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温乔和蒋语桐一同到女式更衣室，换穿骑马装。
温乔站在更衣镜前，穿双排扣黑色女式作训服。情绪低落，一个扣子别了三次，也没有成功。她突然间感觉生气又委屈，眼泪蕴出眼眶，啪嗒啪嗒地滴落在白皙娇嫩的手背。
她看见邵牧辰和徐清如两个人亲密相伴，而心绪低落。没能扣上衣流泪，只是情绪转移发泄的一个随机出口。
蒋语桐在旁边絮絮叨叨，讲她这几天生活中有趣的事情。温乔知道好友这是为了防止她胡思乱想，帮她转移注意力。
蒋语桐在更衣室中央的沙发换骑马长靴，温乔为避免让好友看见自己流泪，急忙拭去眼泪。
喜欢邵牧辰，是件外人看她一往无前，趋之若鹜，内心却受伤折磨的事情。有些晦暗心绪，她自己藏在心底里就好。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温乔走到沙发那边，和蒋语桐一起坐着换骑马长靴。
“乔乔，你不用放心上。徐清如去年大火，刚签了邵氏影视，邵牧辰今天带她来我们私人聚会，可能就是老板卖员工一个面子。”蒋语桐宽解温乔的低落情绪。
温乔浅浅笑了，微倚着好友的肩膀，“谢谢语桐，我只是有一点难过而已。”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
蒋语桐眼神心疼地看向身旁的温乔，她不禁骂道：“邵牧辰这混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有句老话说的在理，叫什么‘郎心似铁’，说的就是他……”
“……也不是，他只是单纯不喜欢我罢了。”温乔极轻说道。
大家都换好了骑马装，相约到马房去挑选良驹。
“我和你们相比，属于新手，所以我还是像上次去找可爱的bella啦。”温乔微笑和他们三个人说道。
bella是尚未长大的摩根母马，很适合温乔这种胆子小的新骑手，名字是邵牧辰取的。
韩淮江润枫他们平时喜欢马术，都有自己的马，寄养在邵家的如鸿马场。温乔没这项爱好，也没有买马，偶来一两次，邵牧辰让她骑温顺稍小的bella。
江润枫也笑说：“我刚想说，bella更适合你。”
边说话，边进了马房，内廊两侧林立着成排的马隔间。近前方邵牧辰和徐清如站在一处马隔间前，似是在等待他们几人，又仿佛单纯两个人闲暇说话。
bella就在东门近门口的马隔间，温乔努力使自己平静地移开目光，等马房中的训马师把bella从里面牵出来。
“bella，今天我们一起玩，好不好呀？”温乔顺着bella额头上的毛发抚摸它。
bella喜欢被人顺毛摸，亲昵地用头轻轻蹭了蹭温乔的手臂。
温乔笑得开心，夸奖她：“goodgirl，bella。”
大家都选好了马，跟着马场的训马师牵着马，一起到马房外面。
温乔和bella沟通得开心顺利，拽着马鞍就要上马的时候，听见身后有声音喊她，陌生的声音。
“温小姐……”
温乔寻声往身后望去，徐清如笑得似梨花摇曳，神采飞扬地注视着她。
“你好，……你是在叫我吗？”温乔问道。
徐清如算是大明星了，居然知道她姓温，邵牧辰告诉她的？
徐清如开门见山：“温小姐，我不怎么会骑马，所以想骑你选的这匹。你……能不能让给我？”
温乔听了蓦然轻笑：“邵牧辰让你骑bella？”
说完话，温乔的眸光径直越过徐清如，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邵牧辰。
距离隔得不是很近，不知道邵牧辰能不能听见她们两个人的对话。
他站在他的爱马toby身侧，眉目清清冷冷，也看着她这个方向，脸上的表情清寡疏淡。
圆绒帽盔被他漫不经心地拿在手里。不是很着急出马，却也没有闲情来插手两个女人之间的事情。
徐清如刚要回答：“这倒……”
温乔没继续听下去，打断徐清如的回答，“你骑吧，我换一匹。”
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害怕听到肯定的回答，还是真的不想和徐清如纠缠下去，让大家都等待她们。
温乔从bella身旁离开，将马儿身旁的位置让给徐清如。
蒋语桐看见温乔这边的情况，从马上下来，跑过来问什么情况。
“乔乔，你骑我这匹吧，我看也挺温顺的。”
“不了，我换一匹，或者实在不行我今天就不骑了……”温乔摇头说道，蒋语桐喜欢骑马，她知道。
然而她本就不喜欢骑马，要不是因为来马场能见到邵牧辰，她才不会来，更别说骑马了。
“帮温小姐牵dolly过来。”邵牧辰对toby的训马师说。
dolly是邵牧辰母亲林如湘的爱马，林如湘之前过生日的时候，邵牧辰亲自去爱尔兰西部马场挑选的良驹。
温乔懂得分寸，忙摆手拒绝：“别别别，dolly是林阿姨的爱马。”
邵牧辰薄唇侧勾，清冷的面容上总算沾染些许温度。他声调轻微上扬，却已足矣好听，如白瓷碗中碎冰撞壁之声。
“别人不清楚。但你，我妈肯定同意。”邵牧辰眼神落在温乔的身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说。
他这句话所言非虚，林如湘确实挺喜欢温乔。上次来马场，偶遇林如湘也来骑马，她拉着温乔说了好一会儿话。
韩淮还给她提供了一个新思路，搞不定邵牧辰就先搞定她妈妈。温乔随即给了他一记白眼，但心里也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如今听邵牧辰忽然这么说，温乔积霾许久的心中升腾起丝丝开心，笑得眉眼似新露月牙。
这话多多少少掺杂暧昧，好像他们两人之间有亲密的关系。
dolly的训马师昨天到荷兰看新马种，不在江城，换了别的训马师暂时看管dolly。
dolly是爱尔兰西部的connemarapony马种，身材不是十分高大，但性格温顺耐心，步伐稳健，身躯结实纯白，模样好看。
温乔摸了摸dolly，和她接触了小会儿，才上了马，和dolly一起到旁边的跑马场。
江城近几天天气阴沉多云，每一天都有落雨的概率。南江河畔，伴着连绵的低矮山丘，青草连绵，好像轻缓翻滚的绿涛，碧漾起伏。
山麓中的薄雾漫溢横斜而出，铺展消蒙于南江河畔，延迁至跑马场，空灵清净。
温乔瞧见前面的蒋语桐的马在前面原地踱步，一看就知道在等她一起。
“dolly，咱们去追他们好不好？walkon，dolly……”
温乔轻拉缰绳，dolly迈着优雅平稳的步伐，奔跑在跑马场中。
温乔和蒋语桐两个人并驾同行，江润枫和韩淮原本已经跑到前面很远，看见她们没有跟上，调转马头回来。
邵牧辰和徐清如在右前方，徐清如骑着bella跟在邵牧辰身边，兴致甚高。不知道是骑马的兴致高，还是和邵牧辰说话的兴致高。
“你们俩今天这么不积极？”到了近处，韩淮拉起缰绳冲温乔她们说道。
蒋语桐向邵牧辰那边瞥了一眼，语气不善：“你和我说是咱们几个来骑马，要是知道今天主角是明星美人，咱们都是作陪的，我打死都不来。”
韩淮自知理亏，求助地看向温乔。
温乔瞅了他一眼，但还是帮他说话：“韩淮这人虽欠，但也不致于故意讨咱们的骂，他应该也不知情。下次再这样，咱们一起骂他……”
“要我说啊，还是人家佟欣聪明。骑马有什么玩的，去雪城滑雪泡帅哥不香吗？”蒋语桐极尽后悔。
温乔笑出了声。她嗓音清柔，在这青山薄雾之中笑语，晕生出一丝空灵沁人的腔调。
“江城也有帅哥啊，就是忒烦，死都泡不到。”
声调原空灵清柔，在群绿雾水之中，有几分看破红尘的幽禅意味。偏生说出口的言语，情爱痴缠，深落红尘。
一梦一俗之间，意有所指却也洒脱恣意，颇生出丝丝舆情山水，玩笑人生的兴致来。
韩淮笑得张扬，音调也拔高：“哥哥跟你说什么，别让一棵树吊死。这偌大的江城只有他姓邵的一家？程家、林家、江家以及我们余家，芝兰玉树不在少数……”
韩淮的外祖父，是江城古玩大家，私人收藏室在业界内都赫赫有名。
好一个芝兰玉树，虽无过分虚言，但用的是大言不惭。
“费尽心机夸赞自己，脸皮真厚。”温乔直接拆台，不留所谓情面。
蒋语桐应和温乔的话：“想方设法夸自己，这是咱们韩大少爷的常规操作了。”
“嗐，你们……”韩淮作势摇头叹息，好像陷入深深的不被旁人理解的痛苦无奈之中。
江润枫勒马于旁，一如既往地含笑望着他们几个拌嘴，不时说上两句倒也不显得突兀不融入。
玩笑逗嘴一番，不忘今日到跑马场的真实心意。
温乔对骑马没有多大的兴趣，骑着dolly跑了一会儿，就没什么精神气了。摸了摸dolly的鬃毛，勒了勒缰绳，准备离开跑马场回马房。
一上午天气阴沉多云，无雨也无风。现时不知道，从何处平地刮来一阵冷凉的急风。
冷凉的空气迎面吹来，似轻贴在双颊。倏然，温乔感觉到dolly耳朵异动，紧接着未等她反应，倏地发了狂地朝前方疯跑，任凭温乔如何拉缰绳都没有用。
温乔立即大声地喊训马师教给她的静止口令。
“dolly，wow……”
然而，dolly只顾着疯狂地朝着前方冲刺，速度越来越快，温乔眼看着就要被甩出去。
“dolly，wow……”温乔的声音中见了绝望，心中明觉必然会被dolly重重地甩摔在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忽闻得一声凌厉悠扬，直冲云霄的驯哨声。
dolly突然刹住狂奔的马蹄，猛地停住。温乔在马背上被震荡地没有多少力气，dolly突然停住步子，她来不及调整重心，眼看就要被它甩飞。
她喊出深种在潜意识中的名字：“邵牧辰……救我……”
天旋地转之间，温乔来不及护住自己的头，只能等待重重摔砸在地上的命运。
待认命时，却发现自己摔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痛，好似有人带着她一起着陆翻滚在草地上。
意识渐渐回笼，温乔才慢慢反应过来：
有人接住了她，护在她身体的下方，给她做了垫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