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碎银能壮男人胆
徐家府邸里张、王、李三家的家主今日也都齐聚在这里。
沈慕卿用以工代赈的法子让青州的富家商绅不得不掏出银子来买个平安。明面上奉承沈慕卿爱民如子，背地里却个个心怀怨恨，认为沈慕卿的做法是巧取豪夺。
青州历来的局面都是四大家族掌控着底层那些百姓，在他们眼里，那些整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不过是一些卑贱的下等人，形同蝼蚁，生死都掌握在他们手里。
可现在那些底层的蝼蚁们领着钦差的旨意，给他们重整房屋田舍，平时连外进院落都不敢靠近的卑贱村民，如今堂而皇之的进入各家府院，扰的他们的众多妻妾们无法安生，整日里跑到他们面前诉苦。更有一些携带私仇的灾民，半夜里扮作鬼差勾魂，惊的那些心怀鬼胎的人魂不附体。
以工代赈的法子又是刺史林自牧出面组织，张、王、李三家向来以徐家马首是瞻，而徐家与官府的关系最为密切。所以他们不得不来找徐知恩讨个说法。
徐知恩何等人精，听闻余下三大家族家主到来，命下人们殷勤招待，只听他们倾倒满肚子的苦水，就是不拿定个主意。
徐家的商铺房舍众多，只是挑了几处废弃的房屋让那些灾民前去折腾，至于那些灾民工钱，徐家今日付给他们，以后也会变着法从他们身上加倍赚回来。
徐家目前还是抱着观望的态度，有林自牧在前方打头阵，他徐家自然乐得坐收渔翁之利。在徐家眼里，青州的刺史换谁来做，都离不开徐家这条船。
只是当徐知恩收到派出去的眼线带回的消息，脸色就变得阴晴不定。
连欢喜童子也向徐知恩投来肯定的眼神。
“主人，他们确实去了林自牧乡下的住宅，不远处还有一个老头跟着，我们不敢靠近。”
徐知恩的眼睛眯在了一起。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他清楚林自牧已经败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局林自牧输得如此之快。
至于林自牧那边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徐知恩已无暇思考，因为接下来很快矛头就会对准以徐家为首的四大家族。
徐知恩在思考徐家能不能自我保全的同时，快步走进书房，从书架的一方暗格里取出一个箱子。
徐知恩几经沉思过后，缓缓打开。匣子里面放满的都是与京城来往的书信。
徐知恩懂得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林自牧败了，甚至徐知恩已经能看到林自牧的结局。至于徐家能不能全身而退，他也说不准。既然说不准的事，他也就不得不提前想好退路。这么多年来徐家屹立青州不倒，也全靠京里的那一位主子照应着，否则以林自牧的官场嗅觉，又岂会愿意和徐家同乘一条船。
徐知恩现在有点懊悔自己没有早点出手手搭林自牧一把，唇亡齿寒，现在的徐家面前一马平川，再也没了缓冲的余地。
信件一封封丢在火炉当中。京里的那一位他徐家惹不起，更不敢将他牵扯进来。否则等待徐家的将是灭顶之灾。
火光在徐知恩的眼眶中跳动，也燃起了徐知恩心底最后的疯狂。
张、王、李三家的家主看到徐知恩进出一趟之后神情判若两人。便私底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依我看，这次麻烦不小，难不成青州真要变天了？”
“我看未必，我们稍安勿躁，且看徐兄怎么说。”
徐知恩将几位家主的话听在耳里，却是哈哈一笑道:
“三位仁兄，我等世代安居青州，不求闻达于世，只是图个安稳的日子，以保族人子孙能够有个太平的安居乐业。现如今这点小小的奢望恐怕都有人看不下去，想要对我们青州的这些家族们赶尽杀绝，你们说说我们该如何？”
三位家主勃然大怒:“那姓沈的钦差欺人太甚，如若他步步紧逼，休怪我等翻脸无情！”
徐知恩眼看自己已经煽动了他们的情绪，嘴角噙笑，便说出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为了族人的未来还有后辈们能够有个立足之地，我等不能坐以待毙。”
三位家主齐齐起身道:“对，眼下我们四大家族理应团结一致。但听徐兄安排，我们齐心协力，绝不推脱。”
徐知恩得到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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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防总兵雷震闷头走在青州城中，城中稍大一些的铺子他都逛了个遍，最后停在一家门头阔气的商铺门前。
思索良久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铺子里面是做绸缎生意的，里面的伙计看到城防总兵到来，慌忙摇醒了趴在柜台打瞌睡的掌柜。
店铺的掌柜之所以如此没有精神头，还缘于昨日铺子里来了个买布的妇人，妇人身段妖娆多姿，掌柜的隔着老远瞅了一眼，便在心里和自家婆娘比较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妇人走起路来摇曳生风，掌柜的实在看的心痒难耐，亲自上阵与妇人探讨起价钱，这样的生意亏本也要谈成。掌柜的看着妇人勾魂的眼神，最后还忍不住多送了一尺绸子给妇人。不料这事儿很快就传到家里母老虎的耳中，当晚掌柜的就在床前跪了整整一夜。
原本因为灾情的原因，最近开市铺子里很少来人，掌柜的又一夜没睡，实在瞌睡的不行，就想着趴在柜台睡上一觉。可这刚感觉没睡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就被叫醒，一肚子气没处撒，劈头盖脸就冲着伙计开骂。
“直娘养的尻货，这是天要塌了还是怎滴？有什么事儿你就不能解决，养你们吃白食儿的？”
伙计是两头不敢得罪，低着头丧着个脸，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掌柜的见伙计闷葫芦一样半天不说话，就准备倒头继续瞌睡。扭头的一刻瞟见雷震的大方脸瞪着眼睛瞅着他。
掌柜的一个激灵，当下睡意消散了一半。
满脸堆笑的上前:“哎吆雷爷，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
雷震生的豹头环眼，当下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掌柜:“爷我路过，进来瞅瞅，没成想掌柜的好一副脾气。”
掌柜的被雷震这么一呛，红着老脸忙不迭的赔不是。
“哪的话雷爷！这不最近没生意，店里没有进账，这一家子人都等着养活呢。”
伙计听闻这话，明显不乐意的偷偷翻着白眼。
眼看伙计还在眼前杵着，掌柜又是一顿尖酸刻薄的数落:“还不滚去给雷爷沏茶，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平时怎么教你的？”
伙计唯唯诺诺的跑去开始找茶壶。
雷震大手一挥:“哎，不必了，你将柜子上的那双虎头鞋拿来让我瞅瞅。”
掌柜的满眼含笑:“您是给小雷爷买的吧？”
掌柜的一边恭维，人也不闲着，熟练的踩着凳子将一双做工精致的虎头鞋取下，恭敬的递到雷震手里。
雷震将虎头鞋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又看，显得爱不释手。
掌柜的眼看雷震喜欢，便开始了生意人的那套说辞:“雷爷有所不知，这虽说看着是双稚子靴，可做工上就十分考究，这是本店专挑生过孩子的妇人一针一线细心缝制的。这找来的妇人还必须得心灵手巧，女工精良。正因为她们生过孩子，所以做出来的鞋袜才更兼慈母之心呐！雷爷能够喜欢，那是咱们铺子的荣耀。这样吧，这鞋原本是卖一百钱的，雷爷既然看上了，那我就吃个亏，只收五十钱！”
掌柜的说完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
雷震岂能不知店铺掌柜的那点小心思。只是看着手里的虎头鞋确实很喜欢。可下意识的又将手靠近自己的口袋，雷震脸上有些犯难。
都说钱是男人的底气，可雷震常常觉得腰板儿没那么硬气。虽然他位居城防总兵的官职，可武将的血性使然，他不爱那些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又不懂阿谀奉承的那一套。往直了说，雷震就是官场上的愣头青。这样的人也就不招同僚的待见。
再者青州地处江南，江南之地太平富庶，不似边关将士那样可以依靠战场厮杀博取战功，所以他这个城防总兵也就混到了跟普通的县衙捕头无二的地步。每月指望那点武将的俸禄维持一家人的开销，不贪不墨，永远也过不上富贵人家的生活。
今日是他儿子的周岁生日，雷震当职结束后，便来到城中闲逛，寻思着给自己的宝贝儿子买个礼物。奈何他口袋中的银钱并不丰裕，所以转来转去也没挑到合适的物件。
眼瞅着天气就快入冬了，雷震一想，干脆给儿子买双鞋子，一则实用，二来也正好解了囊中羞涩的难题。
可鞋子拿在手里半天，听到店铺掌柜报出的价钱，还是让他有些望而却步。想一想家中妻子已经快一年不曾置办过新衣，雷震微微叹了口气。
掌柜的看到雷震眉头紧锁，以为自己报出虚高的价格惹的雷震不高兴，正准备改口将价钱减个二十钱，可雷震却牙关紧咬，一巴掌拍在柜台上。
“成，五十钱就五十钱，你给我包起来。”
这下倒是把店铺的掌柜弄得呆愣了半天。
惊喜之余的掌柜笑容满面的拿出牛皮纸将虎头鞋包裹的精巧严实，一边夸赞雷震的眼光好。
就这样，两家各大欢喜的谈成了一笔买卖。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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