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邵牧辰丝毫没有要自行下车的意思，他反而自己去拽了安全带扣好，声音中带着零星的笑意，说出口的话稍有几分不情愿：“我从前送你回家多少次，有说不送让你直接下车吗？”
翻旧账，谁不会？
温乔想要侧身和邵牧辰理论，到底是他开车送她回家，还是他的司机开车送她回家。刚转身就看见邵牧辰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眉眼舒展，早已猜到她会回声呛他。
好像自从两个人认识以后，邵牧辰一直都牢牢地握住她的命门。温乔有一种如羔羊挣脱狼爪却不得的相似感觉。
她不想被邵牧辰牢牢拿捏，便正身坐好。大不了就去南江区送他回家。但只此一次，下一次管他有没有人接，她都不会再让他上她的车子。
“不回邵家。温大小姐顺路送我到公司就行。”
邵牧辰改变口风，语气似是无奈又似乎有深藏不易察觉的宠溺。
温乔打灯起步，心思都在路况上，没有细听邵牧辰的言语。
只觉他算是良心发现，改变想法去邵氏总部大厦。
“要听音乐吗？”温乔征求搭车人的意见。
邵牧辰听后，低声笑说：“你专心开车，我来。”
她明显感觉到邵牧辰的话中颇有几分不相信她车技的意思。
“我车技很好。”温乔见不得别人不相信她。
邵牧辰微向前倾身，要打开车载音乐，语气倒是有几分真诚：“是，我相信。”
今天他少见的捧了她的场。
邵牧辰刚要打开车载音响，突然一个急刹车，他稍向前的身姿猛然随着车子一晃。
方才刚强调自己的车技很好，转眼就一个急刹车，属实有点打脸。
温乔有些抱歉的看向右边的邵牧辰，他虽然身形前倾不稳，倒是有闲情雅致地朝她挑了挑眉梢。
虽然已经变为绿灯，然而前面白色的车子刚起步蓦地一个急停，跟在它身后的温乔只能赶忙踩刹车。
她耸了耸肩，右手点了点前面的那辆白色车子。不经意间递给了邵牧辰一个“你最好别开口”的眼色。
邵牧辰好笑地说道：“想要封口？”
语调散漫，好像真的无意要提这件事。
“小邵总做别人的车子，识相一点为好。”温乔目视前方地路况，说出口的话怎么听都有点威胁的意味。
邵牧辰今日的心情仿佛格外的好，他浅笑出声，重新打开了车载音响。
同他一样，她的车子放着的也是她常听的歌单。
温乔听歌很杂，不像邵牧辰整个歌单只有一位歌手，她的歌单民谣摇滚爵士流行都有。
从大学城到邵氏总部大厦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车厢里面现放着王菲的《暧昧》。
“茶没有喝光早变酸，从来未热恋已失恋。陪着你天天在兜圈，那缠绕，怎么可算短……”
这是首粤语歌，温乔不会讲粤语。然而这首歌她已然听了千百遍，每一句歌词，每一个词字，她都了然于心。
邵牧辰的外祖母是港城人，他从小在港城外祖母家生活很长一段时间，因此粤语说得很流利。
未曾热恋却已失恋，说得多么像他之于她。
果然这种说中自己心事的情歌，不适合和成为自己心事的那个人一起听。
“……你要是觉得不好听，可以换首歌。”温乔感觉再听下去，她就要窘死了。
邵牧辰却回说：“不用，挺好听。”
温乔：“……”
邵氏总部大厦出现在视线范围内。过了距离最近的红绿灯，温乔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的路况，和邵牧辰说：“我在路边停？”
邵牧辰没有立即搭话，说好还是不好。他正在看从路边，到公司大厦门口的最近距离。
直线距离大约有五六十米的距离，不过这其中景观设计了一个下沉式的阶梯喷泉。从路边下车走到阶梯喷泉，需要走两侧的绿植灌丛台阶。绿植灌丛台阶又是环绕着阶梯喷泉池修建，是一个圆弧形状。
直线距离五六十米，但实际人步行的话要多走两三倍。
“算了，送佛送到西吧。”温乔调了转向灯，车子开进东侧的进车道。
玛莎拉蒂停在邵氏总部大厦一楼大厅门前，温乔顺手帮他开了门锁。
邵牧辰瞭起眼皮看她，想起韩淮与自己说的事情。
“温乔，你最近和江润枫见过面吗？”
温乔不明白邵牧辰为何突然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好久没见过了，月初在汉德遇见过一次说了几句话。”温乔凝神回忆道，“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我以为你会选江润枫。”邵牧辰随手开了车门，在半下车前说道。“没想到……是西洲的商祺。”
温乔推开韩淮所告诉包厢的房门，包厢内光彩斑斓的灯光偷跑出来。
“两位大小姐来得这么快。”韩淮异常热情，起身就要到门口来接她们。“来来来，快过来坐。”
温乔看见他那个模样，不知道为何联想起电视剧中，抓着红手绢，站在秦楼楚馆门前，吆喝着“哎哟，客官您来了，快进来看看咱们家的姑娘”的老鸨。
忽略韩淮他的家庭背景，单看他个人，蛮有做鸭的潜质。再加上他的那张嘴，绝对可以做上“鸭头”的位置。
“事出寻常，必定有妖。”蒋语桐毫不留情面地点破韩淮。
韩淮不承认：“蒋妹妹，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温乔感觉更加像了，不禁抿唇笑了。
“今天只有咱们三个人吗？”温乔眼睛环视了一圈，偌大的包厢只有他们三个人。
韩淮：“你不是说有事情要问我，所以我就将时间推延了半小时，他们要等一会才来。”
温乔不放心地问道：“你没叫邵牧辰来吧？”
“……我都没和他说。”韩淮回答，“女人真是狠心，不喜欢了就连见面都不想见了。”
蒋语桐自鼻中哼了一声：“女人真是狠心？我看你们男人没有心。”
温乔点头，表示自己也赞同蒋语桐的话。
“今天来赴你的局，是想顺便问你一个问题。”温乔目光瞥向韩淮说，直接和他讲道。
韩淮知道躲不过了，干脆不打自招：“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你和商祺的事？”
温乔诧异邵牧辰怎么知道她和商祺的事情，他们两人就在江城见过两面，吃过两顿饭而已。现在可以说算是相识的朋友了。
邵牧辰是没有那个闲心，去查探她最近和谁走动亲近。他也许心里面正暗自窃喜，终于拜摆脱了她这样难缠的人。
温乔脑海中划过一个想法，但是不怎么确定。后来佟欣和她说，一次遇见韩淮他问了商祺。
温乔抱着双臂等韩淮的交代。
“就之前有一次你和他在汉德一楼那家泰国餐厅吃饭，碰巧被我撞见了。”韩淮说出答案。
温乔冷笑：“真是有够不巧，被你撞见了。”
她没有生气，只是感叹。偏偏让他这么个八卦的人碰见了。
“哎呀，你别生气。”韩淮语气焦急，慌忙给自己满上一杯威士忌。“这样行不行，我自罚三杯。”
温乔眼尾上翘，说道：“喝吧。”
说完和蒋语桐两人相视一笑。
韩淮自罚三杯后，问道：“所以说你和商祺是真的？”
“关你什么事情。”温乔给自己也倒了杯威士忌，微抿了一口。
“还是不是好朋友了？”韩淮状似很是伤心地发问。
温乔拿起他的酒杯，帮他倒了杯酒递给他，娇美笑说：“你先是邵牧辰的好朋友，然后才是我的好朋友。”
韩淮一时怔愣住，而后笑呵呵地说道：“温乔，你这不就见外了。要是再见外点，那我要辩解一下。我是我，邵牧辰他是邵牧辰。”
瞧瞧这人说话多么没良心，他一定有目的所图。
韩淮挑眉接着问道：“你现在这是放弃追邵牧辰的意思了？”
温乔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释然轻松，笑了笑说道：“我前些日子仔细想了想，要不还是算了吧。我累了，他也烦，何必呢？”
韩淮端着酒杯，开始呱噪起来：“哥哥从前有没有和你说过，放眼去看看绿油油的大森林。你现在才醒悟过来，也是及时，勉强能够抓住青春的小尾巴。”
温乔食指按在自己的红唇上，朝韩淮比了个“嘘”的手势：“我正青春年少，勉强抓住青春尾巴的人是你。”
韩淮和邵牧辰比她长一岁，读大学的时候也比她长一届。
“行吧，年轻人咱们碰个杯。”韩淮提杯建议。
温乔和他碰完杯，听见他谦虚求教：“能不能说说看不上本人和江家二少哪一点？”
“和你俩太熟了。”温乔手抵着下巴认真思考说。
“你和邵牧辰不熟？”韩淮哼了声。
温乔看见蒋语桐在点歌，同她喊了声说道：“语桐，帮我点一首《暧昧》，歌手王菲。”
蒋语桐含笑应好。
“熟啊，所以这不是放弃了吗？”温乔回过身和韩淮轻笑道，“我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韩淮：“什么道理？”
“你要是想和一个异性做普通朋友，就别追他。你要是想追他，就别和他做普通朋友。”温乔摇头感叹道。
韩淮哈哈笑说：“嗯，你这是实践出真知吗？”
要说话之际，感觉包厢的对门好像被人从外面推开。她没有放在心上，反正今天晚上邵牧辰不来。
温乔视线撇向韩淮，继续说道：“可不是？你像我，就是之前不懂得这个道理。轮到现在每次见到邵牧辰,真是感觉又尴尬又别扭……”
全然是肠子都悔青了的口吻。不过，这也的确是她的真心话。
说完感觉方才进门的人，走到了近处，温乔漫不经心地抬头去看，来者所谓何人。
定眸一看，人当场石化呆住。
不是说他今晚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