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顾凡来信了
摊开信，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顾凡的字迹相比较以前有些潦草了。似乎很着急，似乎也心绪不宁，时有文字被涂抹的痕迹。不宽的行间距之间，字体也写得很小，整封信足足写了正反八面四页纸。每一面顾凡都在右下角的地方写上序列号圈起来。他的细致从来都让时薇自叹不如。
“薇：
见信好！
近来一切都好吗？拿起笔我又一次地陷入了迷茫。来这里很长时间了，我都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好像什么都没做，很平庸地度多了n天。本来很早就准备给你写信了，可我真的思想很零乱，不知从何说起，从何写起，所以直到今天才提笔。
我很迷茫，真的不知道前面的路该怎么走。回头看看以前的生活，同样是一团糟，唯一的那片清晰的地方，装的都是你的模样，那也是我疲惫时休憩的地方。曾经一度想知道答案，现在答案知晓了，而让我得到的代价却是与你几千里距离的分离，我真不知道这个代价是否划算……
我在这里一切平淡无奇，没有什么生机，包括人在内，都像大雨临近前的天气，阴沉沉的。我还没有工作，也没有什么好工作让我这个高中生来捡便宜。虽然小姨是一家手机店的经理，但我却觉得那里真的不适合我，所以也就没有去那里工作。我在这边表面很平静，其实心都快急死了。仔细想来再急也没用，反倒踏实了许多。也许最放不下的还是你吧！我在这里真的很想你，想我从刚认识你，到我离开你，想你的第一次哭，第一次真心的带有羞涩的笑，都牵动着我的心，我已经开始写歌了，我要把我们的一起，写进我的歌里，为我自己，更为你。
对了，情人节的那个夜晚过得好吗？有没有想我啊？_，不要笑哦，我可看着呢！还笑，既然那么爱笑就笑吧！但是只许笑一次哦，再不然笑两次你就不见了，我又得等上十八年。还在笑啊？今天怎么这么漂亮了？不会吧，你的脸都红了……哈哈！
好了，言归正传吧！
我在这里很担心我们的将来。我很怕我会失去你，我的这些担心真的是有理由的，像你这样的女生并不多，在长辈眼里一定很宝贝。如果以后考上了大学，那家里人更是为你高兴，我也会感到无比的高兴。另一方面，你将会慢慢地把我忘记，我们的距离也不会再近，会很遥远很遥远，让我无法看到你那长发披肩的脸……
写到此，我真的开始颤抖了。
也许那个时候不一定是你的原因，更多的是你的长辈们，我想没有谁会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和一个没有文化又没有钱的人生活的，那真的是人之常情。也许你不那么想，但我们在父母的眼中真的永远只是孩子。有些事，有些话，我一时也难以说清。
我到现在一直没有工作也是有原因的，我心里知道，要想和你在一起，我首先要有心，但也要有钱。心是对你而言，钱是对生活而言。所以我在这里首先要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努力的工作，说句傻乎乎的话，“有钱好娶老婆”。也就这样，我一直没有工作。
现在我可以肯定地说，将来如果我们真的走到一起了，我家里是不会有任何的反对的。还好我这人老实，就先在这里老实告诉你了！
刚来这里，我爸爸和妈妈把我的留言本看过来，翻过去，几个回合之后，他们便问我：“在学校有没有谈朋友。”我一口回绝：“没有。”
有一回妈妈看着看着就问我：“嫂子是谁？”我慌了，随口一说：“是学校野生动物角里的一只小松鼠。”妈妈还真信了，来了句：“哦！我还以为是哪个女生呢！”
知道吗？当时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另外一次就是我爸爸了，他把那些相片前翻后看，接着突然说：“这个女生不错呀！”我当时听到后马上跑到跟前一看，就是你的那张照片，下面是我的，我害怕他那丰富的想象力，忽地抢过相册，补上一句：“又在看！”这事便了了。
有时候，我和爸爸两人一起出去，他看见别的男孩子牵着或拥着一个女生时，便说：“你在学校里真的没有谈女朋友？”
开始我并没有说实话，我只是说我有喜欢一个女生。没想到他却说：“光喜欢有个屁用啊，得去追，得去跟别人说！”好像害怕我会光棍一条似的，搞得我面红耳热的。你说我爸爸是不是太心急了，这事还没完，好戏在后头。
回家后他说：“你把那个相册拿过来，让我认认，你喜欢的是哪个。”
我没有动身，他见状，几个大步走过去，把留言本拿在手上说：“过来，让你爸我认认。”
我没动，只是说：“就是你那天说的那个。”
他看了你和我的那一页好长时间，没说话，只是在关上的时候问了一句：“她喜欢你吗？”
我说：“不知道。”
我那时啊，心里真的好轻松，没想到竟然没有遭到批评。也慢慢理解了老爸的心情：望儿成家心太急。所以在我每次说要打电话时，他总是掏出钱给我，加上一句：“问问别人，看别人怎么想的。”我接过钱就跑，真不好意思去理他。
尤其是情人节那天，一大早他就把我从梦中唤醒：“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说：“2月14号，情人节。”
他来劲了：“别忘了打电话，和别人多聊两句。”
我抓起被子盖在头上说：“你要迟到了，快去上班吧！”
这就是我那个爸爸，思想不古板，也很幽默，是个好老爸。
说真的，好想，好想，好想见到你。连做梦都会想。有一次竟然梦到你去找我，没有找到，而是碰到了我爸爸，你们俩没有陷入僵局，而是聊得很开心。之后我就回来了，看见你们俩都在笑，我也笑了。我想那个时候躺在床上做大梦的我一定也在笑，哪怕是睡着了。再后来我们就生活在一起了。这个梦真的很美好，你说，它会实现吗？
还记得那个离别的雨天吗？我永远无法忘记。真的很美。还记得我给你写的这两句话吗？“哪怕离别的天空挂着彩虹，我仍只相信和你同走的雨中最美”、“进一步是你的选择，退一步有我的守候”。
我为你执着，不管结局如何，我都坚持我的选择。上次你在电话中说要是外面有合适的，就找一个。我的天，我才不要呢！虽然外面的女孩都很漂亮，甚至多的是，但我不要，越是现成的我就是不要，我只要你。
你还留着那封我给你的信吗？高中给你写的。你是不是把初中的那些我给你的信全部烧了？不要瞒我，说真话。你相信爱情永久吗？不管以后的事如何变迁，不变的是我的心，不管长大了怎么办，人总是要吃饭，注意身体知道吗
出一道难题做：
假如你的父母或者亲人长辈以后强加或干扰你的情感生活或你想要的那段幸福，你会怎么办？
是不是有点难度，好好想想把答案告诉我。
我的通讯地址是s城n区陆屏路69号
天长地久，地久天长。我的腿现在断了，还在跛，也没有工作，你好好学习是我最大的动力，不要担心我，只要你，勿忘我！
凡。”
如果不是有过共同的成长，切身体会字里行间的无奈和欲罢不能是无法去一一感悟的。可偏偏，他们是。这封洋洋洒洒、汇集了各种心情和零零碎碎生活片段的信，顾凡开始切切实实地去想他们的将来，而时薇在此之前多少次都在想如何收场，这种落差让时薇内心更是煎熬，她看着信偷偷地哭着笑，笑了又哭。
这封信里顾凡不像以前只是单向输出，这一次他似乎非常想得到时薇的一句承诺，他反复地谈到将来，反复地问时薇有关将来的问题。信中顾凡的很多观点和推测与时薇的真实想法不谋而合，他怕失去时薇就像时薇怕失去他一样，而区别在于时薇对未来的不自信，因为怕失去，所以想快刀斩乱麻的趁早结束。
吴一欣知道顾凡来信了，写来纸条：他终于来信了，再不来就要被你踢出局了。
时薇苦笑了一下，把信包裹进纸条里传送给吴一欣看。
他想得好细啊，说得也很实在，真的是很认真的在考虑和你的未来。吴一欣看完把信还给时薇，并在纸条上追加评论。
是啊，他真的是很认真的在考虑。她有怎会看不出来呢。
收到信两天后时薇都没有把回信写出来，千言万语不知道如何平铺直述。
中午在公共洗手间洗衣服时，黄悠悠一看见时薇端着盆过来了，慌忙收拾自己的盆和衣物，把她叫过去：“时薇，来我这儿！我让给你洗！”
“你洗完了吗？”
“刚洗完。顾凡是不是给你写信了？”
“你怎么知道？”
时薇暗叹：现在的谍报工作真是效率快啊，一转眼就传这么远了。
“顾凡给黄飞燕也写了的，我听她刚在这里说起来，就想着肯定也给你写了信，你看，一猜就猜到了！”
时薇顿时心凉了半截。
黄飞燕，不就是那个在操场上和他站在一起相谈甚欢暗恋着顾凡的人吗？她甚至还为此事暗自生气了好几天，怎么现在又是她？
她暗暗在为怎么跟顾凡开口描述她的担心和口是心非时，顾凡却顾此不失彼毫不避嫌地也给黄飞燕写了信。她怎能不失望？
“好了，你慢慢洗，我去晾衣服喽！”黄悠悠还沉浸在谜语被破解的自得中，端着洗好的衣物轻快地说着话。
“嗯，好！”时薇笑着挪到水龙头边上。
等黄悠悠走出洗手间，时薇沮丧的心情渐渐凝结起来。也不知是在发泄还是衣服难洗，闷着头用力地搓洗着。清洗完端着洗好的衣服回到宿舍，依旧是面无表情不说话。
吴一欣觉出什么，“怎么了？谁惹你了？”
“一言难尽，等我消化消化了再提。”时薇利索地把衣服抖开，挂出窗外。
回到教室，时薇重新把信写好，这次倒一气呵成。写完果断装入信封封好。
消气没？看你一直低着头在写信。吴一欣传来的纸条。
我跟他完了。时薇回复过去，手指抚摸着信封封口，暗自伤神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东西忘了要装进去，又有什么东西要拿出来。
吴一欣不解，回头看了看时薇，没再继续写纸条。
“没头没脑的，到底怎么了嘛，前两天还欢欢喜喜的。”课间吴一欣坐到时薇身边。
“他呀！我都知道黄飞燕在暗恋他，我就不信他不知道！出去了还牵牵绊绊地给她也写了信，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不是别人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呢！还傻傻地以为他就单单给我写了信。”时薇有些委屈巴巴。
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她在想那个为了她在整个高一都不跟女生说话的顾凡是真实存在过的吗？那现在去哪了？
“啊？还有这样的事？难怪你生气。真是枉费我佩服他的专一……不过也是啊，天下哪有男人不朝三暮四的，尤其是在外面……”
时薇听了觉得心情更糟糕。
信寄出两天了，她在信里说了很多激化矛盾的话，勉强了顾凡也在勉强自己。不知道顾凡收到信后的喜悦和看完信后的悲伤会让他怎样。想到此，时薇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仅仅是听别人说起就把坏脾气发在顾凡身上也太沉不住气了。
十七岁未满的时薇，骄傲、任性、霸道、小心眼，不懂得怎样张弛有度地对待感情，而十八岁不到的顾凡又有多少处理感情的眼界和智慧呢？
时薇问自己这样算什么，对他忽冷忽热的，他腿伤了，本来应该好好疗养的，自己的信一过去想必他都坐不住了，万一再出点什么岔子怎么办？
她精神恍惚地翻看最近几天的日记，里面全是写着关于顾凡。想着他，写着他，想起以前会笑，想到他给别人还写了信又难过，出了教室触景生情，做了梦又梦见顾凡，顾凡成了她想甩开都甩不开的影子。
想得多了后，时薇一面觉得自己可能误会顾凡了，一面又负气地责怪自己：你是他的谁啊？管他跟谁写信呢？
可还是不服气，他既然说着只为她执著，为什么又要做令她失望的事情。
时薇不停地在自我反省和讨伐顾凡中切换心情。吃不好，睡不好，几天下来就病了，喉咙痛、不停地咳嗽。
体质真的是不够好啊，总爱生病。顾凡还在信中说让自己注意身体，好好吃饭呢。唉！
时薇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脑子里全是顾凡。
早恋，太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