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初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温子泠也挺有目标的。
自然是安稳的度过这一生，平淡幸福就好了。虽然因为性取向的问题他并不打算娶妻生子，但如今温实殷才三十多，苏氏也还年轻，再生一个不是问题。
哪怕他无法留下后代，温家的血脉也不至于到他这就断了。
温家之所以现在只有他一个，还是因为他们并不希望发生兄弟之间争财产的事，故而不打算再生。
温子泠已经做好打算劝说他们再生一胎的，上一世他在之后回过温家，未踏进门只远远的看了一会。知道之后苏氏会再诞下一对龙凤胎，一个聪明一个乖巧，让温家越来越好该不是问题。
他心有感慨却并不难过，要说他对温实殷和苏氏有什么太重的亲情感，倒也没有，毕竟是个穿越过来的人，他对这个世界都算不上有什么太大的归属感。
对温家，他有感激，所以想要护住温家。见温家安全并美满之后，他悄悄留下了两枚可以延年益寿的丹药，便离去再未回来过。
只是从第二世开始温子泠似乎就失去了生存的目标，他开始渐渐的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眼前的路又究竟哪里才是尽头。
他曾一度很羡慕牧轻栾，因为对方有很明确目标让他向前。
这大概就是前一世他在元婴期巅峰驻足良久的原因吧，温子泠没有自己的道，便无前方的路。
再次睁眼的时候已是临近中午，这场回笼觉睡了也算许久。温子泠醒来的时候却感到无比的轻松，因为说是睡倒不如说是他和系统聊了很久的天。
绑定之后系统几乎是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让他知道了自己一直在轮回的理由。
首先，无论是他先前生存的“现代”，亦或者是如今所处的“修仙界”，其实都在同一个小世界之中。他的穿越是必然的，碰到牧轻栾也是必然，这都是天道安排好的。
因为他是牧轻栾的“石”。
这个“石”的理解可以是多种多样的，可以是“基石”，也可以是“磨刀石”。
简单的来说就是，牧轻栾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而他，则是要帮助牧轻栾走上巅峰的那个工具人。
他之所以轮回便是天道在锻炼他，据说是只有他才能最终将牧轻栾推上至高点，所以他需要一直陪伴在牧轻栾的身边，一直到最后的那一刻。
系统说之所以找上他则是因为他有颠覆这个世界的潜力，具备了被他们绑定的资质。
“我？颠覆这个世界？”听他这么说的温子泠多少觉得有些好笑。他这么弱，这么咸鱼的一个人，哪能做到这个？
当然天道所谓的只有他才能帮助牧轻栾走上巅峰的这一点，同样让他觉得自己是被高看了。
但和系统绑定对他来说是极好的事，因为系统告诉了他一切，也给了他明确的目标。
——帮牧轻栾走上巅峰。
这是他的第一个任务。
听说这是和天道的契约，也是他原本的任务。完成这个任务之后，他便能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说实话若是没有目标的一直轮回，温子泠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现在的他感到无比的安心，连带着心情也变的好了起来。
他对着门口喊了句“来人”，便有人飞快的打开了门。
“少爷你可算是醒了。”小厮笑着招呼丫鬟们送来洗漱的物品，还送来了一碗热乎乎的粥。
“对了少爷，你救回来的那人今早就醒了。”
闻言温子泠有些惊讶，因为几世的经验牧轻栾都是在这日的傍晚才醒的，现在竟是早了些。他一口干了这热乎乎的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站起了身道。
“我过去看看。”
一路上小厮也和他说了具体的情况，牧轻栾醒来有一会了，温实殷自然亲自前去看了他，问了他的来历。牧轻栾知不能惊到他们，说的是自己遭到了抢劫。
这和温实殷先前想的大径相同，也就相信了下来。
此时围在那客房周围的丫鬟不少，多是听闻牧轻栾生的不凡，所以都想来看上一眼。见温子泠过来，倒是不慌，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说着“去给少爷准备水果”，意思是还要来看。
这还是因为温家对下人并不苛刻，而来自现代的温子泠对他们更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了。
轻松的氛围没什么不好，况且丫鬟们虽然讨巧，却不会以下犯上。
温子泠应了声，也没多在乎她们的小动作，而是直径走了过去。
牧轻栾已经不在屋子里了，而是在客房外的小院子里。故而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人正坐在石椅上的画面。
听到脚步声，牧轻栾抬起头，那视线便是与温子泠的目光撞在了一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瞧见牧轻栾轻扬了唇角，连那目光也柔和了几分。但当他再仔细瞧去，却又只见了这个淡然若水的牧轻栾。
那含笑的表情就像是错觉。
不得不说牧轻栾的容颜真的是耐看，这么多世下来了，温子泠瞧着此时打理干净的他还是会感到惊艳。大概也和如今温子泠的心境有关，能够重新带着欣赏之意去看牧轻栾了。
温子泠走到他跟前的时候，牧轻栾已经站起了身，他此时身上穿的衣服也给温子泠瞧清楚了。
许是觉得这人像是哪家公子，温家也不好随便给他一身衣服，几世下来都是递给了他一套温子泠的衣服。
但别看牧轻栾瞧着似乎挺纤细的一个人，也只比温子泠大了一岁，但温子泠的衣服在他的身上就是短了一大截的。好在这时代的长袍本就宽大，勉强还是能穿穿的。
不过外衫还好，里衣就显得分外紧绷了，瞧着还有几分怪异。
“牧公子？”来的路上小厮和他说了牧轻栾的名字，他先前一步打了招呼。
牧轻栾点了点头回道“温公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对温子泠的了解，是来自温实殷的口中。虽说这次救对方是阴差阳错，但回想起第一世，温子泠也并不觉得收牧轻栾这一声谢有什么不对。
倒是这温公子的称呼不管过了几世从牧轻栾的口中说出，他始终都觉得很怪异。
“这温公子叫的我的真有些不习惯，要是不介意，你叫我子泠就好了。”
这句话，除了现在，也就只有第一世的时候他这么对牧轻栾说过了。不带姓的喊名会给人一种亲密的感觉，第一世的温子泠对牧轻栾的好感最高，所以愿意让对方这么叫他，但之后便再未这么提过。
因为即便是第一世，听了他这句话的牧轻栾也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却从未这么叫过他。
同入芜华君门下之后，他喊他也只是“温师弟。”
至于这一世为什么温子泠这么说，并非是希望对方这么叫他，只是更多的告诉对方他愿意亲近对方。
毕竟之后还要相处这么久，关系总不能再向上一世那般形同陌路了。
至少现在面对牧轻栾，温子泠没有了那种先前的那种细微的排斥。他甚至觉得牧轻栾其实也挺可怜，算是被天道牵着鼻子走的。
可能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这是他和牧轻栾的最后一世相处了，之后，他们可能就再不会相见了吧。
“子泠”
而那细微带沉的声音毫无征兆的传入耳绊，让温子泠微微一惊。
“我只比你大一岁，子泠若是不介意，也唤我名字吧。”
牧轻栾说这话的时候正看着温子泠，他的目光很安静，却给了温子泠一种莫名的对方眼中只有他的感觉。
记忆之中的牧轻栾向来沉默寡言，并不喜与人过多的交谈。
更别说和某个人亲近了。
可他现在居然让他唤他的名字？
温子泠甚至有了一瞬间怀疑，眼前的人，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牧轻栾吗？
【他确实是目标】
系统给的回应是肯定的，温子泠觉得自己也不需要再多想。反正不管如何，他都只需要做好任务就可以了。
几句话后就是解决牧轻栾如今穿的问题，温子泠转头问了小厮，他回答衣服已经再去买了。
“还得委屈牧轻栾哥再穿会我的衣服了。”叫对方的名字总是不习惯，他便往后家了个哥字，对方就是比他大一岁不是？
牧轻栾微微摇了摇头“这身很好。”
虽是洗净的衣服，但因用的是同一种香味的皂角，便让他身上的味道与温子泠相近，会有一种他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这很好。
会让他感到安心。
牧轻栾神色安静，他知道自己不能露出太过于眷恋的表情，因为他的阿泠是接触过曾经的他的。
若他实在忍不住暴露的话，他也可以坦白一些的。
“轻栾哥，要跟我一起用午膳吗？”面前的少年询问，眉眼弯起便是姣好的样子。
“好”
还好，这一世的你对我还是有善意的。
还好，我没有从你的眼中看到厌恶之感。
还好现在的我，能够分辨得出你的一举一动，到底是真还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