走来，赶忙停下推土机迎了过来，唐吉春忙上前招呼道：“师傅，跟你商量个事，这里的活完了，我们那里还有点能不能帮一起给干了？”
唐玉波赶忙介绍说：“这是俺滩东队唐队长，俺队的虾圈具体就是他管的，和这村上的圈是紧挨着，要是干还挺放便的，最好能帮着一起给干完才好。”
张师傅说：“是挺放便的，不过这事我可说了不算，眼下推土机的活也就太多了，听俺们站长说外面有不少活还在等着，你们要想干还得和俺们站长商量。”
唐玉波说：“大叔，这事你还得赶紧帮想办法，眼下要春耕了，有些推土机还要下去春翻地，到时候就更不好找了。”
唐吉春说：“不好找呀，我们镇上现有几台推土机全在这边的滩上，有两台在西边红崖河清河套，有两台在咱的滩上开预洪渠，这两台就叫李书记找来了。温州那面的虾圈人家有钱，一下就买了四台大马力的推土机。都说温州人有钱真是一点不假呀，咱和人家比不了呀。再等两天吧，我在东港那边找了一台，说过两天就能来。”说完叹了口气，推着自行车走了。
徐琢磨这些天惦记着推土机和虾圈，他的柳编活可以说没怎么干，也没有心思干，每天怎么也要去圈里观望观望。眼见村上那边的圈一天天的起来了，可他们推土机仍没干多少活。再看村里的圈几个闸门干的都有模样了，队里的几个闸门连石料还没进去。徐琢磨不看则把，越看越觉得心里发慌。晚上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心想这拿出的五千块钱真的要打水漂？他恨唐吉春不应该包这虾圈，更不应该张罗买这推土机。他躺在炕上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还应该和刘德忠商量商量，能不能动员唐吉春把虾圈和村上合了？要是那样是不是有点保障？可这样以来是不得罪了唐吉春？他觉得应该先和刘的忠说说，让刘德忠出面和唐吉春商量一下才好，这样自己又不罪唐吉春。
一大早，徐琢磨饭也没顾上吃便来到刘德忠家，刘艺姑娘见徐琢磨来了赶忙迎了出去招着：“徐大叔来了。”然后便热情的把徐琢磨迎进屋里，拿过凳子让徐琢磨坐下。
刘德忠知道徐琢磨来，肯定还是为虾圈推土活着急来找他，于是说：“是不是为圈里的活着急又坐不住了？”
“是呀，这买推土机耽误半个多月，这买回了油又供不上了，真是文齐武不齐。这几天我都去圈里看来，这也没干多少活呀，就这样我看是闹大玄啊。你再看村上的圈，人家好完事了，那几个闸门也有模样了。”徐琢磨看看刘德忠叹了口气说：“真要是这钱打了水票可怎么办，拿什么去堵这窟窿，将来儿娶媳妇儿都是个事。”
“老徐呀，你最起码除了贷款再没有拉饥荒，我现在除了贷款外面饥荒整两千，你着急我比你更着急呀。前些日子唐吉春忙不开，现在队长的活交给田贵乐了，以后应该有时间张罗圈上的事了。不过推土机的事是咱三家的事，有些事也不能全找人家唐吉春一人。我看徐军这小子行，叫他以后给跑跑推土机上的事。”
徐琢磨听了忙说：“徐军出去跑个腿什么还行，让他出去办正把经事他也不是那块料呀。唉，我越想越觉得这事越不牢底。这些天我天天去圈里看，我觉得这圈一准要耽误事。这圈要耽误了放虾苗咱可真的遭殃了。这样咱养虾赔了不说，这推土机干的活也是白干了，将来咱还过不过了。”徐琢磨见刘德忠不语又说：“这唐吉春也是，他干什么要去揽虾圈这差事，你看看现在什么都给耽误了，人家大伙都反映他，可他还干的满有劲。”徐琢磨说的意思是提醒刘德忠，就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设法让唐吉春把虾圈推给村上，一免咱跟着受损失。
“是呀，这可是拴在一起的，挣了我们比谁争得都多，赔了我们比谁都要惨哪。再说我们还有那么多贷款。咱要是像唐吉成那样就好了，跟着李书记干的顺风顺水，咱可倒好，跟着唐吉春一步一个跟头，真是没法比呀，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徐琢磨往刘德忠跟前凑了凑说：“兄弟，我知道你和唐吉春关系不错，也能说上话，你和他说说，他在家干柳编也不少挣，凭什么去圈里操那心上那火，叫他想法把圈推给村上算了。”
刘德忠心里也是纠结，思量好一会说：“人家愿意干，咱怎么好开这口呀，再说怎么知道人家就干不好。”
徐琢磨看看刘德忠说：“真要是赔了后悔就晚了。现在队里不少人在反映，说唐吉春干虾圈是白仍，钱没少花不知都干什么了，现在圈里还什么没弄光秃秃的，你看看，就这样能有好吗？”
刘德忠清楚，唐吉春的能力和李文超是没法比，真要是跟着他赔了与谁都不好，真要是和村上圈合一起还真是个好事，于是说：“走，咱俩去唐吉春那和他聊聊。”
徐琢磨见刘德忠要拉着自己去，忙推脱说：“你和他关系好能说上话，你和他单独商量商量好。”
刘德忠知道这徐琢磨耍心眼怕得罪了唐吉春，于是过去拉着他就走说：“这都牵涉咱共同的利益，有话咱都说当面上。”徐琢磨无奈，只得跟着刘德忠走了出去。
唐吉春正在家里整理着虾圈的账目，见徐琢磨和刘德忠来了，于是苦笑一下说：“你们俩是不是也跟着着急坐不住了？说心理话，我比你们还着急呀。”说完指指脖子又说：“你们看看我上的火。”
刘德忠说：“大哥，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忙乎的不轻，我和老徐来看看圈里有没有什么活帮操办操办。我看咱队的圈土方量还早的呢，闸门还没开始干，按时间能不能耽误了放虾苗？”
唐吉春叹了口气说：“有不少人问过我，这事是这样的，咱全队集资款才十来万，咱预算虾圈大约是二十五万，短缺资金十多万，光靠银行贷款不一定准成。东港有个养虾老板和我沾点亲戚，答应我到时候帮咱解决点资金，要求圈里的闸门他们干了。这事我和李文超也说过了，他也挺赞同。还有现在柴油挺紧缺，他还答应帮咱解决一点，我还求他帮联系一台推土机来咱虾圈干活。你们也知道今年红崖河拓宽河套，南滩又开预洪渠，把现有的推土机都占用了，这个时候找推土机特别不好找呀。你们谁能弄到柴油也赶紧去帮跑跑。”他思量一会又说：“等这虾圈完工了，推土机的一些事我想让徐军去跑跑。我肯怕没有时间忙乎它了。”
刘德忠点点头说：“是啊，我也琢磨徐军这小子不错，推土机有些事让他跑跑我看行，不然你老是拴着你脱不开身。”
徐琢磨见刘德忠和唐吉春东拉西扯，就是不提他俩事先商量的事，急得他频频的给刘德忠递着眼神，刘的忠像是没看到似该怎么唠还怎么唠着，急的徐琢磨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人家都说养虾这玩意风险大，也不知咱有没有这财命。咱攒哪点钱可不容易呀，看人家村上的圈干的快完工了，再看看咱的圈现在还光秃秃的，让人心里发慌呀。”徐琢磨说到这停了停看看刘德忠，刘德忠还是像没怎么在意似的。徐琢磨沉不住气了，于是看看唐吉春说：“兄弟，这些日子看你忙活的我们也不忍心，我们也没有什么能耐帮衬着，你这推土机的事要张罗，圈里的事也要张罗，我觉得你这么忙活大伙未必能理解。将来大伙挣了你赚个直顶直，要是赔了可都是你的不是了，让我说你不如把推土机和圈推给村上算了，咱干咱的柳编活也不少挣，何苦去操那心。”
唐吉春没想到，一向不愿多说话的徐琢磨来了这么一通，一时愣在那里不知怎么说才好，刘德忠见状忙打圆场的说：“徐老哥，你老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唐吉春不是给你说了吗，推土机油在托人弄，闸门子也都包给人家了，到时不耽误放瞎苗就行了。”
徐琢磨本想这话让刘德忠说，可他不但不说，反过来他还打圆场装好人，气的他瞪了刘德忠一眼，便低头不语的走了。
刘德忠见徐琢磨起身走了，知道徐琢磨挑了自己的理了，于是也赶忙起身跟着走了出去。徐琢磨倒背着手低着脑袋气呼呼走回家里。
徐琢磨刚一进家门，接着刘德忠就跟着进来了。刘德忠见徐琢磨气乎乎的坐在炕沿上，知道是怪他刚才有些话没说，于是说道：“老徐呀，这事咱也不能过于着急了，你没看唐吉春现在上多大火，咱三家搭伙买推土机首先应相互理解，有些事咱也的理解唐吉春，你说这打头不打一的就闹僵了多不好，让别人见了也笑话咱。这事你说我能不着急吗？可着急又有什么用呢？再说怎么知道咱就是个陪，还是等等看吧。”
徐琢磨坐在那里也知道，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要论外出办事自己和刘德忠还不如人家唐吉春，要是这三家闹掰了那可就更麻烦了，贷款那一大堆款怎么办？徐琢磨点了点头说：“唉，真是愁人呐，当初我就不应该放口让徐军去折腾，事到如今也只能平天由命了。
刘德忠沉思一下说：“唐吉春种个地搞个家庭副业什么应该说是把好手，要摆弄两百亩虾圈他就不是那么应手了，他的能力和李文超超比不了。最起码他的活动能力就比不了李文超。”
徐琢磨又叹了口气说：“说的就是这个，眼下你看看村上再看看咱队，你能不上火？这虾圈要弄不好咱的推土活也跟着掉里了。咱要是和其它社员一样，投个一千两千的没有别的我也不着急。”
刘德忠沉思一下说：“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上唐二叔那去一趟，看看唐二叔对这事是怎么看的，有些事让他说道说道还是比咱管用的。”
徐琢磨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赶忙说道：“对了，怎把这茬给忘了，唐二叔在圈里可是投了三千，他说话别说唐吉春就是李文超也是敬着他。”
刘德忠和徐琢磨来到唐二叔家德，把圈里的情况跟唐二叔说了一下，唐二叔只是点点头说：“李文超真的是为大伙着想呀，费了好大劲才把咱南滩的滩面弄到手，目的是让咱海丰所有家都沾到光，搞了个全村集资养虾，现在咱村所有的家都参股了，目的是让大伙都得到实惠。但也不能排除弄不好的可能，但这人衷心还是为了大伙。后来他也觉得六百亩虾圈摊子太大，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就和唐吉春商量把咱屯分出两百亩，让唐吉春负责单独核算管理。李文超也是害怕担太大的责任呀，这咱的理解。我也知道干这活唐吉春没法和李文超相比，最起码他没有李文超的活动能力。我也知道咱队的圈弄的挺拖拉，现在连个模样还没有。说心里话，这两天我也是挺着急的。”唐二叔说着叹了口气说：“咱等两天看看吧。关键看看能不能耽误放虾苗，实在不行了我得去找李文超，这可不是一个钱两个钱呀。”
刘德忠和徐琢磨经唐二叔这么一说，似乎心里敞亮了许多，徐琢磨说：“二叔，你要是能出来管这虾圈就好了，大伙还是挺信服你的。”
唐二叔笑了笑说：“我都七十来岁了，哪有那精神去干那活，李文超让我去村上帮着操办点事我都没去何况这虾圈，不过咱圈里的事我能帮上忙的我肯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