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大珠小珠落玉盘
青州城外的江边,洪水退却之后水流也就平缓了下来。
江边一丛丛芦苇在冷月的银辉下随风摇晃,斑驳的光影投在岸边,疏影斜横。
一叶轻舟系在岸边柳树下。
船头立着一个消瘦的男子。一身粗布大衣却依稀看的出是文人打扮。
男子旁边坐着一个妇人,同样粗布荆钗,妇人上了年纪,依稀可见眼角的皱纹,但容貌还算姣好,想必年轻时也有一番动人的风韵。
船上放着两碟咸菜,温着一壶老酒。
男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愁容。
妇人抬眼几次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张口。
跟着他好多年了,一直都是这样默契。男人不说的事,她也从来不问。
妇人起身,弯腰走到船篷里边。出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抱着一个琵琶。
妇人出来后坐回原地,抬眼看向男人语气亲和的说了一句。
“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吧!?”
语气似有询问,可又不待男人回答,她纤长的手指就已经落在了琴弦上。
清脆如泉溪叮当,浑厚如仲夏闷雷。急切似雨打芭蕉,轻缓似绵绵细雨。
一曲作罢,妇人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轻轻擦了擦琴弦,让后将琵琶横在双膝上。
许久没弹了,妇人觉得都有些手生。永安十一年她跟随男人从京城来到这里,一晃眼都六七年过去了。
每日粗茶淡饭,妇人也不觉得有什么清苦。也许从男人那一年在江畔为她修好琴弦扶她起身开始,她就认定了这一生不管怎样都会跟随着他。
这些年陪在她身边的也就只有怀里的那只琵琶,男人总是很忙,极少陪她。但她不在乎,她知道男人的心中有一方她不懂的天地。男人是做大事的人。
妇人拿起酒壶,往酒杯里倒满了酒。
静静等待着男人坐下吃饭。
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茫茫夜色里,妇人知道那是洪水过后灾民们损毁的家园。
良久之后,男人转身,低头看着等待自己的妇人,有些愧疚的笑了笑。
男人拿起筷子将碟子里的咸菜夹了一些,放进妇人碗里。
妇人抿着嘴内心欢喜的像个孩子。
只是远处冲天而起的火光打破了这份温馨。
两人同时扭头向城中望去。
男人起身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良久之后,他转身看着一眼妇人。
“快入冬了,夜里凉,你晚上盖厚一些。”
男人说完脚在船头一踏,竟是凌空而起,直往青州城的方向而去。
船在水中荡开一圈圈波纹,妇人缩回想要挽留的手,默默转身走进船内。
城中乱作一团,嘈杂声不绝于耳。
“走水啦,走水啦。”
那些早已入睡的人也都被惊醒,推开门瞅着青州府衙方向燃烧的大火。
有不少人跟着官兵的脚步,拿着自家水桶脸盆加入救火的队伍。
沈慕卿穿好衣服,推门走出客栈,瞅见苏老头正抱着双臂望着失火方向冷笑连连。
沈慕卿光脚出来的,一边弯腰穿鞋一边问苏老头。
“怎么回事?府衙怎会突然失火?”
苏老头冷笑一声:“老夫猜的不错,这失火的地方该是州府的银库。”
沈慕卿大惊失色。
“那该如何是好?赶快救火啊。”
说完就要往楼下跑去。
苏老头招手拦道:“老夫劝你别去凑热闹,徒劳无功的。”
沈慕卿身影已消失在客栈门外。
苏老头摇头走向屋内。
府衙后院的林自牧轻轻拍了拍薛青萝的肩膀,示意她不必担心外面的情况。
推开门往府衙前院而去。
薛青萝已没了睡意,望着外面若有所思。
府衙正堂的官兵见到林自牧走来,慌忙上前汇报。
“大人,属下已组织人前去救火,只是火势太大,人根本无法靠近库房。”
银库走水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小事,若是追责下来,可是不小的罪名。
左右官兵们冷汗连连,不停的抬起袖子擦拭。
林自牧抬眼扫视过去,愤怒的训斥:
“一群废物,竟能让银库走水,赶紧多组织些人去救火,城里的百姓也都组织起来。”
官兵连连应声,慌忙退了出去。
林自牧抬脚走出府衙,看着银库外不停跑动的人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之上,数名黑衣人望着大火互相对视一眼。两名黑衣人从树上闪身落下,从肩上拿下包袱轻飘飘纵身跃上房顶,似狸猫一般沿着街道房顶往银库而去。
靠近银库的方向,两名黑衣人打开包裹,里面竟是白花花的银子。
他们将包裹用力一抛,无数银锭就洒落在银库外面。
前来救火的百姓看着满地的银两,都愣了愣神,接着一哄而上,也顾不得大火的炙烤,冲向银库周围将银两抢的干干净净。
官兵们抽刀阻拦,奈何人太多,很快被推搡拥挤的晕头转向。
后面的百姓看到前面的百姓抱着白花花的银子,都蜂拥而来。
沈慕卿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被百姓夹在人堆里往前推去。
等走到银库近前,看到百姓不顾生死的往火堆里冲,他才愤怒的抓住一个人询问。
知道原因的沈慕卿心底又着急又无奈。
哄抢官银乃是杀头的重罪,这些人之所以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行此等不逆之事,无非是眼前情况太过混乱,州府的官兵根本管不过来。就算官府到时候追究,也不可能查到每一个人头上,再者自古以来都讲究一个法不责众。
情况紧急,沈慕卿从怀中掏出钦差大印,冲到银库大火前怒吼一声:“本官乃朝廷钦差,尔等所做之事乃法理不容,快放下手中银两,听候官府发落。”
这一嗓子喊的中气十足,加上沈慕卿此刻横眉怒目,身后热浪掀的他衣袍飞舞,整个人在火光映照下看起来形似鬼狱判官。
吼声还真起到震慑作用,百姓迟疑的看着沈慕卿手中的官印,一时间也不知是前进还是后退。
沈慕卿见状又拿出圣旨,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百姓见着那明黄的绢帛,都开始慢慢后退。他们知道伪造旨意是杀头的重罪,没有人无缘无故会拿这事开玩笑。
再者私下早有传闻说朝廷派了钦差大臣前来江南,如今沈慕卿拿出圣旨,那些百姓早就吓得开始双腿打颤。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快跑啊。”
那些百姓方才惊醒,跟着带头先跑的人后面一哄而散。
只留沈慕卿立在原地,还有一群看着沈慕卿不知所措的官兵。
沈慕卿深知前去追拿那些人已不可能了。
望着身后的大火愣愣出神之际,面前走来一人,神色慌张的伏地而拜。
“青州刺史林自牧恭迎钦差大人!”
沈慕卿回神打量着眼前的林自牧,心底已不知问候林自牧的长辈多少遍。
沈慕卿忍不住冷笑,这家伙来的真是时候,身为地方州府最高官,发生了如此大的事件,他竟然能不在场。
可眼下又不能将火气撒在他身上,沈慕卿只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
“林刺史总算来的及时,要不然这后果不堪设想。”
沈慕卿笑容满面的上前扶起林自牧。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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