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雨
这段时间以来，江楠发现，偏科的顾枝好像开了窍，一向堪堪及格的数学，也逐渐跟上了其他的学科。
因为中考在即，市一中初三的学生周三偶尔下午会延迟放学的时间一会儿。
顾晏瑜也上了一年级和顾枝同在市一小。遇上江楠放学晚的时候，顾枝就和顾晏瑜一起坐车回家。
这天，一个平常的周三。
到了放学的时候，天迹淅淅沥沥地飘起了小雨。等走到楼下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
顾枝只能回去教室拿伞，雨大人又多，等顾枝到了校门口的时候，停在熟悉位置的车，已经不在了。
十几分钟前。
顾晏瑜冒着雨钻进了自家车里，捏着身上淋湿的衣服，满脸嫌弃。
“这雨也太大了吧！赶紧回家！”
头发上也湿湿嗒嗒的，他烦躁地抓着头顶的湿发。身上黏糊糊的感觉非常不爽，脾气上来踹了司机的椅背，催促着他赶紧开车。
“小姐还没来了，用不用再等等？”
司机问的小心翼翼的。这个司机是今年新来了，张叔儿子结婚了，去年就辞了工作回老家去了。
顾晏瑜在家里被顾庭夫妇给宠坏了，养成了一个嚣张跋扈的性格，“管她干什么，反正到时候跟着江楠哥回去就行了。快点儿！饿死了，学校的饭也太难吃了。”
司机只能发动车，先载着顾晏瑜回家。他说的没错，顾枝没看到这辆车，肯定会跟着江楠的车回家的。
雨势越来越大，顾枝在校门口撑着伞，也扛不住泼天一般的大雨，只能躲进了距离最近的教学楼一楼避雨。
层层叠叠的雨伞在窗外交错碰撞，完全遮住了顾枝的视线，看不到市一中的门口。
等江楠放学的时候，他依照往日的惯例，以为顾枝也已经回家了，坐上车就了。
刘妈早就在门口等着江楠了，一块厚实的毛巾盖在他的头上，刘妈催促着江楠赶紧去洗澡。
“这么大的雨，淋坏了吧。快去洗澡换个衣服再下来吃饭。”
“嗯，谢谢刘妈。那我先上去了。”
江楠把背包直接丢在了玄关，压着头上的毛巾上了楼。
这么大的雨势，伞就跟摆设一样，根本起不到遮风挡雨的作用了。上楼的时候，江楠突然往顾枝紧闭的房门瞅了一眼，然后还是上了楼。
校门口的人稀稀拉拉的，暴雨里也只剩下了寥寥无几的伞面，顾枝仍旧没有看到属于自家的车辆。
雨豆大似地敲击着窗户，噼里啪啦地声音，落在了顾枝的心上，她蹲在墙角，手抱着膝盖，头枕在手臂上，望着校门口的方向，喃喃自语：“哥哥怎么还没有来找我。”
远处的教学楼，秋筱雨撑着伞，一手牵着许晏秋往校门口走。今天雨势太大了，她不放心，自己亲自来接许晏秋回家。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许晏秋看到了蹲在角落的顾枝，秋筱雨发现牵着的儿子没有动，回头就看见了许晏秋盯着的方向，也看到了顾枝。
“妈妈，那个好像是顾枝？”
“这么大的雨，她怎么一个人？”
秋筱雨看了看校门口，又看了看顾枝，带着许晏秋就走了过去。
撑着伞走过来的母子俩，顾枝远远就看到了，她局促地站起身来，看着慢慢接近的两个人。
“秋阿姨”
顾枝的额头被飘洒的雨水打湿，柔软的头发贴着脸颊，秋筱雨看着淋湿了大半的顾枝，心疼地蹲了下来。
“你家里人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秋筱雨言语温柔，拨弄着粘在她脸上的发丝。
许晏秋撑着那把比他大太多的伞，摇摇晃晃地接近顾枝。
“顾枝，要不我们送你回家吧？”许晏秋扯了扯秋筱雨的衣肩，“妈妈，我们送顾枝回家吧。”
“好啊！走吧。”
秋筱雨把顾枝拉起来，顾枝却没有跟着他们走，摇了摇头。
许晏秋的家和顾家在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不应该让他们为了自己而绕远路。
“不用了，晚点儿哥哥应该回来接我的。谢谢啦。”
外面的雨势没有变小，一直持续着暴雨，不知道是谁把天捅了个窟窿，天色昏暗阴沉。
被拒绝的秋筱雨和许晏秋对视一眼，秋筱雨冲着许晏秋眨了眨眼，“晏晏，在这里等一下妈妈哦~”
说完直接一把将顾枝抱起来，一手拿着伞，走进了雨中。
“顾枝同学，这么大的雨，不要乱动哦。不然会让阿姨一起摔倒的。”
这句话出来，顾枝也就不敢动了。
雨天的风带着水珠，飘在漏出的胳膊上有些凉凉的，但是秋筱雨的怀抱确实温暖的。
这个温暖和江楠抱她的那种温暖不一样，是以为妈妈的怀抱。顾枝小心翼翼地圈上秋筱雨的脖子，低声说了句，“谢谢。”
快步向前走的秋筱雨把顾枝抱得更紧了些，加深了嘴角的微笑。
洗完澡下楼的江楠，仍旧没有在餐桌上看到顾枝。望着窗外吴云压境一般的天空，有些惴惴不安。
“顾晏瑜，枝枝呢？”
顾晏瑜刚喝完一碗姜汤，辛辣地味道让他小脸邹成了一团，“我怎么知道，又没跟我一起回来。”
“什么？！”江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了出来，“今天这么大的雨？你自己回来了？！”
顾晏瑜吃饭的手跟着抖了一下，骨子里他还是有点儿怕江楠的。因为在这个家里，江楠就算压着他打，只要江楠能找到理由，顾庭和季瑜都不会怎么教训他。
一想到顾枝到现在还没回家，可能不知道在哪里淋着雨江楠在整个人慌了。
“顾晏瑜，你等着我回来收拾你！”
江楠顾不上其他，穿着件洗完澡换的居家短袖，捞了一把伞，直接冲出了家门。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一如现在江楠焦急而无处发泄的情绪。
怪顾晏瑜没有等顾枝吗？但是自己为什么放学的时候就直接走了呢？为什么没有想到去顾枝学校再看看呢？
明知道顾枝在这个家里面的每一个人都不在意她，为什么他没有再多放一点儿心在她的身上呢？
奔向门口的江楠无比自责。
两束远光灯探照过来，驱散了眼前短暂的黑暗，很快银灰色的轿车接近，停在了江楠的面前。
车门打开，顾枝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江楠的时候，顾枝连忙跑上去，江楠也半蹲着把人抱起来。
“枝枝”江楠把人紧紧抱住，脑袋搁在她的脖子上，“吓坏哥哥了。”
“你是顾枝的哥哥吧？你和你们爸爸妈妈怎么回事，这么大的雨，也不去接孩子。让顾枝一个人在教学楼那边等着。”
秋筱雨半摇下车窗，看着江楠，指责着他们的疏忽。江楠连连点头，感谢着他们把顾枝送回家。
“回去多给你妹妹喝点儿姜汤，晚上最好注意下，可能会发烧。这孩子今天淋了不少的雨。”
“谢谢您，我会注意的。”
许晏秋的脑袋上裹着一块蓝色的小毛巾，从秋筱雨身边探出头来，挥着手，“顾枝，明天见~”
“明天见，谢谢你和你妈妈！”顾枝冲着他们挥手，被江楠抱在怀里，目送他们离去。
顾枝回来了，像一只全身湿透的兔子。江楠把人抱回去的时候，餐厅的顾晏瑜已经躲回了房间，这个时候江楠也想不起来找他的麻烦，只把顾枝给照顾好了。
小小的一团，刚喝完预防感冒发烧的药，蜷缩在被窝里面，脸蛋稍微有些白。
轻手轻脚地关了房门，江楠去了客厅。
今天的事情，顾庭和季瑜回来的时候听刘妈说了。虽然他们不怎么在意顾枝，但是也要多谢送顾枝回来的人，毕竟如果顾枝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也挺麻烦的了。
“顾叔叔，我不去青州高中了，就留在市一中。我觉得市一中的教学水平也很好，我能靠着自己努力考上国内一流的大学。”
“你想清楚了就行。”
江楠站在他面前，一米七的身高，已经是一个半大的人了。今天的事情，他们知道，江楠是记在了心上，对顾枝更是放心不下了，这样的决定，他们也都猜到了。
“还有一件事。”江楠已经下定了决心，“以后，枝枝的事情我会管，你们既然不愿意也不想管的话，那就不要管了。她以后读什么学校，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我都会管到底。”
“我会从爸妈留给我的遗产里面出资，担起枝枝所有的花销费用。等枝枝十八岁了，我会让她彻底离开这个家里。”
“对不起。我无法放任你们这么对待她。”
话语落尽，看着江楠这个离奇而大胆的决定，顾庭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想再说两句，又看到江楠这样坚决的意志，是无法动摇的，还是尊重了他的想法。
顾枝的花销，其实他们夫妻俩从来没管过，都是直接划给秘书那边处理的。
“但是该我们负担的花费没必要让你一个孩子来承担。”顾庭拿出一张卡，放在桌面上，“这张卡是顾枝的花费，涉及到的合理支出全部都从这张卡上划出，应该足够她成年花费的了。现在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