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互撩
尹含沙没说话,淡淡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有哀伤也有怀念,却没有一丝喜悦。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魏安永走近几步,恳切地看着她。
这样的魏安永她倒是见过很多次,她也每回都会心软,答应他的各种请求。
现在再看,却从心底生出反感。
夜里的风透着寒意,尹含沙柔黑的发丝微微佛动,她有些想念大殿内的温暖了。
她不欲理他,回身想走,魏安永却疾步上前拦住她,“诗槐,你说过,会一直保护我的!”
“……”
她是说过。
那天正逢魏安永的生辰,她受邀去参加生辰宴。但她去了才知道,每个人都准备了贺礼。
她是当天下午才收到邀请,根本来不及准备,在筵席的角落局促地坐了半个晚上。
有这么多人送他贺礼,他应该不会注意到自己吧?尹含沙抱着侥幸。
偏偏结束之后,魏安永还到她面前,歪着脑袋温柔地笑道:“诗槐,我的生辰礼物呢?”
“……”
尹含沙顿了顿,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没有给我准备吗?”魏安永面上显示出几分失落。
她更加愧疚了。
魏安永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她怎么能这么粗心?
“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尤带青涩的女孩,语气却非常坚定,漆黑的眸子灿若星辰,“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十三岁的魏安永充满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十三年后的魏安永却消沉懦弱如斯。
尹含沙看着与从前大相径庭的男人,没什么情绪地道:“我反悔了。”你根本不值得。
魏安永瞳孔骤缩,儒雅的表象不见,“诗槐,以前是我不对,我其实是爱你的!只是我一直没看清自己的内心!只要你愿意回来,你就是我唯一的妻!”
魏安永脸庞略有些消瘦,说的话听起来极其诚恳。如果尹含沙忘了国破当日,魏安永为了活命拿着刀要杀她,没准真的会答应——个屁!
她嘲讽一笑,眸子更加冰冷了,“你凭什么以为我愿意嫁给你?”
“诗槐……”
“魏安永,人不会瞎一辈子。”
“诗槐,你——”
“废话说完了吗?”
魏安永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声音打断。
抬眼看去,一道修长的身影半隐在夜色里,正向他们走来,俊美的面孔渐渐清晰,桃花眼里的颜色比黑夜还浓。
他正好穿了一身黑衣,便更加隐蔽,也不知听了多久。
魏安永神色瞬间张皇,低垂下头颅,恭敬地道:“见过北辰王。”
钟北临走到她面前,忽地伸手拦过她的后腰,自己整个人都贴在钟北临身上,男人这才略微满意。
“还不滚?”钟北临斜睨了魏安永一眼。
魏安永浑身僵硬,脸色更加难看,却也只能再次行礼,“是。”
不消片刻,此地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不许看他。”
尹含沙的下巴突然被掰了起来,接着就是一个浓重的吻,灼热缠绵,还带着淡淡的酒气。
分开的时候,尹含沙原本淡色的唇已然嫣红湿润,她轻轻推了推他,“放开我。”
“……”
男人直直地看着她,平日面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面不改色的钟北临,黑眉微微敛着,竟然显得十分幽怨。
尹含沙有些想笑,便没再在意腰间的大手,“好。”
“什么?”钟北临微愣。
尹含沙仰头,唇瓣擦过钟北临的下颌,趁他分神之际,留下一句话便从他的臂膀间滑走了。
“答应你不看他。”
钟北临过了好几秒才放下手,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只是熟悉他的人会知道,这是要搞事的前奏。
尹含沙没有回宴席上,而是进了北城王府提前备着的马车。
除夕的时候,都是钟家人她才没那么顾虑。而这次的宴席非同小可,她一个小小的侍女,是断不能太恣意。
她歪头靠着木制内壁,渐渐有些困倦。
马车内残留的气息让她很安心。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多了一个人,马车开始颠簸起来,她迷迷糊糊半睁着眼,就是清醒不过来。
直到马车到达目的地停下,她彻底醒了。一低头,她这才发现,身上盖了一件黑色的斗篷。
钟北临凉凉道:“睡得不错。”
尹含沙:“……”
陡然回到王府,顿时冷清了下来。回家过年的下人们回来一大半,只是府里仍旧没什么年味。
尹含沙本来想回自己的屋子,不料钟北临直接拉住她的手腕,“伺候本王歇息。”
睡了一路,她此刻分外清醒,眼见钟北临将其他人屏退,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腰带。
“过来。”
烛光散发着融融暖意,映照着钟北临俊美的面容,高挺的鼻梁在他的脸侧拦下一道阴影,更显立体。
她只能厚着头皮走过去,给他解腰带,外衣中衣一件件褪下,只剩一件光滑细腻的丝质里衣。
顺滑的黑色里衣贴着钟北临的胸膛,隐隐能看出结实的胸|肌轮廓,让人忍不住遐想,衣裳之下,又是怎样一幅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尹含沙默不作声地撇开目光,将衣服整齐地搭在架子上。
“好了,”就着相隔两米的距离,她泰然自若地道。
——至少看起来泰然自若。
突然额上一凉,是钟北临的手背贴了上来,“这么烫,你受寒了?”
尹含沙后退半步,斩钉截铁,“没有。”
“没有?”
她心生几分燥热,抬眸不耐道:“没有!”
钟北临嘴角噙着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端着一副恶劣的姿态。
这人真是……也太记仇了。
那日的使团在两日后离开,为了防止他们在沿路做些什么,明里暗里派了几波人过去。
高耸的城墙之上,尹含沙和钟北临并肩而立。
“诗槐,你说波黑尔临走的那个眼神是何意?”
波黑尔平定那日的夺权之乱,又迫不及待入中原,言语和眼神都藏着掩不住的犀利。
草原物资匮乏,他们不愿臣服,便只有掠夺。
不过一日,传来情报,那个败给尹含沙的胡人暴毙了。
胡人身体强健,况且没有任何疾病伤痛,不会无故死亡。
尹含沙和上一任可汗交过手,那是个极其难缠又狡诈的人物,波黑尔与之相比,也不遑多让。
钟馨这几日安分守己,认真准备着一个半月后的及笄礼,没来找过尹含沙玩儿。
————
“今日跟我去军营,”钟北临顿了顿,加了一个称谓:“尹副尉。”
尹含沙不动声色,“骁骑营?”
钟北临点头。
封她为副尉的圣旨,在波黑尔离都的第二天下来的,她在北辰王府接了旨。
王府的下人不知道内情,只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大概是不明白她怎么得了这个职位。
最惊讶的当属方芸,她看着尹含沙,手里的托盘差点都端不稳,“王爷……是有什么癖好吗?”
尹含沙一头雾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方芸皮笑肉不笑,“你们开心就好。”
而军中将士清楚的多,但他们心中仍有疑虑。副尉不过是个从八品,级别很低,只是一个女子能有多厉害?
他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立下战功才能得到封赏,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不知有多大能耐。
骁骑营是大铖的精锐,心气比一般将士要高。
钟北临穿着便服,身后跟着尹含沙和言安,走进了集结完毕的营地。
郭行年走上前,“参见北辰王。”
“郭大将军免礼。”
郭行年起身,直直地往钟北临身后瞟,言安是熟面孔,他直接掠过。目光落在清冷内敛的尹含沙身上。
尹含沙淡淡与他对视,又淡淡撇开目光。
这神情落在骁骑营的将士眼里,就是不屑和傲慢。
其实她只是有些不自在,便用冷漠掩饰。郭行年同她在战场交过手,知晓的曾经的身份,眼下在这里遇见,其实还是尴尬多一些。
“这就是尹副尉?”郭行年先开口,表情略有些复杂。
尹含沙行了一礼,“见过郭将军。”
“甭客气,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郭行年显得很激动。目光一转,瞥见底下的将士个个愤然不岔的模样,挑起剑眉,“怎么?你们有意见?”
“她没参加过武试,弟兄们也不知道他有多厉害,平白当上副尉,如何服众?”有人说道。
“那你们想如何?”
“不如比试一场。”
“好。”郭行年当即拍板,生怕他们反悔似的,“谁先来?”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将士站了出来。
钟北临站在一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尹含沙不好拒绝,便迎着众人的目光走上前。
结果可想而知,尹含沙留了手,第一个勇士还是在十招之内败了。
将士们变了脸色难以置信,第二个勇士不信邪立刻加入了比试。
结果还是一样。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尹含沙周围躺了一圈人。而那个身形高挑的女子,仍身姿如竹,一片衣角都没沾灰。
郭行年笑着站出来,甚至还很幸灾乐祸,“小崽子们丢不丢人啊?这么多人连个弱女子都打不过,一天天还好意思吃那么多吗?”
弱女子尹含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