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测试
丛玉儿又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
——她没有理由留下来。自己更没有理由追上去。
苏北裙愣愣地坐在那里。
失恋了？自己这算是失恋吗？
可是，丛玉儿有未来婆家了啊！
——难道是她未来婆家有人雇凶手刺杀她？
这个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但是可能性未免也有些微乎其微了，自己为什么就想到这里了呢？电视剧看多了？
不过这些事情也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看得出来，黑衣丛玉儿也不想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晃了晃头，苏北裙阻止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绪。
静下心神，苏北裙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反复地思考了几遍。
首先，丛玉儿说自己会拖累她这一点确实没有错。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显然没有直说：
——丛玉儿也不想连累他。
按照方才丛玉儿所说的推断，金甲乌衣卫伤势恢复后，就会根据神识追踪到她，她又能跑到哪儿去？
他们这些人的神识追踪手段如此高明，估计想藏起来是行不通的。
根据刚才的短暂的战斗情况分析，丛玉儿和银甲卫大致在一个层次上，甚至是低于银甲卫。
而金甲卫明显实力是要超过银甲卫的。
并且，丛玉儿虽然战斗花样众多，但是现在应该也没有什么太厉害的法宝或者保命手段了。否则刚才就不可能自己把自己炸的那么惨。
还有，“小丛”应该吃不了金甲卫，听丛玉儿的语气好像是就连吃了一个银甲卫之后都还要休养一段时间。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发生的这些事都大大地超过了他的认知范畴，他能够捋顺一下思路就很吃力了。具体的什么“时间量子”、什么“平行世界”、“钺痕灵印”的，他只能通过听上去的字面意思强行理解了，而具体含义却似懂非懂。
苏北裙愣愣的坐在那里，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自己真的配不上丛玉儿，别说是“多元传送”来的黑衣丛玉儿，就连本体世界中的同乡丛玉儿自己都配不上！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自己有什么？能力、学识、财富，这些都没有，自己实在是差的太多了。
如果自己是女生都很难看好自己。
苏北裙突然有一点后悔了。
后悔自己年轻时没有努力？还是后悔自己身处于这个与她不同的世界？
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后悔什么，只是感觉内心痛楚，胸口发闷。
苏北裙从墙上挂着的工作服中取下一个表面布满了机械油和润滑油渍的“地拢沟”棉袄工作服，沿着漆黑的走廊走了出去。
步履蹒跚地走出厂房，抬头望着天上的星空，苏北裙感觉到自己无疑是太渺小了。
渺小到被忽视。
渺小到无足轻重……
自己就当这些是一场梦？然后自己从今往后还是像以往那样继续单调的人生？也许自己就应该像爸爸妈妈写好的剧本那样，做一个好钳工，然后在找一个做车工或者操作工的女同事处对象，那样才般配。小两口都是有工资的，日子必然会蒸蒸日上，等公积金够了再买一个70平的大房子，生两个胖小子，那样才是厂区人应该有的正常生活。
——那么我是否还应该继续去追求本体世界的同乡丛玉儿呢？
瞬间，苏北裙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好像对同乡丛玉儿的感觉变得淡了。
越想越乱，心头沉甸甸的。胸中好似有种闷气难消。
苏北裙顺着厂房外墙下黑暗且狭长的小路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缩了缩肩膀，把棉袄领子立起来，双手相互插入袖子里取暖。
厂房外面，远处的小小人影是三三两两的“零点班”执勤工人们顶着寒风酷雪上夜班。
——原来已经快到午夜12点了啊。
厂区里工人们的工作时间被统筹划分为“长白班”和“四班三倒”以确保生产的流畅。
去年苏北裙刚刚参加工作时的岗位就是倒班工作制，后来经过了半年的倒班实习转换为长白班之后一度生物钟混乱，经常半夜睡着睡着就惊醒了，还以为自己要上夜班。
看着劳动工人们在这么严寒的深夜顶风冒雪举步维艰地往各自的工厂走去，苏北裙也不知是什么心情。
厂区里像苏北裙工作单位这么大规模的工厂还有十多个。
苏北裙工作的这个工厂叫“线材轧钢厂”，简称“精轧”。
在整个这一大片厂区里，像“精轧”这样规模的厂房还有粗轧厂、炼铁厂、炼钢厂、烧结厂、焦化厂、发电厂、一炼二炼三炼厂、一轧二轧三轧厂，另外还有大规模的辅助加工单位：运输厂、动力厂、机械加工厂等十六个大型工厂。
同时，周边临近的地区外埠还设立有下辖的矿厂、钢管厂、彩钢厂、国际贸易等分公司。
这些工厂错落有致地排列，之间有铁路串联，形成规模宏大的、完整的钢铁生产流程。从矿石到型材加工，上至销售运输，下至设备维护一应俱全。远远望去，浓烟滚滚，烈焰升腾，规模极其壮观。露天生产线上的灯光和烧红的铁水钢坯映衬着天空都被褐色的光圈笼罩。
远处，有一个划清厂区和住宅区域界线的广阔大铁栅栏门和两排铁丝围栏。这大门是工人们上下班的必经之路。
大门左右两侧各是一个警示牌，上写：“高高兴兴上班来，安安全全回家去！”
大门上方硕大的用水焊切割的铁板大字：“通文钢铁集团。”
集团不仅养育了数万员工和数十万城镇居民，并且各个工厂间歇轮值配合无缝地为东北地区的基础建设输出着有力保障，更是源源不断地为新中国改革开放的进程不停歇地提供着坚实的贡献。
苏北裙就走在这钢筋铁骨林立的庞然大物里。渺小的犹如蚂蚁。
脑海中的黑衣丛玉儿根本挥之不去。
根据目前的情况分析，丛玉儿找帮手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了，那么——
她应该就是去布置陷阱了，或早做其他准备。
她一定是需要布置一个可靠、大大增加胜算的陷阱。她一定是在忙碌，可是自己却帮不上忙……
突然，他傻了，丛玉儿居然并没有去准备什么陷阱。
前方走过来一个消瘦的黑衣人影，向着自己的方位走了过来，走到身前站住了身形。
“我确实打不过。”一个充满了磁性的声音响起——这是丛玉儿的声音！
苏北裙吓了一跳，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借着朦胧的月色，苏北裙看见依旧破衣喽嗖的黑衣丛玉儿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在寒风中丛玉儿的穿着如此单薄直让人怜惜。
漆黑的深夜，好像也不那么黑了。
苏北裙又惊又喜，结结巴巴地道：“大姐，你这是在等我？”
苏北裙一边说一边要脱下自己的棉衣给丛玉儿。
丛玉儿制止了他的动作，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件事，所以需要回来想确认一下。”
说着，她从腰间的布兜里摸出来一个排球大小的水晶球。
水晶球上面各种神秘的纹路，缠缠绕绕地不规则分布在其上。水晶球内部仿佛蕴藏着一种深邃的天地灵秀之气。
“滴一滴血在上面。”丛玉儿指着水晶球说道。
苏北裙想也没想，立刻用牙齿在食指的指尖处咬出一个很小的小口，将鲜血滴在水晶球上。
就算丛玉儿要他吃耗子药，他也不会多想一秒钟。
丛玉儿盯着手里的水晶球，解释道：“普通人不可能参与我和无良卫的战斗，但是我突然想起你的‘钺痕灵印’。既然你有‘钺痕灵印’，说明你应该是具备‘源力’的。”
苏北裙问：“源力？”
丛玉儿掂了掂手中的水晶说道：“简单地说，具有‘源力’就能修炼。”
苏北裙的嘴惊讶的好像能塞入一个灯泡。
——事情有转机呀！
丛玉儿思考了一下继续解释道：“这个‘探测水玉’能够从血液中检测出你具备的是哪一种源力。——如果你有源力的话。”
苏北裙问道：“源力有很多种？”
丛玉儿回答：“是的，源力分为很多种：比如灵力、内力、念力、元力等，还有一些比较少见的：悟力、占星之力、通灵之力等等。”
苏北裙又问道：“那么，每个人都有源力吗？”
“并不是。”丛玉儿回答：“正相反，拥有源力的人本就非常稀少，而你们这里更是几乎不可能有人具备源力。”
“为什么？”
丛玉儿道：“人体内如果想要润养源力，必须借助天地之间的‘归灵源气’。但是我初到你们这里时，发现这里自然界中的‘归灵源气’非常的稀少，几近与无。后来我反复探测，发现这片世界最初当然是有充裕的‘归灵源气’的，只是经过几千年的演化后来逐渐的消失殆尽了。所以最初我觉得既然你们这里没有源气，那么正常情况下你们这里的人应该是不能修行的。”
苏北裙问道：“为什么我们这里源力逐渐稀少了呢？”
丛玉儿反问：“你想象不出来？”
“想象不出来。”
丛玉儿又晃了晃手中的水晶球道：“测试通过之后，我会告诉你，如果测试不通过，告诉你也无用。”
苏北裙好奇：“怎样才能算通过呢？”
丛玉儿道：“很简单，只要这个‘探测水玉’能够发光就可以。”
“发光？”
“对，滴血之后这个‘探测水玉’如果发出光芒就代表从血液中检测到了源力。”丛玉儿回答。
苏北裙弯下身子凑了过去。睁大了眼睛瞪着这个水晶球。
只见水晶球表面上密密麻麻的纹路好像是数条流线川流交汇，时而呈现浪花状，时而呈现云彩状。
透明的水晶球里面好似星空般的棉絮，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越看越深邃，好似望不见终点。
盯得久了，表面的纹路和内部的星空状棉絮竟然好似转动了起来。苏北裙揉了揉眼睛，却又发现纹路和棉絮并没有动。
苏北裙感觉新奇异常。
这时丛玉儿接着解释道：“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代表不同种类的源力。并且颜色的深浅，代表源力的充沛程度。”
苏北裙问道：“如果是普通人测试，它就不会发出光芒，是吗？”
“是的，普通人测试它不会有任何的反应。”丛玉儿继续解释道：“如果发出了光芒，那么颜色就很重要了，绿光代表灵力、黄光代表念力、蓝光代表内力等等。”
苏北裙继续问道：“那么灵力、念力、内力又代表什么呢？”
丛玉儿道：“测试如果不通过，一切都是空谈。测试如果能通过，我会详细进行解释。”
苏北裙有些忧心重重地道：“这个测试比较难通过吗？”
丛玉儿道：“很难，真正能修行之人，少之又少。即使在我们那里，也不到万分之一的人能够觉醒源力。那么剩下的就全都是普通人喽。”
苏北裙双眼目不转睛地认真盯着水晶球，只希望能够有哪怕是那么一丁点的反应。心中也不免开始暗自紧张起来。