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顾凡意外受伤
“下午我们班要和六班进行足球赛。”
中午，时薇和吴一欣一起在食堂吃饭，邻桌的同班女生提起一个话题。
“下午没有副课啊，怎么打得起来。”时薇插了句嘴，以往有比赛都是利用副课时间进行的。
“谁知道呢！我上午也听男生们在讨论这事，感觉像是定好了呀！我估计他们是盯上最后两节的语文自习课了。上午老师上完课后布置作文的意图就是让我们在下午的语文自习课上写的，他们没准儿看是自习课老师不在教室，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吴一欣推测。
吃完午饭，收拾完内务，回到教室，刚从楼梯口转弯，就看到教室门前的走廊上站了好多个男生。班上一个爱踢足球的男生远远地就冲时薇喊话：“课代表，下午最后两节课我们有场球赛，能不能帮忙向语文老师申请一下啊！”
时薇听完转头看了看吴一欣，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时薇也没直接回复，瞅了他们一眼含笑不语地走进了教室。
她不爱好足球，而且足球只是场上11个人的狂欢，剩下的几十号人只能无聊的看着——至少，她觉得很无聊。所以她并不想为这样的事情当出头鸟去触班主任或者科任老师的霉头。
上课铃响起，男同学坐在座位上又喊时薇：“科代表，帮帮忙啊，下课了去帮我们申请一下吧！拜托拜托！”
时薇随手点了点桌面上堆积的作文本，大部分人的作文利用课间和午休时间都写好上交来了。她料定上午老师布置的作文他们还没写完，每次都是这帮人最后拖拖拉拉，“这样吧，你作文写完了、全班都交上来了，我才可能去请这个假。不然也不好去开这个口啊是不是？”
男同学惊呼：“可我还一个字都没写啊！”
这不正好，可不是我不帮忙啊。时薇偷笑，拿出课本准备上课。
令她没想到的是，下午第一节课刚下，男同学就交上来作文了，接着更多“球员”的作文本上交了。
时薇看他们踢球之心殷切得紧，居然在别的老师课上偷摸写作文交差，胆儿也忒大了。
奈何承诺的话已经说出口，本来自习课是写作文和阅读的时间，现在他们作文完成，心思更不会留在教室了。要是不去帮忙申请，更显得她不近人情。
“报告！”时薇抱着一摞作文本站在办公室门口。
听到熟悉的声音，徐老师回过头，“进来。”
时薇把作文本放在老师的办公桌上，犹豫着怎么开口。
“徐老师，作文本都收齐了。另外，还有个事儿想跟您说一下，我们班想和六班组织一个足球赛，他们让我帮忙问问，可不可以占用一下您自习课的时间去踢球。”
“行！去吧，作文都收起来了自习也没什么事了。”
想不到这么轻松地就被批准了，时薇笑起来：“哦！那我替他们谢谢您！”
“你的那篇文章我看了，写得可以，我已经把需要改动的批注了，你有空再重新誊写一遍后我帮你投出去。”徐老师突然想起这件事，拿起几页手稿，叫住准备出办公室的时薇。
“嗯！好的！下午这两节自习课我就把它誊出来。”
时薇拿着老师批改过的底稿走出办公室。教室门口，足球队的几个男生紧盯时薇，看她手里还带了东西出来。
“不会又是一套卷子要抄写吧？”
“我看她手里拿的也不像是卷子啊！等她走近了问问。”
“多半没戏，你看她的表情都不像被批准的表情。老徐真行，连得意门生的面子也不给！”
大家七嘴八舌地带着猜测，不知到底成了还是没成。
“批准啦！”
时薇本来想卖个关子的，走进教室前，看他们太过关切的表情直接对他们公布谜底了。
大家欢喜过望，顿时相互击掌欢呼起来。
坐在时薇前面的两个女生回头问坐上座位的时薇：“最近几次测验卷做下来老徐脸色都难看，你是怎么请到的假啊？”
“对啊对啊，主课上还能请到假！我们刚还在猜测就算同意了也会有什么附加条件之类的呢！”
时薇开起玩笑：“要问怎么请的假——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我三笑才换来的，委实不易啊！”
“哈哈哈！这我相信，徐老师挺喜欢你的。”
“不止老师喜欢，我们都觉得你好好啊，人长得漂亮又没有什么架子，性格又好！”
两个女生轮番夸着时薇。
“哎呀，你们不要说了，再说我就要当真了！”时薇装作一本正经，却在话说完后突然笑场。
“哈哈哈！”三个人都笑起来。
下午第三节课，一部分的同学下楼踢球的踢球，候补的候补，观赛的观赛。一部分留在教室自由活动。
人不多，也算清净，时薇展开手稿准备誊写参赛作文。
“跟你说件事啊……”
一个男声响起，时薇回头看到刘明坐到旁边，两人之间隔了一组和二组的一个走廊。
时薇看他说话说一半，停下笔抬起头看着他，“什么？”
“顾凡……腿摔断了。可能以后会残废……”
时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到刘明神情严肃，听到后面的话更是脸色大变。
她想起最近顾凡确实都没给她来过电话，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吗？你倒说说怎么摔的？”时薇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她多希望刘明是为了考验她对顾凡的感情而在试探她。
“不知道。今天中午他在网上说摔断了腿，每天都用拐杖支撑着走路，而且不久的将来会回来。”
不是扭伤，是摔骨折了……那该有多疼、多不方便啊……
时薇脑子里想象着顾凡那么高的个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后骨裂的痛……她很担心，可她现在帮不上半点忙。她没有他的电话号码，顾凡的来电都是在路边公用电话亭里；她没有他的地址，她找不到他。时薇第一次切切实实感到距离这个东西是多么地残忍。那些在心里酝酿了好多天的话她还未曾说出口，顾凡就面临这样的变故，这个时候她更不忍心开口了。
时薇的心情一时凌乱不已，停下笔不再誊写作文，也不再说话。错愕过后，再抬眼，看出刘明似在等着自己的表态。
座位前面的两个女生正在玩游戏机，想到以后和顾凡之间可能更加难解决的现状，时薇借机表现出很大的兴趣，伏着身体观战。
“哇！打这么高分了！”
“是啊，她第一次打这么高分！”
“别说话别说话！我有预感我活不过一分钟了！”
等不来答复，也参与不进三个女生的热闹，刘明无趣地走出了教室。
直到确定周围再没有刘明的声响，时薇才重新坐正身体。
她终于可以放下伪装。
此时，一个声音在说：趁现在，你反其道而行之，说出那些话能更快地让他死心。
一个声音说：你现在不能离开他，你要诚实面对自己，你明明就放不下他，这个时候他又是多么需要你的关心和鼓舞，你忍心跟他说出那些话吗？
时薇心焦无比，两只手都在轻微颤抖，交握着顶在下巴下安慰自己：也许这本身就是恶作剧，根本没有这样的事。
可是顾凡确实有很长时间没有来电话了。
怎么办，顾凡，我该做些什么？你到底有没有事？
白天时薇是闷着这些忧虑而不外露的时薇，她照常上课，照常和周围的同学说笑，跟无数个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晚上时薇却在梦里遇见了顾凡。
梦里，听闻顾凡打来电话，赶到电话亭的时薇却迟疑着要不要接。电话又来了，电话亭老板看时薇站在一边犹豫着，接起电话替她回话说时薇没来。
时薇隐约听到话筒里传出的外音，听到顾凡的声音，她还是忍不住去接过了电话，没想到刚把话筒拿在手上那头的声音又戛然断掉，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她马上复拨过去，电话里传来的只有久久地待接通声。
那一刻，时薇想到千里之外的那个公用电话亭里再没有人为她等候着，一时间悲从中来，泪水止不住地流。她猜，顾凡打来电话一定是告诉她他的伤情，自己就站在旁边，迟迟不去接，顾凡一定很失望吧？她猜，过去多少次顾凡是不是也是这样着急地拿着电话听这样待接通的声音只盼电话被她马上接起？
现在她在电话这端着急忙慌地回电话顾凡不知道；她为他担心，他不知道；她为他伤心，他也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时薇想要离开他了。
时薇哭着醒来，睁开眼，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出来……
顾凡，我什么时候能告诉你，我从来没想过真正离开你，我心里想的、梦里盼的都是和你携手一生的朝朝暮暮……
过了一天，晚自习上，刘明给时薇递纸条：怎么你知道了顾凡摔断了腿，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在医院躺着的时候还很担心他那条腿会废，不能用健康的身体来面对你。
时薇看了纸条上所描述的顾凡的顾虑差点泪崩。她把纸条揉成一团紧紧攥进手心，头扭向另一边看着书，不让刘明发现异常。
第二天清晨，吴一欣刚醒来就叫时薇：“时薇，我晚上梦见你了。梦见你为顾凡哭得伤心得不得了。”
顾凡腿受伤的事情时薇没对吴一欣说过，她也没对吴一欣说过自己的那个梦，却没想到吴一欣像是能透视她的梦一样透视了她的脆弱。
“梦是反的。”时薇笑着说。
“是啊，梦是反的！顾凡那么喜欢你，对你那么好，只可能让你笑，哪舍得让你哭啊。”吴一欣揉着眼睛笑道。
“以后你们结婚了可得把我们都请去喝喜酒，好歹我们都是见证人啊！”
“哇！你这样一说我都不能想象以后时薇和顾凡的孩子得多好看啊！”
“瞎说什么呢，八字没一撇的事被你们一说好像都私定终身了！”时薇感觉再不出声止住她们的口舌，下一句话不定是什么虎狼之词都出来了。
“哈哈哈，闹得好玩呢！现在是读书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呢，情啊爱的统统靠边站！”
原来大家都知道现在是读书的时候啊。为什么顾凡不知道呢，为什么自己也要这样沉浸在各种想顾凡、想和他的以后的情绪里呢？大家都知道，好像就我们俩不知道。
时薇阴郁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层尘霾。
回到教室，摊开书，时薇问自己：你总觉得自己对不起顾凡，想接受他又怕自己不善经营辜负了他，总是想尽办法顾及他的感受。可你有想过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即便没有顾凡骨折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样的爱情，又是你想要的吗？这样停停走走、一点儿也不酣畅淋漓的爱情，也不是顾凡想要的吧？
她对顾凡如此冷漠，坐在教室里，走在学校里，他的朋友们都将这冷漠看在眼里，千里之外顾凡能感受到时薇的什么深情厚谊、什么言不由衷呢，他能感受的只是时薇离他越来越远。
时薇想想这几年自己好像一直就是这样的性格，冷。
杨天曾说她不愿意接纳别人。这该是多顾全她的面子才会这样总结的话。
她向来对所有人都持有善意，也对所有人都保有戒备。也许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在做自己，她还没有学会做谁的谁。
看着日历，顾凡失去音讯已经有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前她不曾料到他会出意外，一个多月后的现在她也没有料到自己是这么期待他的声音。
体育课后黄悠悠来到三班的人群里找时薇玩，两人在操场的角落荡起了秋千。
“他最近跟你联系没有？”
“没有了。”
“你都不问我问的是谁。”
“我不用问也知道你问的是谁。”
“呵呵呵，那是我太肤浅了还是你开始走心了啊？”
“走你个大头鬼！”
时薇害怕被问及顾凡，她知道的顾凡近况并不比其他任何人的要多多少。甚至在此刻，她会产生“在别人眼里，顾凡不联系她就是遗弃了她”的鬼祟心理。所以哪怕心思被人言中也全力否认。她不想被人同情。
她孤零零地在这儿，有关她和顾凡的一切全凭她一个人去支撑。时薇真希望顾凡喜欢她的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只有他和她知道的秘密。他们不被打扰的相爱，不被打扰的结束，也许才是最好的校园故事。
“最近看了一本书，里面一段话写得好好啊！”
“说来我也学习学习。”
“‘总有些东西终究会随风而逝，哪怕这种逝去会让整个世界变得空荡’。”黄悠悠说。
“喂！你是在分享看书体会，还是在给我暗示什么？”时薇坐在秋千上用腿划拉着地，笑着问黄悠悠。
“不是说你和顾凡，就是觉得这句话很对啊。话说回来，顾凡真的好喜欢你的，听说高一的时候他几乎都不跟班上女生说话的，高二我们一个班他也就是在班上跟你认识的几个女生说说话，目的也是打听你。他真的很在乎你的。”
时薇用脚尖抵住地面，秋千停止了晃荡。
她怔怔地反应过来，原来那时候一直是落寞消沉、没有生机的顾凡，曾经是这样一个以一种偏激方式孤独地喜欢着她的顾凡。而这些真相，她直到现在心里打着退堂鼓的时候才了解到。时薇心里的感动和心疼溢出来……
晚自习，一封盖着邮戳的信落到了时薇的桌面上。时薇接过信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拆开了信直接看向署名，确实是顾凡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